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们掌柜叫出来。”如意拍着柜台吼道。
一时间在座宾客无不停杯歇筷的看过来,这个时辰过了饭点,食客不多但个个翘首以盼,毕竟谁会砸芙蓉楼的场子呢。
“谁啊?谁隔这儿大呼小叫呢?”方显袍角还吊儿郎当的系在腰间,剔着牙不紧不慢地从内间走出来,显然刚吃罢饭一瞧见又是那女人火气蹭的蹿上来。
“臭婊子你有完没完,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如意侧首向赵青鸾介绍道:“方掌柜的侄子方显,半年前刚升二把手,往昔还算勤勉。”
方显正要给她几分颜色,就瞧见洛阳城开罪不起的二世祖,当即甩了自个两嘴巴子,极其谄媚的奉承道。
“是小的狗眼不识泰山,竟是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你谁啊?”赵青鸾眉毛都没夹他一下,就冲柜台里的小厮吩咐道:“去叫掌柜的方坤方叔过来。”
四下一片安静,不知谁没憋住嗤笑了一声,顿时哄堂大笑。
方显得脸皮一阵青一阵白,自打他升了芙蓉楼的副手,谁瞧着他不礼让三分恭敬地喊声掌柜的,居然……
他急欲为自己找回脸面,见自家叔叔从楼上下来,就嘟囔道:“不就是投胎投得好吗?”
要没他方家劳心尽力,这日进斗金的芙蓉楼能开得起来?
“对啊,我就是投胎投得好,你有意见?”
赵青鸾将握着的书照着方显的面门砸过去,还没等方显叫屈,方坤就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上押着他磕头赔罪。
“大小姐息怒内侄多有得罪,老奴代他赔不是了。”
如意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在当堂,赵青鸾踢着裙角翘着二郎腿坐下,手肘支在一侧的扶手食指点在额角。
“原来方叔在啊,我还以为方叔不在呢?我才出嫁一日,这楼里的规矩就日新月异了?”
方坤四十有七,个头不高却胖墩墩的笑起来憨厚老实,他跟着赵瑾干了二十五年,是看着赵青鸾长大的。虽说小姐飞扬跋扈骄纵了些,却是个直来直去的主能动手绝不逼逼赖赖,什么时候整起阴阳怪气这套了,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方坤心虚地拿小胖手擦着额间细密的汗珠。
“小姐莫要折煞老奴了,芙蓉楼里的规矩十几年都未曾变过。”
“是吗?那我饭后用的琼瑶银针和牡丹饼为何不按规矩送来?”
“还有什么时候这楼里连我少东家的雅间都敢匀出去了?我赵家缺这个钱?”
两个问题问的方坤是哑口无言,若他没从那雅间走出来还可以说治下不严。
这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是哪根筋没搭对,会以为她这三天两头搞事的刺头好糊弄。
堂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是引来不少吃瓜群众,傅安和三殿下也站在二楼观望正打算下楼帮腔,就听堂中女子不急不慢地说。
“我知道我和公鸡拜堂成了洛阳城的笑话,可你不要觉得我赵青鸾落了下乘就有资格笑我,这洛城谁都能笑,唯有你们不行。腰板都立不直呢,也敢耍小手段作践我?”
“真以为我赵大小姐嫁人了手就捞不回赵家了吗?”
“方叔,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方坤跪在地上告罪,他都当了半辈子忠仆,这临了临了怎么就办出这么桩糊涂事。
“是老奴糊涂治下不严愧对老爷倚重,辜负了小姐的期望,还请小姐发落。”
这时一风韵犹存的少妇连拖带拽地将方坤搀起来,嗔怪道。
“青鸾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让年过半百的长辈跪着呢?你方叔同你爹白手起家一路走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呦,原来姨娘也在啊?”
巧姨娘语重心长地劝道:“青鸾你今日可错怪你方叔了,是娘用了临水那间屋子。你嫁到傅家就是大姑娘了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该是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以夫家为重了,家里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管了,免得让人说闲话。”
“我才嫁出去一天就姓傅不姓赵了?就处理不了一个以下犯上的奴才了,对吗?”
“巧姨娘我一直把你当娘来看,我以为你会凡事向着我的。”
赵青鸾自嘲地想,就连敬之重之的姨娘都会说这种话,往昔还有几人她能信得过?若今日这也叫小事,那往后赵家的仆从就不必把她这大小姐放在眼里了。
巧姨娘拉起她的手以显亲昵,可一坐一站,她反倒不像长辈像个阿谀奉承的仆妇。
“傻孩子姨娘不向着你谁向着你呢?傅家毕竟是名门望族素来瞧不起商户之流,姨娘也是怕你在那边受委屈,这些俗事就不劳你费心交给姨娘处理吧。”
傅安忍不住要帮腔“傅”字还没说出口,就听某人敞亮的说。
“瞧不上就瞧不上呗,只要我被休了就回赵家招赘,有些人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话一出不知方姨娘脸色怎么样,反正傅安是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