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面对她的审视，傅安第一次觉得解释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也是第一回如此厌烦自己。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傅瑶？”他那看似柔和的语气，落在傅瑶耳朵里比打她骂她都刺耳，那种不耐烦和无奈特别伤人。
“向你嫂子道歉。”
傅瑶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责备我？你为了她责备我？”
她的情绪有些崩溃，那个将她捧着手心上的人居然也会责备她，她无法接受也接受不了，歇斯底里的喊：“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要道歉，难道她那样搔首弄姿就是对的吗？”
傅安不想再退让了，即便是再关一天黑屋，他也不想让她受委屈，那样对她很不公平，不是吗？
“我不觉得你嫂子哪里做得不对，你说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不过是穿了平日里会穿的衣服，戴了平日里会戴的首饰，做了平日里赏花看景和丫鬟们打牌嬉戏在普通不过的一天。到底哪里让你难以接受了？”
“好，我道歉……”傅瑶豆大的眼泪打着转，那份被迫的屈辱感分外刺眼，“我道歉总行了吧？”
“你不必委曲求全地同我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赵青鸾道。
“哥，你听听这女人她说了什么？现在当着你的面她都不伪装了，你还觉得是我错怪了她吗？”
“你若不拿出诚意来，别人要怎么原谅你？”
傅瑶一愣突地笑了，抹着脸上的泪就往家里跑去，他的哥哥被那女人迷昏了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哥哥了，她要找母亲帮她。
“你不去追吗？”
“我应该去追吗？”傅安想到那一片漆黑，神色有些黯然。
“我怎么知道，你别问我，你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赵青鸾受了无妄之灾对他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没什么好气。
“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我在做了什么，我们所有人的衣服首饰，都是铺里接下来主推款式。我站一天也累得要死，这是我赚过最辛苦的钱。”
“可赚钱是不分多少的，我姓赵该出力的时候就该出力，这是赵家铺面的一些宣传手段，你看不过去可以不看，但我不可能不做。”
“你肯定想问姿容出色的女子比比皆是，哪儿用得着我抛头露面？是，没错。可貌美的普通女子不到第三日就被勋贵之家尽数买走，我们是商户敢怒不敢言的。若用烟花女子又会拉低铺面的风评，至于请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更是想都别想。”
“可我就不同了，赵家不至于为了普通人得罪权贵，权贵也不敢贪图我的美色得罪我爹。”
傅安诧异地打量了她的服饰：“还可以这样？”
“长见识了吧，我可是商人。唯利是图和你们不同，没那么多赏花观景的雅兴。”
“唯利是图有什么不好，靠本事赚钱比那些吃祖茔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但愿你心里也这么想。”赵青鸾不愿同他多言和丫鬟们去寻吃食了。
傅安知道她这是恼了，想必关了黑屋也不会在抱他了。
如此一想那所黑屋就如泰山压顶一样让他喘不上气来，他必须赶在傅瑶告状前将她拦下，认个错服个软。
大晌午正是吃食摊子热闹的时候，赵青鸾零七碎八的吃了半饱，气也消了大半，手里举着一串刚出锅的炸丸子兀自逛着。
她咬了一口烫的直吸冷气呜呜叫着，非但没吃到嘴里还被恶仆如意狠狠地嘲笑了一通。
气得她想找个挑战度高的铺子，赢个彩头给自己长长脸。
便见到上回那个穿着柳条上衣的乞儿，他仍旧穿着柳条编的衣服，只是多了个柳条编的帽子上面插满了各种小花，瞧着跟花草成精一样，还有两个年龄相当的小乞儿也是如此打扮。
摆了个“越砸越痛快”的新奇摊子，一个劲地吆喝着。
“有气别往心里憋，一个铜板十个碗。”
赵青鸾很好奇地走过去：“是你啊，小老板生意这么样。”
小乞儿认得她立刻笑盈盈地说道：“大小姐贵安，要不您试试看看我这小买卖成不成。”
“行，怎么个玩法？”
小乞儿介绍了规则，就是个发泄游戏，有什么不痛快摔碗砸罐是解气但费钱啊，可摔这些土碗就不心疼又痛快。
条桌上堆放着十个一组的碗，不远处圈出的空地上竖着二个木桩子分别是男女，对谁有气便默念谁的名字往对应木桩子上砸，地上铺了一层碎碗了，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赵青鸾举着丸子示意如意帮拿，如意不理：“我不吃～我也要玩。”
她又看向别人，每个人手上都拿得满满当当的零食，顿觉气闷：“好啊，你们一个个就知道宰你家主子，平日自个花钱怎么不见买这么多？没良心的指不上你们。”
“小老板你帮我拿着成不？”
小乞儿局促地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忐忑地伸手接住竹签的末梢。
赵青鸾活动活动肩膀，拿起一个碗砸了过去，别说碎的时候确实挺舒坦的，就是声音太钝了没有什么质感，一连摔了三十个“王八蛋傅安”后，别说，还挺解气！
“不错，这碗制作粗糙了些但砸起来蛮趁手的，你哪来的？”
“拿红泥自己做的，太阳底下晒晒拿柴烧出来就能用了。”
赵青鸾瞧了瞧满是指痕的碗：“行啊，小脑袋里有本生意经呢，多谢小老板帮我拿丸子。”
“大小姐……我帮你在去买一串吧，这串让我拿脏了。”
赵青鸾瞧他和傅谦一般大，本想揉揉他的小脑袋，可看着满满一头花又下不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会呢？都是当老板的人了要自信点。别人看不看得起你先不论，你得看得起自己才行。”
她接过丸子并无半点嫌弃当着他的面吃完，又数了三个铜板给他，指了商会的位置。
“你是第一回来还不知道规矩吧，明日散场后可别忘了去哪儿，你这生意绝对能讨个大彩头的。”
小乞儿接过铜板：“借大小姐吉言。”
“还有小帽子编得不错，明日送我一顶好不好？”
等赵青鸾一行人走远了，有个小乞丐噘着嘴巴不满道：“狗哥，这赵家大小姐也忒小气了，旁人少不得要多给咱几个，你瞧她就给了三个铜板。”
狗子收拾的往桌上摆碗。
“咱就做了三个铜板的生意凭啥要人多给，总跪着靠人施舍，是站着吃不上饭的。她将我当人看才没多给我，你莫要再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