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典故传来传去竟成了洛阳城人人艳羡的佳话。
有好信地就翻出元宵节那场十里花火的始末来。
不过同他道声喜欢,她便放了半个时辰的烟火,声势浩大直越天家,到最后整个洛京上空都被炸灰了,到处都是火药味,呛得人喘不上气。
可人们还是羡慕得很,就连陛下都不觉逾矩,还赞了句现在的小年轻会玩儿。
十万烟花讨君一顾,百万珊瑚博郎一笑。
整个洛阳都沉浸在二人的八卦中,就连茶楼里说书的先生也搁下昨个讲的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的辉煌,说起了这桩才子佳人的雅事。
这边桌上的姑娘听了不乐意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那可不是有几个臭钱,以前咱们觉得赵青鸾配不上傅安,现在想想我可砸不起这树,只为逗傅郎一笑。”
“可不么,你们说这赵青鸾要是个男儿身该多好?”
有人酸到不行,有人带队嗑糖,有人守在银楼寸步不离等新装。
就连大家闺秀们偷着瞧的话本子,此时画风也是陡然一变。
再也没有穷才子俏佳人的佳话,清一色的痴情富家子高傲世家女走起了门第悬殊却金钱感人的路子,即便有才子也是“负心多是读书人”的反派角色。
英雄救美的场景,蓄谋已久的真心告白,即便没有盛世烟火也少不了砸点什么博美人一笑,大场面有烽火戏诸侯,小场面也有撕扇子。
总之版本层出,就连三年一出的本子大佬也高产赛母猪。
“小姐,最近这新本子好多,都看不过来了。”如意搜罗了不少美滋滋地抱来给赵青鸾瞧,只可惜她没功夫瞧,一心扑在珠簪样式定稿上。
等府里都传得有鼻子有眼了,她才知道傅安竟干了桩大事。
虽然这事她当天就得信了,可那时心思全放在太后所言“珊瑚树是仙君赐下的福泽”有这么好用的风向,他们更是抓紧时间搞钱。
连夜赶工,一人操刀雕刻一小样,次日便凑出了一套华丽的头面于银楼展出。
这展品本是钓鱼的诱饵,没想到人气颇高竟炒到十万两之多。
原打算由京城最有名的“景明源”主推这珊瑚首饰,干脆将珊瑚分给旗鼓相当的三家铺面打擂台,很快玉珊瑚的价格就被炒上来了。
至于碎得厉害的小件,便磨珠子、水滴供给赵家的小商铺做串珠耳饰等小件拔名气。
然傅安并不知道,她在这边忙着赚钱呢,还以为她吃不好睡不着被关在阴森森的祠堂反省,又心疼又着急,茶饭不思的一天天数着日子。
听说普通点的珊瑚头面都得一万两一件,那珊瑚树起码得有一百多套,就是十个傅安干一辈子也赚不了那些钱。
他实在是囊中羞涩赔不起岳父,好不容易等到休沐,他从祖业中寻了件极罕见的物件,忐忑不安地去了赵家。
傅安行过礼后屏退下人,神秘地将岳父带入暗室,将一木盒献上,里面是块褐青色的石头,表面有大量不均匀的凹陷看着很不起眼。
只待他吹熄蜡烛,一片珠光宝气的翡色照亮了整个房间。
那光源分为三层,一层是翠绿色,中间是淡蓝色,最里面是白色,在暗室里格外耀眼醒目。
“这是……宋相的传家宝陨星夜明珠吧,二十年前抄家的时候连天家都没搜出来,竟流落到傅家了?”
傅安根本没想到会被认出来:“父亲识得?这、这是我拥有的最好的东西了。”
赵瑾不敢多看合上盒子,警惕地走到暗室门前查看了几眼,才郑重地告诉他。
“今日之事我没看见你没来过,除非有一日你爬到万人之上的位置,不然这物件死都不要拿出来,便是青鸾也不能告诉,你可明白?”
傅安好不容易寻件当用的,这会儿没派上用场心里比他还急。
“可是……女婿实在拿不出旁的了。”
“这东西就不该出现在傅家手里,哪位知道了会相当不高兴。”赵瑾意有所指的指了指天。
“可这真的是我最贵重的东西了,我想替青鸾向您认个错,她不该使性子砸了那珊瑚,可树都碎了,你就是再罚她也换不回来的。何况她都关祠堂半个月了,您就是在生气也该消消气了,不是?”
傅安越说越没底气,小心翼翼地嗦了老丈人一眼。
赵瑾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冒着杀头的危险在这一物抵一物呢,看来这女婿没选错人。
最后傅安被老丈人大手一挥扔去了栖凤园,非但没免去她的罪责,还被丢去赏景,他哪有心情瞧啊。
就在九曲长廊上见到坐在阑干上捧着玉碗吃草莓的赵青鸾。
“你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意外中带着些许嫌弃,什么意思,他不该来了?难不成她要在娘家呆一辈子?
“你回娘家都住半个月了,我来接你,你就不用跪祠堂了。”
“谁跟你说的?”
“说什么?”
赵青鸾哭笑不得:“跪祠堂啊!”
“外面都这么说,我向爹求情他也没理我,可见气得厉害。”傅安靠近她压低了声音,“要不你偷偷跟我回吧,等他气过了,我们在回来登门请罪。”
她咯咯地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碗,捏了一粒红似玛瑙的草莓喂到他嘴里。
“北边罗刹国的贡品,借我家镖局押送的,我爹便弄了箱这个给我。怎么样,好吃吧?”
傅安晕乎乎地点了点头,满嘴都是草莓的汁水和香甜,她居然亲手喂他。
“你见过谁家受罚是这待遇?再说了我这么美这么懂事这么听话,我爹他舍得关我吗?我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我爹都不带说我一句重话的。”
看她眉飞色舞得意的得瑟着,傅安紧蹙的眉心也跟着松快,想着什么时候她也能像依赖父亲一样依赖他呢,那他也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毕竟她那么美那么懂事没人会舍得。
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上他的胸口。
“你啊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怎么好意思在朝堂上说那种话,我听了都替你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