第四十三章李小五坦白同一身份

天横山上:

李幸带来的人正打扫着昨夜留下的残局,众将士在天横山寨的空地上挖了四个大坑,其中一坑埋葬李小五带去的兽犬,其余三坑用以埋葬天横山横死的匪徒。

褚千呈哭哭唧唧的将虎皮叠好,正要往坑里放,姗姗而到的周大正却冲过去一把抢过来,跑了这几步路,差点没让他气岔了过去:“你做什么,这虎皮我瞧着怎么那么像李小五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木子。”

褚千呈双目红肿,泣不成声,不住点着头。

周大正料想褚千呈也不会自作主张将木子的虎皮埋在此处,定是李小五授意的,抱着那张虎皮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李小五叫你埋你就真埋了?她每次杀完人脑子都不正常,你还跟她一块儿犯蠢?回头别叫她想起来后悔了,要跑到这儿来挖坟。”

谁也没注意,神祗里供奉的南曦神像的面部突然裂了两道细微的裂痕。

……

“李小五你身上有秘密。”百里司臻看了看手掌上包扎的绢布,十分笃定对她道。

“我身上的秘密多的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李小五头也不抬的继续走着,她的秘密多了去了,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百里司臻突然将手上的绢布扯下,将原本受伤的手递到她面前,道:“那就先说说这个吧。”

他方才徒手抓了她的匕首,手掌受伤,还是赵元武亲自帮他系的绢布止血,可是没多久,他就发觉伤口发痒,以为是中毒了,于是解开绢布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伤口竟然愈合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是他自己的问题,那就是因为李小五……

李小五停下脚步怔愣了一下,衍魂说过,她的血的确能活死人肉白骨,若是李熙文那种凡胎便要渡血相救,若是道行高深,本事了得的仙妖便能滴血见效,她记得百里司臻的命格中,并没有他入仙道的命格,妖道就更不可能了,他在允唐做了一辈子的将军。所以他会不会是某个吃饱了撑得慌的神仙下凡“渡劫”?

“想必傅生的伤口能当众愈合,也与你有关吧,我方才见你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愈合了。”百里司臻见她发愣,以为是她不愿意说,便又道。

“我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李小五突然抬眸看向她:“孩子在肚子的时候就已经闷死了,我哥不忍心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到最后生出的却是一个死胎,便去地府找了同一的魂魄,想让他投生在孩子身上,可是那时候我虽然没有死,却是难产了两日,大夫都说我死定了,所以你家人就把我放在祠堂里,准备等我咽了气就直接埋掉的,是同一在深山抓了一只灵芝妖,替我续的命,这自愈的本事,大概是那个妖怪原身带有的。”李小五说到这儿,突然冷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这是她第二次在百里司臻面前流泪,上一次是药物致使,这次是情不由己,只是一瞬间的时间,李小五便调整好了自己心态。

“严格来说,同一是你儿子,却也不是,本来我们在司命簿上的姻缘就浅,你愿意我就让他叫你一声父亲,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来日你若遇上心仪的女子,我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我们好聚好散,只是有一点,我不管你心仪多少女人,唯独柳月姝不行,我李小五,不喜欢被钉死在命簿上让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她语气清冷,一脸认真。

“我们大前日……”百里司臻正要开口搭话……

李小五便笑着打断她道:“我给你时间想清楚,深思熟虑那种想,想清楚了再回答,你是否能接受一只半鬼之子,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地府索命的妻子。”

是个正常的人,都会选择放弃的吧。李小五心中暗讽着,步子后退两步,直接转身走了,独留飒爽而去的背影,百里司臻原本想说他们大前日明明那般亲密,他不是那种始乱终弃之人,只是李小五的话让他犹豫了。

他本来对这桩婚姻本就不甚满意,一直觉得李小五不是他的良人,如今有了可以正大光明离去的借口,岂不是更遂了他意?

李熙文瘸着一条腿在门口来回踱步,目光一直往远处看,嘴里碎碎念着:“怎么还不回来?”

“她又不懂飞天遁地,从天横山走回来自然需要些时辰。”衍魂在旁边浅声道,自从他回到李家,李熙文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李小五回来了?然后就到大门口来回踱步等人,起码得有两个时辰了。

他问他的腿是不是不想要了,受伤了还不知道坐下来休息,再这么走下去,不得废掉才怪。

他倒是知好歹,说:“废了还能医,反正你在这儿?”

一面说着要与自己断绝来往,却又仗着自己对他的宽容大度颐指气使,这无耻的嘴脸简直跟从前一模一样。

感觉到李小五她们的气息已经到了村外,衍魂这才从椅子上起身,懒懒道了句:“我累了,进去睡一会儿。”

李熙文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疑惑,这家伙,不是说自己是妖神,不用睡觉的吗?

直到衍魂回了李熙文的房间,百里同一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自己房间探出小脑袋,一路小跑到大门口跟李熙文一起等李小五回来。

他虽然一直都是幼鬼,可到底也活了一万多年,衍魂喜欢舅舅,他就是捂住一只眼睛也看出来了,可是舅舅又不喜欢公的,自从知道这个秘密后他就一直躲着衍魂,能不与他碰面就躲着,生怕他被舅舅气的一个不爽快就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他怕衍魂,但他更怕李小五,所以看到李小五浑身是血,略带杀气回来时,他竟是条件反射的往李熙文身后躲了躲。

“小五,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还疼不疼?”李熙文瘸着一条腿冲过去,关切问道,李小五只是转头凉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脚下却不由放慢了节奏。

“小五,你跟哥说句话啊,别吓哥。”李熙文顾不上脚上的伤口疼不疼,直接追了上去,想拦在前面却又不敢。

“很累,别烦我。”李小五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她心中对李熙文还是有怨气的,若非两次都是他逞英雄,揽下那些瓷器活,她的木子,她的兽军,还有山庄的那些人,就不会死了……

“好,哥让人给你烧热水洗洗,你好好睡一觉。”李熙文笑道,看李小五脸色不对,他也不好多问,正想先进去的时候,脚不小心踩了一下石头,眼看就要摔下去,跟在李小五身后的百里司臻手快扶了他一把。

李小五却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啐了他一句:“特么的心机婊,假摔博取同情这种套路都用到我身上来了,王八蛋。”

要说最了解李小五的人莫过于李熙文了,只是一眼就看出她没想什么好的,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谁在乎啊,反正李小五是不在乎。

“我真没有……喂,李小五……”李熙文想追上去解释,奈何他一个瘸子又怎能追的上腿脚利索的李小五。

看得百里司臻和同一一脸懵逼。

“阿爹,你累不累?厨房烧了热水,你先洗漱一下,再到我房里休息一下吧。”同一仰着小脸对百里司臻道。

百里司臻突然想起李小五在山上说的话,心中五味陈杂,这么懂事的孩子……却是恶鬼投生。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便听同一对空荡荡的院子高喊了一声:“六舅舅,你过来。”

同一话音刚落,便见李六七獐头鼠目的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小跑上前,紧张道:“做什么?没看到你二舅舅脸沉的跟什么一样,你带人回来还叫我,连爹娘都吓得躲起来了,别叫他看见我要拿我出气了。”

“二舅舅又不会吃人。”同一真是服了,就那么怕李熙文生气。

“你二舅舅是不会吃人,可你没看到他差点没把莫寻杀了吗?他杀人了啊。”李六七从没见过李熙文那般疯魔的样子,拿着剑就直接没入了莫寻的胸口。

“你也说只是差点,他不是还没死吗。”百里同一不以为意,人又没死,至于吗?

“差点还不够吗?你娘不在,你舅舅就是个疯子,有什么事快说,不然我回房去了。”李六七道。

“我阿娘已经回来了,这是我阿爹,他手受了伤,你去厨房给他提热水,他要洗澡,顺便给他拿套干净的衣裳。”百里同一有模有样的吩咐道。

李六七冷不丁就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百里司臻?

“姐……姐……姐夫好。”李六七感觉自己要死了,死定了死定了。

百里司臻淡定的点了点头,嗯了声算作回应。

“六舅舅平时对你掏心掏肺,你竟然拉你爹来害我,你知道二哥最讨厌的人就是你爹了,你让我给你爹提水洗澡,让二哥知道了,他不得剥我一层皮下来。”李六七将百里同一拉到一边,咬牙道,要说这个百里司臻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将军,他也是不能得罪的,可不就是要死定了。

“不会的,爹是为了救阿娘才受伤的,舅舅不会这么小心眼的。”同一摇头,安慰道。

“二哥有多小心眼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李六七表示呵呵哒,李熙文就是全世界最小气的男人,没有之一。

“那你去不去?”百里同一问。

李六七能说不去吗?人家可是将军,将军啊,随即松开抓住他的手,置气道:“让你爹等着。”

李六七去了厨房,百里同一一回头就看到了身后站着的百里司臻,他一副好暇以待的表情,是告诉他,刚才和李六七说的话,他听见了?

“阿爹,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面?”百里同一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道。

“不用。”百里司臻浅道,深邃的眸光一直盯在他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夫。”李六七将水提进耳房,又到李熙文的房间翻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才冲百里司臻喊了声。

百里司臻闻声过去,正要接过李六七手上的衣服,便见一阵阴风吹过,李六七手上的衣服凭空滑了出去,衍魂突然出现将衣服抓在手中,一脸不善的看着百里司臻,冷道:“你二哥可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去找别人的衣服给他。”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回了李熙文的房间。

百里司臻低眸看了一眼正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百里同一,浅道:“他走了,松手吧。”

百里同一自觉失态,将自己紧紧揪着百里司臻裤脚的小手松开,哆嗦道:“阿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衍公子是很好相处的人,同一你别每次都这么夸张嘛。”李六七实在不明白同一为什么每次见了衍魂就跟见了鬼一样夸张,但他却觉得衍魂性情很好,是同一太过夸张了。

“我……我先回房了。”百里同一目光闪躲的说完就跑回自己的房间,一把将门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