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兰似竹清香袭人,鼻尖的清风自然吹拂,叶凤泠在沉迷暧昧的气息里,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苏牧野眯着眼、忍笑微睇:“你……”
她遽然羞恼,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被他轻笑着似藤蔓缠紧,手腕用力,发力紧贴,不透一丝风意:“还怕我么?”
叶凤泠想起了马车上自己抖簇晕死过去的场景,不发一语地搂紧他修长脖颈,颜似丹鹤不敢抬头。
苏牧野轻抚上她单薄后背,凝视积聚于她发顶的日影:“你定还有其他瞒我的事,不想说,就算了。但你要记得,在我眼里,所有一切都比不过一个你。”
字字好似银钉,砸落到她心田之上,又痛又麻。
“好了,我后日启程,洗砚已经去通知你的二表哥和三表哥了。你什么时候回京都?”苏牧野偷窥一眼白中泛红的细嫩香颈,低笑不断,他心中极想耳鬓厮磨,但他也清楚,相处时间越来越短,很多事必须先交代清楚,比如叶凤泠的归期。
“放开我,好好说话,听话。”他见叶凤泠一直默不作声死圈着他脖子不肯松手,也不再催,邪佞一笑,两手巧妙翻转,叶凤泠毫无防备地被他打横抱起,又在空中划开裙裾,双腿分开稳置于他双膝上。
刚还挺直如松的人,瞬息间坐下。
而她,骑坐在他膝上!
“轰”的一声似春雷鸣碾,叶凤泠脸涨如紫玉,浑身没有一方透白肌肤,慌乱就要立起逃走,苏牧野早就圈搂住她腰身,紧攥不放:“什么时候回京?”
“痛!”叶凤泠皱眉叫喊,被他手按着不得动弹。
“这招不顶用了。”苏牧野邪邪笑开,掐紧她腰线。
会舞剑、善编舞的她,怎会因这种动作疼痛。
叶凤泠秀眉拧突,沉下脸喝道:“快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何时回京。”苏牧野脸庞线条紧绷,俊美刚毅交相辉映。
“四月……啊……你干嘛!”叶凤泠呼痛。
一双眼睛危险眯起,“四月?”嘴下含混用力:“你再想想……”
“好嘛好嘛……三月……嗯?”
苏牧野扎身游移:“再给你一次机会。”
簇簇酥麻沿着周身传递,浑身松软无力,叶凤泠双掌抗拒,又不忍撕抓他面庞,半躲半避纠缠许久……
直到两人都喘息嘘嘘才停下……
苏牧野抬起发红的眼睛,下颌绷紧,瞳仁之中隐隐跳动火焰:“二月,最晚的极限。”
二月?怎么可能。现在已经接近月末,二月回京,岂不是说他前脚离开没多久,她就要启程了?那怎么行,她的本意还要去江南走动一圈的,要去看看向师傅和含香馆。若是有时间,还有成都府……
苏牧野却不管这些,在他眼里,二月启程,最快也要三月才能抵京。三月春闱结果一旦出来,届时京都婚嫁频繁,他必须在此之前把二人的婚事敲定,免得夜长梦多,他可还记得京都有人惦记着眼前人呢。他不能等,也不想等,或者说根本等不及了。
他扶起她紫涨的娇面,直视她眼底:“叶凤泠,今年年底前,说什么也要把你娶进门。所以你必须二月动身,再晚就不像话了。”
叶凤泠又惊又羞,可看着深邃明眸里的笃定哀求,手指颤抖,有些于心不忍,双手抱住他头颅,唇形颤抖:“我依了你便是……你先放开我……”
说罢,她向前扑进他怀里,企图用他黑发遮掩自己的红潮颜颊。
苏牧野心满意足,松开她腰后的手,捧住她脸,深情亲吻。
容颜胜似月白瓷玉画绛紫,锦心流转,双鬓斜倚发丝摇。
庭前宛如冬去春来薰风暖,相思摇曳,玉指成环袖缠绵。
两人吻的投入热烈,全是彼此,只觉满心都是被岁月打了结的丝线,难以解开,牵肠挂肚,一圈圈、一层层,裹缚着彼此,如磐石、如蒲草,地动山摇间,化作永远。
……
直到屋门被“砰”的一声打开,接着有惊呼声喊出:“公子!”“阿泠!”
两人猛然惊醒。
柳绰领着柳方泉立在门口,满脸不可置信,还有垂着眼立成一根柱子的洗砚……
她蹭地从苏牧野膝上跳下来,害怕羞忿,被淡定从容的身边之人一把扶住,掩在身后。
苏牧野侧身挡住她,朝门口立着的两人微微一笑,正视柳绰凌厉眼睛:“不知柳公和柳二公子来,有失远迎。”
柳绰和苏牧野的眼神在空中冷冷对视了片刻,两人各自转头。柳绰才要出声,被柳方泉拉了拉衣袖,又把到了嘴边的呵责给咽了回去。
他压抑着满腹火气,咬牙道:“还请苏世子赏光移步,我有话要说。”
苏牧野跟着柳绰去到偏间,柳方泉留在原地,侧过脸不去看叶凤泠,只轻声道:“表妹要不要先回去?”
叶凤泠面染重彩,手脚冰凉,不敢看他,慌乱点头,急匆匆从他眼前掠过,漪漪如风跑出院子……
柳方泉目送她背影,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她娇媚近妖地伏在苏世子怀里,两人动情拥吻……她那样忘我,都听不到洗砚在外面的呼唤……可见她有多喜欢苏世子。柳方泉想,只希望苏世子不要辜负她,不然他……
无意识攥紧的拳头又松开,掌心的珍珠沁凉蕴温,提醒着他所有。
洗砚笑眯眯立在柳方泉身旁,心中为自家公子的一箭双雕赞叹不已。
叶凤泠心跳如鼓,慌不择路地跑回屋里,像被鬼追,吓了月麟一跳,连柔兆都意外地看着她。
低呼一声,叶凤泠把脸扎进被子,羞愧至极。虽然时下青年情侣卿卿我我不算什么,贵族男女有些还会暗通首尾,但外祖父却甚看重名节,让他见到自己如此,只怕要被气死,叶凤泠觉得自己给外祖父丢了脸,满心惶惶,急恼之下,竟哭了起来。
哭声一起,月麟和柔兆对视一眼,觉察事态严重。月麟坐到床边,想问又不敢问,轻轻抚着叶凤泠的背。
叶凤泠闷在被子里,哽咽出声:“你去……去问洗砚,外祖父跟苏牧野说什么了……别理我……”
月麟一向惟叶凤泠命是从,带上门离开,离开前嘱咐柔兆守好门窗,不可让别人看到小姐哭泣。叶凤泠从小就是如此,如果哭了,都要一个人躲避在暗处,轻易不肯让人见到她真心泪水。至于那些做戏的泪水,就另当别论了。
月麟走后,叶凤泠干脆脱了鞋,在床上用被子将全身盖住,扑在黑暗中呜呜咽咽。以前跟苏牧野之间腻腻歪歪,都只有两人知道,就算在人前,偶有逾矩,也能用借口遮掩。这一次,却被大白于天光之下,自己还是那样不知廉耻的模样……叶凤泠越哭越难过,一面唾弃自己,一面抱怨委屈……哭到后来,她甚至都不知自己为何要哭了,只是怔怔流着眼泪。
哽咽连连的她,没有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直到有人掀开她蒙着头的被子。
缩在床角的叶凤泠抬起泪目,看到噙笑使坏的罪魁祸首。她看到他,更加委屈、生气,扭过脸,继续滴答地掉眼泪,不肯理他。
就听苏牧野扭头淡声:“守好门。”
叶凤泠闻言立即拒绝:“你出去!我不要再见你了!”
苏牧野笑得更欢,身子一晃,就上了床榻,将被子一拉又一扯。
叶凤泠千娇百媚、泪光莹莹的小脸露了出来。
她泪眼婆娑,用力瞪着他,仿佛他是那狠心始乱终弃的汉子一样。
知她害羞委屈,苏牧野不等她开口,言简意赅:“外祖父同意你我的婚事了。”
叶凤泠:“……”
一句话就点中她的七寸,让她张口结舌,再顾不上掉眼泪:“……你你们说什么了?”
苏牧野扯唇角,好笑地用袖子给她抹了抹脸上的泪,道他用真心实意换取柳绰点头。只要柳绰点头同意这门婚事,在叶凤泠心里,就能给宽恕她自己找到借口……她也就能调整过来心情了。
不得不说,苏牧野很了解叶凤泠。
柳绰的认可,对于叶凤泠来说,甚至比京都叶府的认可还要重要。这也是让苏牧野最初决定跑一趟苏北的原因,他想,她在意的,他一定要让她满意,她看重的,他便要让自己也看重。
随着离期确定,苏牧野懒于继续跟柳绰打太极,他要让柳绰明白自己非叶凤泠不娶,而叶凤泠也非自己不嫁。
事实证明,这一趟来的非常值。
叶凤泠慢慢坐直脊背,等着他解释:“你怎么说的?”外祖父对苏牧野的不喜欢,叶凤泠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能感觉到,而且前几天外祖父还在给她和二表哥牵线,怎么这么快就同意婚事了,难道是他用权势压人?
觉察到叶凤泠眼神的变化,苏牧野快速的、简单的:“我没仗势欺人,也没恃强怙宠,你不信,大可自己去问外祖父。”
叶凤泠见苏牧野不肯多说,但眼神笃定,不得不信了。一时又反应过来,“谁是你外祖父,从进苏北前,你就如此,不许你叫,这是我的外祖父。”
眼前人笑的让她恼恨牙痒,无处发泄的怒火,总要找一个口子才行。
苏牧野懒得计较,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心里滚过刚才和柳绰对话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