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鸾径自发呆,被如意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堂间的人早已散去,只余婆母和小姑冷着脸看她。
“小姐,郡主问你听进去几成?”
赵青鸾摸了摸自己的妇人盘发,正色道:“府中规矩繁多只听一遍总归是记不全的,不如吴嬷嬷受累些着人摘上一份,儿媳好供于案头日日瞻仰尽早熟悉这规矩,免得出了差错。”
傅瑶秀眉一簇登时拍了桌子:“母亲,她巧令辞色分明就是没听。”
“怎么能这么说你嫂子,她初初入府有些不适应也是应该的!”
阜阳郡主装模作样地斥了傅瑶两声,便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瞧那情形八成要借着傅瑶的话头来挤兑她了,可惜素来仇视她的傅瑶沉不住气了。
“小门小户真是上不了台面,简直侮辱了哥哥。”傅瑶呛完她,便一脸难以忍受的甩袖走了,独留她那老母亲尴尬收场。
“你瞧瑶姐儿这孩子真是让我宠坏了,看见什么就说什么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改,你这做嫂嫂的可别往心里去啊?”
“哪里哪里,瑶妹妹这是真性情旁人想学都学不来的,儿媳还挺喜欢她这性子的。”毕竟这么惹人厌,总有踢到铁板认栽的时候。
阜阳郡主很满意她的识趣,也卖了个人情给她:“至于府中规矩就依你,让吴嬷嬷跟你回去写上一份,明个带来我瞧瞧可有缺漏。”
赵青鸾乖巧的应下便起身告退,一出四知堂就径直往仪门去,她得去芙蓉楼祭五脏庙了,昨个成亲前半场忙的没工夫吃,后半场气得吃不下,还哭了半宿,她可太饿了。
吴嬷嬷瞧方向不是去清晖院,便拦道:“夫人您还是回自个院儿吧,这要逛园子什么时候不能逛?”
“嬷嬷可还有事?”
“郡主吩咐你抄规矩,老奴自是要在一旁看着的。”
赵青鸾撇了撇嘴,这是饿她一早上不罢休,打算饿她一天呢!
郡主是很隐晦的提了一嘴,她若是个通透人自然要争这个表现机会,毕竟婆婆亲自过目她若亲手抄的必然能得几句夸赞。
不过这回她不打算当什么贴心的好儿媳,权当自个参悟不透。
“母亲确实让你写份规矩给我,嬷嬷去写就成不用盯,好歹也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我信得过。”
“郡主是让夫人抄一遍,若闲逛游玩耽搁了,明日交不了差可就不好了。”
“啊?让我这大字不识得草包写,是郡主的意思还是嬷嬷的意思?”
吴嬷嬷冷眼讥道:“夫人莫要为难老奴,老奴肯提点你是为了你好。”
“当真为我好?”
赵青鸾知道她有提点之意但更多的是找她麻烦,当即给了如意一个眼色行事,如意扬手就是一耳光。
“你这刁奴,郡主题名道姓让你将规矩写明白。你倚老卖老不说还擅自揣度主子的意思,分明是故意刁难我家小姐。我且问你,我家小姐到底是你傅家娶回来的世子妃,还是你吴嬷嬷买来任打任骂的婢子啊?”
吴嬷嬷尊宠了一辈子,那遇上过这种事,懵愣过后撸着袖子就扑了上了。
“你这贱婢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阴阳怪气的狗奴才。”如意反手又一耳光,当肚狠踹一脚直接将人给打趴下了:“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别败坏了你主家的威严。”
“如意得饶人处且饶人想来嬷嬷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我们走吧。”赵青鸾面上不显心里却大为解气,让你再撕我写的字,活该。
她这四个贴身丫鬟,若论办事稳重谁都不及金锁,可若论护主谁都不及如意。
这丫头是个心眼小脾气大下手重的狠人,平日逞强拔尖有时连她这主子都不让,可只要她受了欺负,甭管是谁甭管花多长时间,她都得找补回来。
瞧她现在解气了,眉眼也舒展了拳头也不攥着,乐呵的盘算呆会吃羊汤还是胡辣汤。
可前世正是这份维护害了她,为了她这主子不受委屈,为了她每日餐饭可口,她出卖自身成了衙差们泄欲的工具,又不知做了什么交易,差点将她从老爹都伸不进手的牢狱中捞了出去。
只可惜傅安从中作梗终归是徒劳一场,也不知她死后,她可有善终?
“别盘算了,想吃就都点。”
“哎呦我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都吃不要银子呀?我还得攒着银钱做嫁妆呢,我可不吃,我……要蹭你们的。”说着如意狡黠地冲众人一笑,随后又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傅府:“这勋贵之家可真小气,连早膳都克扣,就依他们这不待见劲,小姐这月能吃上早膳吗?难不成每回都往外边跑?那他们都不用端脏水就敢泼小姐了。”
这还真是个大问题,赵青鸾前世确实没吃上几顿好饭,任人揉圆了搓扁了可劲磋磨,熬了半年才忍无可忍弄了个小厨房。
这回她是不打算久留,自然也不打算遭罪,当即着人去起灶接厨子来,受些闲气还好,这挨饿她可不干,金锁领差要走被赵青鸾拦下。
“差事在要紧也不差这一会儿,今儿我请客你走了谁付银子?”
金锁有些为难,就见如意毛遂自荐地跳出来:“姐姐要是忙不过来,不如把印交我,我来当这掌印丫鬟。”
“你想得美啊。”金锁死死护住自个荷包,如意闹着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