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的加入,林霄一也不好继续方才的话题,避嫌地聊起了醉仙居的新菜。
“听说新来了个川菜师傅,麻辣兔头做得不错。”
“咦——怎么可以吃兔兔?”赵青鸾嗲声嗲气地说着,同林霄一对视,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下半句,“兔兔那么可爱~”
然后两个人就笑得前仰后合,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傅安不懂他们的为何发笑,只是羡慕他们那种“你我都懂”得默契无间。
“娘子是不喜欢吃兔肉吗?”
赵青鸾摆手解释道:“不是的,是有一回五公主……”
“我来说,我来说。”林霄一怕她妄议皇族惹了祸事,自告奋勇地讲起这事儿的典故来,“我十六岁生辰宴时本不打算操办的,这丫头知道我口味,从蜀地找了几个地道得川厨,给我整了一桌。”
“美食当前,我也不能辜负,便邀了三五个知交好友载歌载舞的吃个痛快。碰巧那天五公主到府上同我妹妹玩,便过来凑热闹。”
“我们几人口味相同都是无辣不欢,桌上水煮肉片、麻婆豆腐、回锅肉、香辣虾、辣子鸡,哪一个都是辣椒堆里炒出来的菜,她根本吃不了就有点耍小脾气。”
赵青鸾记起五公主一个劲啃白饭的怨怼眼神,忍不住想笑。
“就开始一个劲地埋汰青儿。”林霄一清了清嗓子,嗲声嗲气的模仿道,“赵家姐姐好厉害,这么能吃辣,不像我……一点辣辣的都吃不了。”
林霄一学了一半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后来压轴大菜麻辣兔头上桌了,她就开始嘤嘤嘤的哭,我们还以为她怎么了。她哭着说‘你们怎么可以吃兔兔,兔兔那么可爱?’几乎贡献了我们一年以来的笑点。”
赵青鸾笑着给了他一拳:“你这人也真是的,人家小姑娘娇滴滴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们至于笑人家那么久吗?”
“你现在又做起好人来了?当初是谁天天学那个鬼德行祸害人,害得老八一提兔肉就犯恶心。”
一提老八,赵青鸾的笑就有了几分苦涩:“可能是那会儿老八被我恶心坏了吧,我成婚时递帖子他都没有来。”
林霄一揉了揉鼻头:“还有这事儿,那是挺不够哥们儿的,以后我找那小子算账吧。”
“那你可得找他们好好算算账,一个人也没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哪里得罪他们了,明明平日里挺玩得来的。”
赵青鸾无奈地摇摇头,说不遗憾是假的。
可随后又觉得有几分庆幸,好在公鸡拜堂那么丢脸的时候,他们也不在。
“这回你不走了吧?”
“应该不走了吧?”林霄一反问道,这次回来他大抵要入仕做官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可赶紧在京城成个家吧,以后咱俩家的孩子好定娃娃亲啊。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我发现少了好些乐子。”
赵青鸾望向远处:“我都已经记不起上回一道去探新店试新厨是什么时候了。”
林霄一看着她眉目温柔:“听说,你最近都没斗鸡了,也没去排舞。”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一晃都有大半年没去这些地儿了。最近我诸事缠身,抽不出空来。何况你不在,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去玩,好在你回来了。”
赵青鸾摩挲着下巴,“改天咱们凑一局,好久没同舞班子的姑娘一块跳舞了,感觉身子骨都有些生锈了。”
林霄一夸张的揉着眼睛:“还有这种好事,小生也有幸得见七仙女的舞姿?”
“你不讥我两句,你是不是难受?”
傅安听他们说往事,竟觉得做个纨绔子弟也是桩好事,能陪她吃喝玩乐看遍万千风景。他一个书呆子能做什么,和她论道讲诗,说说三国演义,话话大唐兴衰?
他又不是没试过,也就他老丈人肯接和地听两句,至于她嘛早就不给面子地睡过去了。
“对了,傅大人家的宅邸在那边,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打算回去让下人拿给你。”
“礼物?不用那么麻烦,待会儿回家的时候顺道去你家挑就好了。我这几日住楼上,也没见你的摘星阁亮过灯,你不在府里住呀?”
“你怎么还在赵家住?你不是嫁……”林霄一纳闷地看向傅安。
按时下的规矩,出嫁的女儿家若无公婆相公同意,是不准擅自回娘的。便是逢年过节也有诸多讲究,更别说平日里想回个家,那是比登天还难的大事儿。
当然,也不排除第二种可能,便是遭到公婆一家不待见,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提前休弃回家。等一年之后人们将这件事淡忘得差不多了,在递与休书,保留两家人的颜面。
林霄一实在想不通,赵青鸾这么招人喜欢怎么就得他们傅家青眼了,这才嫁过去多久。
“你回赵家多久了,伯父知道吗?”
傅安听到他们二人的居所,竟能遥遥相望,想想他们自幼得情分,整个人酸得能拧下一坛子醋来。又见他误会了,正要为自己解释几句。
“没几天吧,我相公说府邸里太热了,怕我中暑让我回家里的凉园先住着,待过了八月十五再回。”
林霄一显然不满意她这开脱之词:“那凉园是人住的地方吗?下面埋着十几丈的冰窖,常年阴冷湿潮。可别为了贪那一丝丝的凉,积一身寒凉的毛病。”
“知道了,就你罗嗦。”赵青鸾心慌慌地喵了傅安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之前想着避暑的谎竟被这厮给拆穿了。
“怎么?你平日里用的冰不够了吗?用不用我匀些给你?”
赵青鸾哭笑不得:“够的,够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天底下谁缺得了冰用,我也缺不着。”
“也对哦。不过你丫是个掉钱眼里的财迷,我怕你舍不得用,竟想着卖了赚钱呢。”
赵青鸾气的啐了他一口:“我呸!我再怎么财迷也不能苦着自己啊,你别趁着别人不知道,就一个劲地败坏我。”
“得了吧!我可记得小时候打碎某人三百两的东西,你家大人都说没事了,你抱着个算盘子,硬是把我逼到狗洞里,签下了赔偿的契约才肯罢休,就你这……还不是掉钱眼里了?”
赵青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那不是小不懂事吗?我现在已经成长了,有人打碎了我九百两的花瓶,我‘吱’都没吱一声。”
“哇?谁这么有胆量,我辈之楷模呀,佩服!佩服!引荐一下。”
“娘子说得不会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