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欣赏你,想着,你若是怀了孩子,出于仁义,无论如何他都会娶你。”
“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燕盏北说得真切。
如若不是早就知道事情真相,她恐怕就信了。
到现在为止,他还想将一切罪责,都推到秦寒玖身上。
她是恨秦寒玖,恨他绝情狠心,恨他不爱自己。
可是这些爱而不得的恨,早晚会淡忘。
毕竟,这世上,爱而不得的又不止她一个。
那么多人,没有被自己喜欢深爱的人爱上,可也不是好好活着吗?
但是对燕盏北的恨意完全不同。
那是真真实实的伤害。
犹如刀剑,在她血肉、心尖一刀刀,会流血、会痛,会永远也好不了的伤害。
真实的恨意。
她仇恨地盯着他,一字一句:“我问,你打算怎么负责?”
燕盏北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只想要这个孩子。
“怎么,不打算说娶我?”宋颜嘲讽出声。
眼底的轻蔑,像一把剑,刮在他那张老脸上,顿觉疼痛无比。
“燕盏北,我曾经叫你一声燕爷爷,也是打心底尊敬你,可是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哈——
真是识人不清,令人心酸的现实。
一个可以当她爷爷的人,到头来,却是她孩子的父亲。
多么可笑嘲讽。
“堂堂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你说,要是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你干了什么,会怎么看你,怎么看燕家,”宋颜专挑他最在乎的燕家说事,“就算你死了,燕家的名声也臭了,你的后代子孙,也会被人唾弃,戳脊梁骨。”
宋颜恨不得将最难听的话统统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往他身上扎。
恨不得气死他,恨不得他立刻就死在自己面前。
燕盏北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燕家。
燕家的名声,燕家的后代,燕家的一切。
只要一想到这些,燕盏北就心底发寒。
难以接受。
“我们可以对外宣布,这个孩子是南琛的,这样对颜颜的名声也有好处,我当初真的是希望颜颜和南琛在一起,没想到……”
“没想到?燕盏北,你这样虚伪的人,到了今天,还在为自己狡辩。”
“你们燕家断子绝孙,你的儿女英年早逝,以前,我还觉得你可怜,现在我才知道,你那是罪有应得!”
“就是因为你做了太多肮脏、丧心病狂的事,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宋枫指着他破口大骂。
手指再空中颤抖,唾沫横飞,“你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活该孤苦一生,死了都没人送终,活该燕家倒台,活该秦寒玖用尽手段,将你扳倒。”
“自作孽,不可活!”
燕盏北同样愤怒,但是和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的宋枫比起来,相差太远。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
宋颜微微侧头,看向宋枫。
从小到大,她印象中,宋枫最多的就是穿着一袭白大褂,当个白衣天使,温柔儒雅。
像这样毫无形象、气得跳脚的情况,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心中划过暖流,眼眶发热。
全世界,大概只剩下爸爸,才是那个真心爱自己的人了吧。
她最近走做了些什么啊。
让他一头黑发,白了个彻底。
“我告诉你燕盏北,想要这个孩子继承燕家,你死了这条心吧!”
“从今已后,宋家和你,是恩断义绝、不死不休的仇人。”
“宋家人,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宋枫挥手,掷地有声。
燕盏北握着拐杖的手有些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宋枫会将话说得这么死。
“宋枫,我是孩子的爸爸,也有抚养孩子的权利。”
谁也不能剥夺。
他丢下老脸,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燕家延续下去吗?
现在不让他认孩子,哪还得了。
就算这张老脸不要,也得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
“爸爸?哈哈哈,”宋枫大笑,指着他,“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这副鬼样子,命都要没了,有那个能力生孩子吗?”
“你——”燕盏北指着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宋枫这明目张胆的嘲笑,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虽然是事实。
“宋枫,就算你生气,也无济于事,这孩子永远也改变不了他身上流着我的血的事实。”
“那可不一定!”
翟天葵的声音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张报告。
带着眼镜,面色平静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天葵,你什么意思?”燕盏北问他,心中忐忑。
刚刚那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希望别是他想的那样。
“燕伯伯,报告上显示,你和这个孩子,并没有血缘关系!”
说完,将报告递给燕盏北。
“什么!”
燕盏北几乎不敢置信。
就连宋枫和宋颜也看了过来。
宋颜几乎是从床上滚下来,伸出手:“快,报告给我,我要看。”
宋枫连忙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抢过燕盏北手里的报告,递给宋颜。
宋颜看着,眼泪不停流。
抱着纸张放在心口,又哭又笑。
“太好了,不是,不是他的。”
不是燕盏北的,不是。
没有血缘关系,她没有被这个恶心丑陋的东西算计。
她现在宁愿这是一个父不详的种,也不想如了燕盏北的愿。
断了他的一切念想,让他断子绝孙。
宋枫却眉头微蹙。
如果这个孩子和燕盏北没有血缘关系,那就证明也不是秦寒玖的。
所以,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看颜颜的情况,估计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这是个迷。
无法揭开的谜底。
燕盏北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回神,抓着翟天葵的手:“天葵,怎么回事?当初不是说成功了吗?”
“那个手术,我亲眼看着的啊,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报告弄错了,你再去做一次看看,我不信,不信这个结果。”
“或者,是孩子弄错了,一定是有人悄悄把孩子换掉了,那不是我的孩子。”
他反复地问他,迫不及待确定一个完整的答案。
翟天葵不忍地别过头。
好半天,才回答:“燕伯伯,我没弄错。”
因为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燕盏北的。
就算做一万次鉴定,也不可能对。
“不,不可能……当初我亲眼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