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实诸这个计划,乔思慕来了。
那时候的乔思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养成游戏他已经玩儿得腻烦了,只是因为乔思慕对他得媚术无感,他一时兴起才将人留下得,万千生灵中,他最看不起人族,实力弱小还短命,养在身边三五十年就死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乔思慕的心思,是那些和尚到妖界长生穹借地招魂时,御疆想吃人肉,便谎称是乔思慕想吃,夜黎摆摆手,示意他自己看着办。
乔思慕得知自己吃的是人肉,呕吐不止,夜黎当时还以为是乔思慕心理作用,只是让好些妖侍好好看着,哪知第二日乔思慕就去牢中看了那几个和尚。
乔思慕是天知,夜黎一直都知道,人族窥伺天机,只会更短命,所以夜黎在决定留下乔思慕的那一刻,就将她的天知命脉堵上了。
御疆跟他说:“思慕去了地牢,那些和尚就都死了,思慕好像受了惊吓。”
夜黎有些差异,也许只是习惯性的关心,他去看了乔思慕一眼,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额头,乔思慕的身子却猛然往后缩了回去,一脸惶恐的看着他。
夜黎嗤笑一声,一时不查,竟然让这个小丫头探了自己的命,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不喜欢别人探知他的未来。
“看到了什么?这么害怕 ?”夜黎将自己的手收回,似笑非笑问。
“你差点杀了我。”乔思慕泪目盈眶,委屈的看着他。
“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杀你。”夜黎很少做保证,但人族,本来就短命,他不动手,她也活不了几年,只要乔思慕不惹他,养她到终老,还是可以的。
“难道我不听话吗?”乔思慕眨了眨眼睛,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乔思慕还不够听话吗?夜黎扪心自问,她很听话,但听话的又何止是她乔思慕一人?多少妖宠战战兢兢陪在他身边,最后,不都死在了他的手中,所以,这并非听不听话的问题。
夜黎早年觉得无聊,在鬼穹寻了一本禁-书修炼,能被列为禁-书的法术多半都是好东西,却又极其残忍,这种残忍对于修炼者而言有无害处夜黎不知道,但对于旁人,就不是那般友好了。
绮灵太初秘录,是一本治愈系的灵修禁-书,这本秘录的功法要求修炼者必须有极纯净的灵脉,以吸食灵气为基础,借助灵气替自身疗伤。
乍一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只有修炼过的妖神才会知道,当修炼者真的受伤时,神智便会受绮灵太初的影响,失去神智的修炼者吸食的往往都不是天地初成的灵气,而是生灵的灵气。
在妖界强者生存,强压小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因为修炼者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主动去吸食,这才是它被列为禁术的原因。
夜黎初始时还会控制自己的心性,觉得这是一件得以解闷的 事情,到最后他才发现,这个所谓的绮灵太初秘录根本撼动不到他的心智,倒是个难得的疗伤秘术,便放任了自己的天性,索性他原本也不是什么良善的妖,只要能迅速疗伤,管他是吸食了天地灵气还是别的什么生灵的灵气。
“那你会一直听话吗?”夜黎笑问,若是她一直听话,他也不会与一个弱小的人族计较罢,就算他要了她的命,也没多大的用处不是?
“我可能不会一直这么听话。”乔思慕讷讷的摇头,她看到了,对于夜黎的指令,她反抗了。
夜黎看着她半弯的眉眼,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抓了一下,有些难受,连说几句好听的话也不会吗?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乔思慕开心的时候不再像以前一样蹦蹦跳跳的往自己面前凑了,害怕的时候也不再躲在自己身后,也许因为那个还未发生的未来,他俨然成了乔思慕最忌惮的存在。
他喜静,别的妖宠不敢轻易来吵他,乔思慕却不会,她就像只不知疲倦的百灵鸟,日日都要到正殿找他,然后叽叽喳喳说上一通再离去,突然有一日,小丫头不来了,突然安静的空气让夜黎有些乏味,还有些暴躁。
乔思慕第一次出现的情景一幕幕从自己脑海浮现,她盈着清澈的眸子说:“我叫乔思慕,乔柯啭娇鸟的乔,思慕的思慕。”
夜黎这般的“文盲妖”,不懂她说的什么娇鸟什么乔,却也听明白了,她叫乔思慕。
看到身边妖侍不小心现出原型,乔思慕会大惊失色的扑到他的怀中,满眼惶恐的看着他:“我怕。”
她被别的妖女欺负是,会热泪盈眶的委屈道:“她们就是欺负我年纪小,就是欺负我漂亮,欺负你喜欢我。”
她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倚在他怀中撒娇拍彩虹屁:“大妖怪最好了,我喜欢大妖怪。”
……
突然听不到她说喜欢了,夜黎心中爬上了好些失落感。
想到她说人族的女子成婚后,会把头发全都簪起来,他闲来无事,将地穹那只百万年的山精乌木连根拔起,取其心魄,亲手雕刻了一支能镇压邪祟的乌木簪,她说太素了,你送锦鲤麒麟眼龙珠做礼物,怎么就送我一支木簪?
为了这句话,他半年之内几乎屠尽了七穹之内的麒麟龙兽,日日给她送麒麟眼龙珠。
她是怎么说的?
哦,她说:“麒麟和龙兽这么厉害,他都屠尽了?妖皇没找他麻烦?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他这般嗜杀,妖皇会看不下去,让他死在我前面呢,我不想在他身边了。”
夜黎第一次,知道了心疼是什么滋味儿。
这个感觉很奇怪,让妖难受的紧,却又不同受伤的难受,他漫长的妖生中,终于不再这般无趣了吗?
没想到能让他冰冷的心产生异样的,会是一个人族。
乔思慕说过,自己差点杀了她,什么时候他才会对能让自己无趣的一生荡起涟漪的石子起了杀意?他想,当然是,这颗石子完全沉入湖底,他无趣的一生再次沉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