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鸾嘴上应称得挺快,不过任是我行我素,还撸着袖子庄罗着下厨帮忙。
阮府的下人是赵家拨过去的老人,看到傅安的一瞬间,就将目光移到她身上一副了然地点点头,颇为同情地看着他。
这就让她很被动,之前还觉得脸是他的,要丢人也是他自个儿丢,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快去把脸洗了。”
“我的脸怎么了吗?嗷呜~”他摸着自家的脸明知故问的看她。
赵青鸾气短,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非要她不打自招是不是太难为人了?做坏事的人不要面子的吗?
当即将人拖进了客房,将水盆端到他面前,毛巾扔到水盆里,示意他自己动手。
傅安三步并作两步地坐到床上,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还别说……真困啊,我先小睡一会儿。”
赵青鸾认命地将毛巾在水里揉了几把,冲他招了招手,他立刻乖巧地凑过来,还顺手拎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闭上眸子任由她摆布。
她仔细地擦着他的脸,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动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湿润的毛巾将他脸上的墨渍擦去,沾染了水光的肌肤愈发透亮,她动作轻柔地擦过他的浓眉长睫,高挺的鼻梁,红润的肌肤。
“娘子,我好看吗?”
好看,她看中的男人怎么会不好看呢?就是掉粪坑里也是最靓的崽。
赵青鸾苦笑的摇了摇头,赶走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她是出现幻听了吗?
傅安怎么会说这种话?和她记忆里的相熟得那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了,擦干净了。”她将摆干净的毛巾搭在架子上,将那只蝴蝶簪子拔下来,他的头发像瞬间散了下来,配上他那缓缓睁开的清冷眸子,让人移不开眼。
她一时晃神在头上摸了好半天,才将那只属于他的勾玉簪子取下递到了他手中。
“你慢慢收拾,若累了就在睡会儿,我去厨房里搭把手。”
傅安低头看着水中清秀的面庞,心中略叹了一声,若是能逗她笑,便是被嗤笑他也甘之如饴。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人还未到声音就传了进来,阮青云见她抬脚跨进了厨房,像模像样地挽起袖子。
“我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如意端着托盘说道。
“这么快?那我岂不是帮不了什么忙了?”
阮青云见她一脸遗憾:“怎么会,你帮着吃就是帮大忙了。”
她生气的跺脚,都怪傅安耽误了工夫,害她都没找到机会和弟弟培养感情。
阮青云见她孩子气的攥着拳头暗暗生闷气。
“那你……过来帮我添柴烧火吧。不是要吃面吗?卤子都提前备好了,就等你们人齐煮面了。”
“这活儿我能干!”
傅安手长腿长的抢先一步坐在炉膛边的小板凳上,拾柴往里添。
“你手那么嫩,干粗活该伤着了,上一旁去。”
“我又不是纸糊的,连个柴还烧不了了?”赵青鸾本就对他有意见,这回就愈发不服气。
气氛剑拔弩张,阮青云是瞧出了傅大人的回护之意,但显然傅夫人并不领情,忙打圆场。
“炉膛脏的慌,你衣服这么鲜亮别蹭脏了。帮我摆十个碗出来,每碗分几颗小青菜,放一勺醋一勺酱油几滴香油做个打底,等会儿盛面,对喽,夫人你去问问他们几个人要吃面?”
赵青鸾乐呵的接了差事,去前院问他们吃米还是吃面。
傅安看他撩起笼布,将一个又一个地面剂子按平,两头一扯在空中晃了几晃便拉的长长的,下到水中去,不一会儿一锅面就在锅里翻滚了起来。
他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志要将她夸上天的面食学会了。
看不明白的他就问:“不是有熬好的卤子,为什么还要做底料?”
“不用做的,只是给她找个活干,待这面卤子一浇下去,那味道量轻吃不出来。”
傅安满意地看了看小舅子,突然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赵青鸾清点了人数,丫鬟小厮车夫加她俩一共十四人,她在条桌上依次将碗摆好,放上青菜。
锅里的宽面便出锅里,阮青云拿着筷子一搅笊篱一捞,便依次盛到碗里,娴熟的手法利落干净,连滴面汤都没撒在外面。
赵青鸾一勺一勺的往面上添浇头,他端着各式调料干粉,依次往里加,最后会放半勺鲜艳的辣椒面。
她指着最后一碗示意他多加点辣椒,阮青云又加了一勺。
她比了个“ok”的手势,阮青云很是犹豫地又往里填了三勺,这下辣量就有些过分客观,她本想抢救一下。
“油烧好了。”正看着油锅的傅安说。
阮青云忙将菜籽油一勺又一勺地浇在辣椒面上,扑鼻的辣香瞬间充斥在整个空气中。
他们人多分了三桌吃,男人们嫌屋里热便搬了桌子坐在树荫下,他三人坐在敞亮的堂屋里。
赵青鸾将料很足地面光明正大地放到傅安面前,便拾起筷子吃起了自己的那份,不知是这面真的好吃,还是她格外偏爱弟弟,才吃了两口,便拿手肘碰傅安。
“怎么样?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吧,他做面的手艺可好了。”
傅安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停地吸着凉气,应称地点了点头。
好吃是真的,但辣的上头也是真的,这面怎么就这么辣呢?
难道他们就不觉得辣吗?
“说起来有件事儿我特想知道。客栈那日起火,烧死的那人不是你,你去哪儿了?”
阮青云回忆起当日,仍觉得侥幸:“说来也巧,赶考入京时一次游街中无意捡到一姑娘的荷包,后来又遇见几回便开始书信往来……”
他得中状元后,喜讯传到姑娘耳中,她有心为他庆贺,便邀他隔着墙头一会。
谁料他听见她在墙内呼救,着急忙慌得爬上墙才发现遭人算计,匆忙逃脱时摔断了腿,一时行动不便找了个大夫瞧病,怕被人追查出来坏了姑娘的闺誉,他将脸抹黑了说自己走夜路摔到沟里。
谁料隔了几日就得知客栈的事,死的是陪他读了四五年书的小书童,感情深厚他是打算回去查明缘由,因为书童从不喝酒,怎会醉酒打翻烛台失火呢?
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根本下不了地,只能依赖一些市井流言,渐渐流言的风向开始转变,他就察觉出些许的不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