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弈盯着她，良久，才开口：“这里太无趣了。”
往年，他有大半时间的都在全球各地旅游，寻求各种刺激的游戏和玩法，冲浪蹦极跳伞等等，可是现在这些都不能玩了。
王墨一愣，看着他起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坚韧，和从前一样，只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少了些意气风发、肆意妄为，也少了些强势霸道。
身体的原因成了他的心结，曾经是他桀骜不羁的本钱，现在是他的枷锁。
晚上下楼时，看到顾景弈坐在沙发上逗大白，餐桌上摆放着饭菜，冒着热气，显然在等她。
王墨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走过去拿起碗筷盛饭，顾景弈也坐到了对面。
“大白就交给你了。”
饭后，顾景弈丢下这么一句话，抱着大白上楼休息，王墨则去洗碗。
第二天一早，顾景弈便开始起床收拾行礼，以往行李箱里必定装满了冒险必备工具，现在替换成了各种药，看着这些瓶瓶罐罐，眼神晦暗不明。
胸膛微微起伏，又被他强行压下，不该有的情绪，就不要有了。
“喵~”大白坐在行李箱上，可怜巴巴地冲着他叫唤，跳到他肩头，用头去蹭他的脸，伸出舌头舔，像在安抚他的坏心情。
大白陪伴了他好几年，即便聚少离多，但依旧很依赖他。
顾景弈将它捞在怀里，揉着毛茸茸的肚子：“和你妈在家，饿了记得要去叫她，你不叫她是不会想起来给你吃东西的。”
大白摇摇尾巴，扫过他的手。
眼里充满不舍。
这是和铲屎官待的最多的一年，刚过完年就要走，真残忍。
“我总不能一直和她这样待下去，让她看到这么窝囊的顾景弈。”
喜怒都不能有，更不能有心动。
可是他又舍不得和她说真正的分别，出去走走，卑鄙地想，万一他后悔了呢？
后悔了，回来，还能若无其事地待在她身边，共处一个屋檐之下，而不是闹掰后见一面都难。
“我还是挺聪明的，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大白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轻盈地跳出他怀抱，高傲地摇着尾巴下楼。
顾景弈托着行礼下楼，却没看到王墨的身影，去了书房和她的卧室，空空如也。
似乎根本没将他的离开放在心上，他在哪，不重要。
眼底划过一抹失落，自嘲一笑，托着行李箱出门，送他去机场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顾先生，九爷让你离开之前，先去找他。”
“走吧。”
秦寒玖在HA的办公，沈沛言从今天开始放假，他不仅要管理HA，还要接受天娱的事。
不过，这些年两个公司都是混合管理，明面上是分开的，可谁不知道，高层都是一伙人。
顾景弈去的时候，秦寒玖正在开一个国际视频会议。
房间内灯光微暗，整整一面墙上，被投影仪投射出全球各个地区的高级负责人的视频，秦寒玖坐在办公桌后，一身黑色高定西装，容颜妖孽，神色冷酷，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让人无法看清喜怒。
全场寂静，没有人敢做什么小动作，只求待会儿轮到自己报告的时候，能够不出错。
而他，像个王者，凌驾于众人之上，做那睥睨天下的王。
最后一个负责人说完，秦寒玖点了Y国的负责人单独汇报工作，其他人顿时松了口气，纷纷向那名被点名的CEO投去同情的目光。
一个个视频从墙上消失，一百多个，最后只剩下那个被点名的。
负责人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刚才没做好，被抓住了把柄，现在要秋后算账。
“蔡家那边如何？”
负责人松了一口气，不是挑错就行。
想到九爷前两天在这边的动作，连忙如实汇报，蔡建明现在到处拉投资，已经有好几个都同意了。
而同意的这几个公司，背后的人都是华盟的一线二线家族，是蔡家曾经的支持者。
有了他们，蔡家这次的危机恐怕很快就会过去。
秦寒玖敲击着桌面：“继续打压，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不想听到起死回生的消息。”
“好。”
“散了吧。”秦寒玖淡淡说了句，那人说了句再见，便将视频关了，去执行接下来的任务和安排。
秦寒玖垂眸思忖几分钟，才离开会议室。
“九爷，顾景弈来了。”
秦寒玖推开办公室门，就看到顾景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儿童读物，在给心悦讲故事。
见他来，立刻放下书：“还有一个半小时，我的飞机就起飞了。”
他虽然办理了VIP，但也不能太晚过去，再不出来他就要走了。
秦寒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给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心脏，是一名绝症患者，估计还有半年的时间，从现在起，你每天都要服用适应药，我会将药派给你，前提是，这半年你得给我好好活着。”
顾景弈有些意外，拿过文件看，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患了绝症，签订了器官捐赠书，所以才会做配型。
那么多人，和他的条件最吻合。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需要去看看吗？”
秦寒玖摇头：“我会安排好一切，被移植患者和移植者之间最好不要见面，对谁都好。”
顾景弈便放弃了去看看的打算，看了眼时间，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
秦寒玖没拦着，对于他想去做什么，并不多过问。
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应当会照顾自己。
不会照顾也没法，自己都不珍惜，还想别人心疼不成。
心悦贴心地将他送到电梯前，才跑回去，继续玩她的游戏。
顾景弈抵达机场时，过了安检口办了托运，还有半个小时飞机才起飞。
走到VIP休息区，取了一本杂志，选角落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待时间过去。
对面的位置不知何时坐了人，他没管，甚至没抬头看。
直到空调风送来熟悉的气息，才抬头，看到王墨面色清冷，穿着一件浅蓝色羽绒服，围着黑白格子的围巾，认真地看着手里的小型电脑。
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王墨头也不抬：“去旅游。”
“去哪儿？”
王墨的眼睛从屏幕上移开，认真地看着他：“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