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多久,十几个男人已经大呼小叫的追了过来,见四条狗围着大树打转,都顺着向上看去,夜色里却看不清楚,只能乱七八糟的大声喊:“臭丫头,你跑不了了,快出来吧!”
“小姑娘,你下来,大爷们不打你!”
“是啊,小姑娘,快下来,不然爷要上去了!”
鬼信你!
叶楚楚冲下吐吐舌头,找个结实的树杈安安稳稳的坐着。
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们不上来,她绝不下去。
另一边,心里又暗暗的祈祷,现在大约已经是半夜三点多,再熬三四个小时,就天亮了,希望有阳光,她就可以借着玉佩回去。
只是,树下的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叫一会儿见她不理,就有人摩拳擦掌往上爬。
叶楚楚低头默默的瞧着,就在那个人离她的脚还有一米的时候,突大叫一声:“啊呀!”
大半夜的,她叫的突然又凄惨,那个人吓的一个哆嗦,手一松摔下树去,正砸在一条狗身上,就听到大狗一声哀嚎,趴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疑似被砸断了腰骨。
“没用!”叶楚楚撇撇嘴,嘲笑一句。
“这个死丫头,看老子收拾不了你!”摔下树的男人丢了面子,瞬间恼羞成怒,一卷袖子,又重新爬上来。
下边的“大哥”看到,向另一个指指说,“你也上去,帮老三拖那丫头下来!”
那个人答应一声,在掌心吐两口唾沫,也抱住树爬上去。
下边的人看着两人越爬越高,有一个人就奇怪的说:“大哥,你说这丫头怎么上去的?敢情是猴子变的?”
大哥没说话,另一个人笑一声说:“就是猴子,也是个漂亮的母猴子!”
树下说笑,树上的两个人已经离叶楚楚越来越近,被叫成老三的人又爬到离叶楚楚的脚一米左右,心里暗暗提防,防这丫头又突然惨叫,再被她吓的掉下去,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而刚刚又向上爬了一尺,就听到头顶一声清脆的树枝折断声,诧异抬头,就见叶楚楚突然头上脚上,正对着他一头栽了下来。
“啊!”老三喊一声,还没来得及躲,突然觉得抓住树枝的手背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一声,手一松,又从树上摔了下来,顺便砸到下边一个人身上,立刻两人连呼带叫,一路摔下树去。
树下剩下的三条狗听到叫声,立刻远远的逃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喊,半天爬不起来。
而树上的叶楚楚,手里树枝狠狠的一插之后,勾着树杈的脚一用力,身体一荡,又稳稳的坐回树杈。
“怎么回事?”大哥瞪眼,跑过去仔细一瞧,见老三手背上插着一支小小的树枝,一把抓住拔了起来。
老三惨叫一声,几乎哭出来,连声喊:“大哥,疼!疼!”
“疼你爹!”老大踢他一脚,就着火光去看小树枝,见只是一枝很平常的树枝,只是折断的时候是斜折,顶尖看着尖锐。
“臭丫头,你好毒啊!”老大大声骂。
树上叶楚楚清脆的笑声传下来:“一群笨蛋,就知道吹牛!”
“臭丫头!”老大把树枝一扔,向另几个说,“你们,上去抓她,老子就不信了,还能整不了一个臭丫头!”
另几个一听,扯下腰带在手上一绑,也抱着大树往上爬。
树上叶楚楚说的轻松,笑的欢畅,看到好几个人一起往上爬,也暗暗的心焦。
她也只有这点招数,这几个人有了防备,恐怕不好对付。
伸手到口袋里去摸玉佩,却摸到一个小小的纸包,纸包里,还有剩下的两根洋火。
叶楚楚灵机一动,把自己之前折下来的树枝聚拢在一起,想着实在不行,就只好点火。
只是,在这大树上,一但点火,把大树引着,自己也难逃掉,火柴拿出来两次,还是下不了决心。
眼看着几个人已经爬上一半,很快就要上来,突然间,就听远远的一阵锣响,有人高声呐喊,还伴着枪声。
“什么声音?”树下的人一惊,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一边的山坡上,几十道火把向这里移过来。
“老大,好像有好多人,还有枪!”有一个人大喊。
“老大,不会是当兵的吧?”另一个人说。
“会不会是剿匪的?”又一个人说。
“老大,怎么办?”再一个人问。
就连树上的几个人也停住,极力向远处看,可是能看到的,就只有几十支蜿蜒的火把。
怎么办?
刚刚撑着腰爬起来的老三低声说:“老大,咱们可只有十几个人……”
“老子知道!”老大瞪他一眼,看着火把移动的方向,正是冲着这里,只好一跺脚,大声说,“走!”招呼那几个人下树,带着人向相反方向的山坡滑下去,三条狗围着受伤的狗叫几声,也夹着尾巴跑走。
叶楚楚坐在树上向下望,见十几个人影滑进山沟,很快没有了踪影,轻轻松一口气,一下子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下树,万一来的人又是什么土匪、暴民可怎么办。
所以,是不是藏在树上安全一点?
等那些人也走了,她再下来!
打定主意,仍然静悄悄的坐在树上,静等那一排排的火把走远。
哪知道那些火把似乎早有目标,竟然毫不迟疑的向她这里走过来,一直走到树下附近才散开,一个男人压着声音喊:“小姑娘,你在哪儿,在不在这里?”
跟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呜咽着说:“爹,姐姐是不是被抓走了?”
这一下,叶楚楚听的清楚,竟然是白天那群人,仔细一看,竟然是每个人拿着三四支火把,其实也只有十几个人,连忙说:“我在这里!”抓住树枝一翻身,顺着树杆溜了下来。
小姑娘看到她,开心的跑了过来,亲亲热热的拉住她的手说:“姐姐,你没事,太好了!”
叶楚楚笑笑,见小姑娘的爹也过来,笑问:“大伙儿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哪能丢下你?女人孩子们送走,我们就折回来了,是这丫头非跟着来!”小姑娘爹憨厚的笑着说,摸了摸女儿的头。
另一个男人还是有些紧张,低声说:“找到人,我们快走吧,当心他们回来!”
“嗯!”都是老实百姓,虽然人多,还是胆怯,连忙把火把灭了,就往原路返。
叶楚楚向树下指指说:“那里有条狗,估计快死了!”
几个人一听,立刻折回去,见一条狗半死不活的爬在那里,忙欢欢喜喜的扛起来,沿着山坡快速下山。
直到走出十几里地,天光微亮,一群人才和躲在山脚的女人孩子汇合,又沿大路走出一程,实在走不动了,才离开大路休息,另外拣些柴禾,生火把狗烤了。
虽然每人只分到一小块,还是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听着叶楚楚讲述晚上的经过,人群里扬起久违的笑声。
说完自己的事,叶楚楚才好奇的问:“洋火不是都给了我?你们又哪里取的火?还有,我怎么听着有枪声?”
大人还没答,小姑娘就先笑起来说:“姐姐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知道有打火石吗?还有,那不是枪声,是鞭炮扔进铁锅的声音,我放的呢!”
原来是这样!
叶楚楚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打火石,但是苍辽人是用火刀火镰的,想也是一种取火的东西,也就不再多问。
吃完狗肉,男人们舍不得狗骨头和狗皮,找块破布打包,又继续往前走。
有了一番患难,再没有昨天的戒备,几个姑娘走在叶楚楚旁边,说说笑笑,都说不出的亲热。
这一整天,天空一直乌沉沉的,没有太阳,到了停晚,突然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有了前一天的事,大家也不敢去找村子,望着深山钻进去,找了处山洞躲雪。
男人们在山沟里找来枯柴,女人们搬石头垒了灶,火生起来,山洞立刻温暖了许多。
等雪下一会儿,又去干净些的地方取了雪,和中午剩下的狗骨头一起扔进锅里,不过一会儿,山洞里就香气四溢。
小姑娘兴奋的说:“今天有肉汤,还有草饼,可以吃饱了!”
叶楚楚好奇的问:“什么是草饼?”
小姑娘解释说:“草没枯的时候,把能吃的草取来剁碎,和面粉混在一起做成的饼。”
还有能吃的草?
叶楚楚惊讶。
“有啊!”小姑娘点头,“牲口能吃,我们为什么不能吃?”
原来是这样!
叶楚楚心里一酸,微微点头。
可是开饭的时候才知道,虽然草饼是草和面粉混和做成,其实是草多面少,面粉只是勉强把碎草粘在一起罢了。
叶楚楚吃不下,只能勉强喝几口汤。
这场大雪下了一夜,到第二天小了些,却还是没停。没有太阳,叶楚楚只好跟着大家往前走。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雪停了,隔着雪原,远远的看到是一座城。
有城就有人,有人就会有吃的!
有一顿没一顿的这几天,就连叶楚楚看到,也跟着孩子们兴奋的欢呼,加快脚步往城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