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怎么敢的

“你们还记得霍班主吗?我送他离开洛阳时就在院中见过这人,霍准说阮青云是他的同乡,见他遭了难便结伴一起回长安。”如意将见到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怪不得,她撒出那么多人沿途查访都一无所获,感情金锁前往长安时,他还呆在洛阳。

这一个人找起来是费劲,可一个戏班子就太好找了。

赵青鸾凭借前世的记忆,以及这段时间舞弊案和调教楼的事大致理了一遍,可以清楚的是阮青云就在人贩子的手里,极有可能在长安。

他会趁这个空档溜回家拿到了那份揭示身份的书信,后又被人贩子抓回,成为三个月后送往调教坊中的一员。

“对了,今天这事暂先保密,我怕给他招来杀身之祸。赵家是张大饼,我爹没儿子钱,每个人都很放心,等着分一杯羹,可一旦有儿子情形就不同了。他现在还同我不一样,我若出点万一,没人能承受住我爹的雷霆之怒,可他还不行。”

众人商议罢各自散去做事,如意从楼里出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

起初她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回想起那日的情形,阮青云冲她招手分明是有求救之意。

小姐说他是被人贩子盯上,不久后会被卖到小倌馆里以色侍人。

尽管她不愿相信,但还是有些怀疑霍准他不会是人贩子吧?

看着掌心那枚玉佩她双手合十向满天神明祈求。

一定不要是,你答应过娶我的。就算是,也不要卷进小姐的事里面。

“虎爷在不在,我之前同虎爷约好了。”霍班主局促地站在长安所属的秦凤楼雅间外。

小厮道:“呦,是霍班主呀,你在外头等等吧,虎爷这会儿子招呼贵客呢,没功夫见你。”

“贵客?”这长安城里还有值得虎爷招呼的贵客。

“听说是洛京来的。”

霍班主了然的点点头,洛京来的可是大人物呢。

突然就被屋中人叫了进去,他低眉顺眼地向二人见了个礼,这才抬眼瞧了过来,正位上饮茶的是个极美男子,他怎么在这……

“你来了?”

霍班主挤出一丝笑来:“嗯,我将银子带来了,不知道身契虎爷什么时候能还我。”

“五百两也能筹来?看来这些年你没少赚啊。”

“是小人从放印子钱那里四处筹借的。”

虎爷接过银票屈指弹了一下,将卖身契搁在桌上:“背了这么多债也不知道你图什么,成吧,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回去好好唱戏,改天去捧你的场。”

“多谢虎爷。”

轩辕铮手指灵巧地转着烟锅子“嘭”的一声,砸在那张卖身契上,砸得霍准手指都麻了。

“什么?你以为这活儿那么好辞呢?”

霍班主跪下连连告饶:“求铮爷能高抬贵手,您老人家下面那么多马仔帮你搜罗天下间美男也不差我这一个了。我不是不想干了,我只是太想停下来找个地方搭个戏班,不再走南跑北的流浪了。”

轩辕铮头一歪,黑亮灵动的眸子写着不解:“为什么?”

“嗨,他瞧上个女人呗。那女的承诺要给他开个戏班子,他这一回长安求了我好几回,我便按楼里的规矩让他筹银子赎身了。”虎爷代为答道。

“哦~居然是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啊,有点意思。”轩辕铮抬起手撑着下巴,漂亮的脸笑得颠倒众生,“不过,我最不信的就是这世间的山盟海誓。”

“爱情是个奢侈的东西……凭什么你可以拥有?”

“长得好?唱曲好?你到底哪里好?我不喜欢,也不会成人之美,那就……不放你走好了。”

他说的轻松自在像开玩笑一般,突然声音之中带了一丝冷漠和肃杀,竟是如此地反复无常。

“来人,将他给爷我打出去,从今以后不准任何人赎身。谁在胆敢背叛我,就都得死。”

霍班主被拳打脚踢得好生修理了一通,才丢出了后门外。

他感觉骨头都断掉了,忍着剧痛爬了好几回,才艰难地爬了起来,头都没回得往前走。

银子没了,卖身契也没要到,他就知道他踩的不是狗屎也不是淤泥而是沼泽啊,甩不掉洗不干净只会越陷越深。

月凉如水,他跄踉地走在回戏班子的悠长大路上,明明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客栈,却怎么都到不了。

明明是康庄大路,却又步履维艰,人生这路真是太难走了。

推开院门,屋里是黑压压的一片漆黑,走了几步他往地上吐了口血,便坐在月光下的长廊下暂做休息。

今夜的月不知为何,格外的亮,将万物照得清清楚楚。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想着少女的模样骄傲的眼神,直爽的性子,不免有些开怀。

“我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怎么配得上姑娘。”

“戏子又如何,你便是贩夫走卒、叛逆死囚又如何?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身份。”

……

“人家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唱得这么好一定花了很多功夫,是不是很辛苦。”

“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都要吊嗓子练软工,有时都快坚持不下来了,可肚子一饿就不觉得累了,唱戏能吃饱饭呢。”

……

“你别夸我了,我要真唱得好,又怎会是个草台班子的班主呢,我该有座自个的戏楼。”

“我说你唱得好,你就唱得好。以前你没,那是没人给你盖。以后我给你盖洛阳最好的戏楼,你登台我捧场,你唱一辈子我就捧一辈子。”

“你这小姑娘真会说话,是不是瞧别人的戏也这么说?”

“才没有呢,我只同你一个人说过。你是不是不信我能盖那么大一座戏楼?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家小姐是赵瑾的女儿,多的是银子,大不了我提前支上六十年的工钱,就都有了。”

……

“我要走了。”

“不能不走嘛……好吧,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的话都做数。”

“此去山高水远……还不知何时才能归,姑娘你其实不必等我了。”

“我不管,小姐会再留我三年才允我嫁人,到那时你若回洛阳,一定要寄信给我。”

“若此去长安赚了钱,我得了自由身便来见你,若我不幸未能脱身,这玉便做你的嫁妆可好?”

果然……他只能为她添妆,他怎么敢的,会以为自己能重获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