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一家三口进了四知堂的院子里,就引得一众仆妇惊呼出声。
毕竟二少爷抱着的孩子眉眼间像极了他,绝对是亲生的没跑了,就是赵大小姐惨了点儿,嫁过来还没半年,庶长子都5岁了。
一进屋,夫妻二人便跪下来向长辈见礼请责。
“孩儿不孝,未曾禀明父母亲便诞下子嗣,今日特带傅谦来向父母请安。”
阜阳郡主慈祥的笑道:“澄之,这怎么能怪你呢?是那个舞女不同你讲故意隐瞒下来,想来她对你也是一片痴情,只是可惜了……”
她说这句“可惜了”的时候,似有若无地扫了赵青鸾一眼,好似是她从中横插一脚拆散了他们这好姻缘。
即便她不像前世那般妒火中烧,但听着郡主这含讥带讽的话也没好受到哪儿去。
“确实可惜,若不是那姑娘香消玉殒,定然是能入府邸为夫君红袖添香的。可怜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往后便要记在我名下了。”
众人闻言都可惜了一番,毕竟没娘的孩子谁不可怜。
随后又听她说愿意接纳这孩子,自是连连夸她识大体、不嫉妒是个贤妇。
“瞧瞧我这儿媳也是个大度的。”阜阳郡主笑着说,可她那语气有些怪,好像她是不情愿的只不过人多还忍耐着。
“多谢母亲夸赞,这份大度自是比不上母亲。只是儿媳一直以母亲为标杆,正努力学着规范自己,向您看齐。”
傅老太君瞧着自家的宝贝曾孙儿是越瞧越欢喜。
她同沈姨娘斗了一辈子,那女人虽不得老国公爷的喜爱就生了一个庶子。
但她这庶子能开枝散叶,三子三女,别说早就抱上曾孙曾孙女儿了,现在连曾外孙都报上了。
她这是眼巴巴地瞅,眼巴巴的望,可算盼到亲孙子娶媳妇,又等不及十月怀胎她那曾孙面世。
现在好了,5岁大的曾孙子说有就有了。
她恨不得将孩子又亲又搂,只是当着这么多小辈,她也抹不开面子,便冲着傅谦招了招手。
傅谦乐呵呵地走过去:“想必这位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夫人,就是我的曾祖母吧。”
“哎哟,你瞧瞧这小人儿,他多会说话呀。”傅老太君得意的向沈姨娘炫耀,“快上前来,让曾祖母瞧瞧你。”
傅谦最知道如何讨别人欢心了,趴在她膝盖上,歪着小脑袋用那双星星一样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她。
“我常听爹爹提起曾祖母,果然和我想得不一样呢。”
傅老太君喜得不行:“那你说说你爹都是怎么说曾祖母的?”
“爹爹说外祖母最是慈祥,从来都不批评人,而且特有本事,是我等小辈的楷模。年轻时操持着国公府上下,立下了汗马功劳,要不是有您在大后方坐镇,让我曾祖无后顾之忧,国公府都不能这般兴盛。”
这话无疑说到傅老太君的心坎上。
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旁人说国公府没落了竟娶了小门小户的女儿,没见识没气量搞得傅家鸡犬不宁,白瞎傅司年那么好的人了。
要不是老国公伤病退下战场,她不知道还要背负着恶名多久,门第之差是她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如今听他这话,道觉得尤为在理,若不是她在家中操持国公爷能安心征战。
“从我一进门起,我就想瞧瞧这般厉害的曾祖母是哪一位?”
“直到……见了你我就觉得我得曾祖母当如此,同您说了几句话之后。我才知道我之前想象的都太过狭隘,不足您十分之一有魅力。”
傅老太君笑得眼睛都没有了:“哎哟哟,你们瞧瞧这小人精,嘴巴可真这么甜。”
虽然大人都知道这是小鬼头说的讨喜话,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喜欢这样机灵的小鬼。
“这小子和他老子当年有得一拼。”一声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响起,是鲜少开口说话的国公爷,看他轻扬的嘴角,从袖中摸出一块玉来让傅谦收着,可见他还是高兴的。
“可不是吗?我瞧这小子比澄之还要机灵上三分。”阜阳郡主附和。
傅老太君一副与有荣焉得像二房一个劲地炫耀,果然这子嗣也一样,生得多不多不重要,重要的是行不行?
老母猪下崽一生一窝,老虎狮子只生一个,可那猪崽儿再多也斗不过猛禽啊。
阜阳郡主瞧着他逗道:“过来让祖母瞧瞧,你爹就光提你曾祖母也没提过祖母吗?”
赵青鸾几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婆婆也真是,孩子的一句闲话她也要论个高低,将傅安架在一旁,万一说了不敬的话,让别人还怎么看他?
傅谦歪着脑袋看了看她,又去看了看傅安,往后退了几步。
“夫人你这么年轻貌美看着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我祖母呢?你莫要哄我了。”
这话一出顿时逗得众人都笑了。
“这小鬼头人精人精的,确实有他爹当年的风范。”
傅谦仍是做戏上瘾的扯了扯傅安的衣袖:“爹爹这是我祖母吗?”
“是,快向你祖母见礼。”
傅谦立刻规规矩矩的站好跪下叩拜:“孙儿傅谦见过祖母。”
阜阳郡主笑得前仰后伏:“哈哈哈,快起来吧。”
众人对这个空降的小家伙都甚为满意,开了祠堂,上了族谱,将他记到赵青鸾名下。
傅谦弱弱地问:“我不想当这个姐姐的孩子?我从没在父亲的院里见过她,我不喜欢她做我母亲,”
赵青鸾愕然地看看傅谦,又不解地看看傅安,这是什么情况?
阜阳郡主立刻关切地看过来:“哦,那傅谦你想让谁做你的母亲。”
“就这个姐姐吧,她倒是常来父亲的院子呢。”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傅瑶一眼,眼里多少有些别样的意味。这院里的正妻不常出现,她个妹妹倒是跑得勤。
然傅瑶却浑然不觉,眼睛一亮,她觉得这孩子还真是有眼力讨喜:“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哪能做你的娘亲、”
“为什么不能呢?喜欢我爹爹的人就可以做我的娘亲。”
“可我是你的姑姑啊,怎么能做你的娘亲呢?”
“姑姑?”傅谦很失落地垂下了头,似乎不能接受,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她几眼,极不情愿地走到傅安身边。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要这个娘亲吧。”
赵青鸾眼皮跳了几跳,还勉为其难?是谁说的“我可算有娘亲了”。
得得得!
她算是瞧明白了,这年头男人话都信不得,别说是老男人说的就是小男娃说得也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