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叶凤泠猛地抬头,控诉望向苏牧野。
这人好可恶!
“如果三殿下不应这门婚,也就不用我做选择了!”叶凤泠嗔怒。
苏牧野唇角再次勾起笑容,恰似雪融冰消:“是的,怀嘉如果不愿,就没这个烦恼了。不过据我所知,他能回去考虑,这就说明……”
“说明什么?”
苏牧野正面叶凤泠严肃道:“说明他动心了。”至于是为钱财动心,为叶府背后兵权动心,还是为人,就见仁见智了。
叶凤泠有丝恍惚,疲软倒在苏牧野怀里。她了解叶凤锦的执拗和深情,也了解三皇子以前对叶凤媛的情根深种。聪明人有个毛病,喜欢刨根问底。三皇子就算愿意娶叶凤锦,又有多少真情呢?叶凤锦如果知道秦氏以百万嫁妆为诱,心中又何种感受?
“遇到你是意外,但我很庆幸。”庆幸他的婚姻不用再被当作筹码,苏牧野说话时又可恶地揉她胸口一下,拉起她的“熊掌”,轻柔抚摸,辗转数下,“你要习惯,也要学着用手上的东西去换你想要的东西。你的两位伯母都不简单,虽然目标不一样,但手腕都有。”大夫人不必说,就是秦氏在现在提出以婚为易,都不可小觑。苏牧野换位思考,放到年前,三皇子还是孩子心性,放到之后,可能三皇子已经寻到更合适的联姻目标。
不早不晚,刚刚好,也恰恰来得及。
叶凤泠玲珑心肠三转九回,忽笑靥攒花:“我和太子的流言是怎么回事,阻止叶凤媛嫁东宫么?”进宫前,她还没有参透这场飞来的流言,直到她感受到皇太后释放出的善意……再加上苏牧野说的关于皇太后不愿叶家同时跟皇室、苏家联姻,她幡然醒悟,飞来流言根本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正的目标不在她,而是叶凤媛!
叶凤泠斜睨玩“熊掌”玩的不亦乐乎的人,丝毫不为他的“教诲”所动,“是不是你?”
苏牧野但笑不语,叶凤泠知他在等着自己发问呢,“明知我和她不对付,她还伤了三殿下的心,只是这样公然阻止她嫁进东宫,不会……惹怒太子么?”
叶凤泠为苏牧野担心。
苏牧野点头。
“那你还做?”叶凤泠直起腰肢。
连她都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太子更能想到。流言无疑明晃晃告诉太子,有人对他的马子下手了啊。
苏牧野投来的目光含有赞誉:“阿泠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单凭几句流言,查不到我身上。不过我确实要阻止叶凤媛嫁进东宫。此事告诉你是让你心中有数,对你跟太子的流言不用往心里去。明眼人都不会当真。”
叶凤泠到此刻才理解了苏牧野,想来他刚回京就被皇太后当头一棒,告诉因为太子和叶凤媛不能赐婚,心里一定十分愤恼。但她又暗道,从苏牧野对此事的回应来看,他十之有八跟太子不合。再联想到苏牧野手里的神机影卫,她愈发觉得苏牧野有后招。她观苏牧野眼睛,清明静澈、悠悠隽雅,在一望到底直通内心的洪流之上,一簇又一簇的百转千回如波寥落涌动。
“你对皇家的三位殿下如何看?”叶凤泠又问。
苏牧野眼神闪烁一下,并未细言,只道:“你只要知道绝不会是现在的太子问鼎那个位置就行了。”
叶凤泠又是一惊,他竟说的如此有底气,可见其背后还有多少她不了解的。
苏牧野去后,叶凤泠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昭阳公主一事上,她稳住苏牧野的同时,苏牧野也命她稳住。然她并不认为这就是秦嫣嘴里的“贵人局”,私以为,就昭阳公主的脑子,想不出来这条看似莽撞实则歹毒的计策。
苏牧野闻出来她手上被抹的药被添加了“料”,抹在伤口上,顺着血液进入体内,不会致命,却会对子嗣有害。苏牧野问清为叶凤泠扶脉御医以及上药的宫婢,告诉叶凤泠他要亲自去查。
苏牧野应该也是不相信先毁容后伤身的一套操作是昭阳公主所想。
叶凤泠叹息,自己就是一块靶子,请等着各路人马明枪暗箭,咻咻朝靶心努力,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等等继续卷土重来……哪怕她身边有神机影卫、有柔兆,依然避之不及。
想到柔兆,叶凤泠望去窗外。
苏牧野离开时,叶凤泠举着被包的更加厚重的“熊掌”夹住苏牧野衣角,朝院子撅嘴。
“她跟在你身边,唯一的用处就是保护你。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出纰漏。要她何用?”苏牧野化身冷面匠,对她的求情视若无睹。
叶凤泠赶紧道:“当时我们在库房里,她没办法跟进去啊。你这是强人所难。”
“照你这么找借口,那别人都没法干活了。”苏牧野不为所动,坚定不移地罚柔兆露天跪满两天两夜,不许喝水、不许吃饭。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严厉警告叶凤泠,如果她插手,在柔兆领罚的事上耍滑头,那他就把柔兆调回京都神机营,让她去接受积压日久的那些“惩罚”。
……
月麟别扭着一张脸走进屋,一瘸一拐。
见叶凤泠看她,很不自在地理了理鬓发。
叶凤泠挑眉,笑道:“刚洗砚是不是来过?”
月麟眼瞪溜圆:“小姐看到了?”
她走过叶凤泠身边,被两只“熊掌”啪地钳住裙子。
“他来干嘛?”叶凤泠扑闪扑闪大眼。
月麟头疼:“来给我介绍适合婚嫁的男子。”
叶凤泠:“!!”
苏牧野翻墙,是心之所向,是公子英姿,作为公子身边的小厮,一般而言,是不能随随便便翻墙的,尤其还是叶三小姐的墙头。奈何洗砚自认为最会摸自家主子的脉,详细讲述一番他跟着苏牧野一块翻墙的重要意义——为叶凤泠割舍不开的心爱丫鬟提供夫君人选,有助于主子的心上人安心备嫁,主子和主子心上人岂不皆大欢喜!
洗砚在苏国公府所有适龄单身男青年里精心挑选出三位候选人,把他们的情况详细跟苏牧野报备,又道此三人一水儿忠仆,最是牢靠,兼三人性情、喜好、专长各有千秋,正好可以让月麟随心所欲的选择。
他的提议和准备得到苏牧野侧目,盯他老半天后,苏牧野走到他跟前用力拍了下他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心玩脱了。”
洗砚疼地呲牙咧嘴,嘿嘿不做声。
待在神机影卫敬佩的目光下翻墙成功,鬼祟摸到月麟跟前时,洗砚先哥俩儿好的绕月麟三圈调侃她跛足怪样,见月麟欲怒不怒,方笑嘻嘻道他为她带来了夫君人选,全部能够满足她永远陪在她家小姐身边的愿望,包她满意。
洗砚挑的三人,一个老实厚道到被欺负都不出声,只知道闷头做木匠活;一个世故油滑,人情练达,负责府里食蔬采办;一个则舞文弄墨,乃苏府书斋的小厮。
洗砚一面留心月麟表情,一面催她做出选择。
月麟绞着手指,瞟一眼半掩的屋门,又担忧地看一眼跪在太阳地的柔兆,皱眉摇头:“我选不出来。你很闲么?怎么有空想这些事。”回到京都,月麟忙的不行,宜秀居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她操心,柔兆嘛,除了武力值爆棚外,闺中琐事根本驾驭不了。
同为仆从,为何洗砚总一副看起来很闲的模样,月麟不禁心中狐疑难道苏世子很闲,苏世子的小厮也很闲?
洗砚等的心焦,揪着月麟的裙子边,睨她:“这有何难,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么?放心,凭你在叶三小姐跟前的地位,这三个上赶着娶你。他们都是家仆,在苏府里人脉丰富,对叶三小姐百利无害。”
月麟坚定地摇头,咬死要问小姐。而且她懒得跟洗砚再磨叽这些无聊的话了,不让喝水不让吃饭,那总不能不让别人给撑伞吧。月麟跛着足,拿起靠在墙角的伞撑到柔兆头上。
留洗砚一人立在风中眼巴巴凌乱……
……
叶凤泠憋笑憋的肚子疼,眼珠儿滴溜溜乱转,戳了戳月麟鼻尖,问道:“那三个人里必选一个,你选哪个?”
月麟不说,让叶凤泠为她挑。
叶凤泠笑起来,只道月麟先选,选完她就选。她是小姐,丫鬟得听小姐的。
月麟被说服,认真思索好半天,两颊抹晕:“老实厚道的。”
叶凤泠好奇,“为何不是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听着他们都比第一个更有前途啊。”
月麟端庄回答,她是想找人安稳过日子,不惹事最重要。前途这些,干到顶头儿就是苏府管事、大管家,若对方真有这个命,她还要担心会不会应酬变多,耽误伺候小姐呢。
老实厚道的人,看着没啥大本事,就是一手木匠活,可有手艺,不仅可以在苏府做工,以后想出府赚些碎银子补贴家用,也很方便。
分析的头头是道,可见月麟是真的想的很透彻,对自己找什么样的夫君目标清晰坚定。叶凤泠咽下嘴边点明洗砚心思的话。
月麟说完这些,后知后觉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是想问小姐的,竟被小姐问出了心里话。
叶凤泠笑笑转了话题,主仆俩人一时又说到别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