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是喜欢就养一只，反正兽园里有不少的飞禽走兽，也不差这一只了。”
赵青鸾看着憨态可掬的熊猫，一时竟难以割舍。
“可是好麻烦呀，之前养老虎还得天天给它去打猎，喂它吃得牛羊肉，都够我吃好几天的了。”
林霄一笑她吝啬抠门儿。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也就三天新鲜，养了它还得天天给它砍竹子，可让它在山里好好呆着吧。”
林霄一看她爱不释手的捧着那熊猫摆件。
“管它什么三天新鲜，人这一辈子这么短。只要你这三天过得开心，竹子的事我来解决。”
赵青鸾将摆件放下，虚假地推拒了一手：“哎，真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几句话的事。”
“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赖账，事后在找我要钱。”赵青鸾一排小贝齿咬着下唇，露出一丝得逞得笑来。
见她傻的可爱，林霄一抬起手想揉一揉她的脑袋，看到她梳的妇人发髻后，眉宇间的笑意便褪去，手也放了下来。
自嘲地笑着走到桌前同傅安坐下，拿起茶壶斟了杯茶，借着清甜的茶压下心头的一抹苦涩。
赵青鸾仍是摸摸看看的四处观察着酒楼的装修风格，两个人看着她的背影。
傅安道：“我家小娘子给林公子添麻烦了。”
林霄一笑了笑并没接话，只是帮着他斟了杯茶。
赵青鸾拿着熊猫瓷偶跟店老板说笑间谈了笔大生意，这间酒楼同旁人家的也无甚区别，反倒是这熊猫憨态可掬，惹人喜欢。
她提议不如多摆放一些，在置放货架售卖。至于瓷器出货打样便由她的人来出，二人一拍即合，约了日后细谈分成。
赵青鸾乐呵呵地抱了一对熊猫摆件过来。
“店家白送我的，要不那熊猫就别养了，兽园里有那么多飞禽走兽供我一观，可我这一年也去不了几趟，却要把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面花，实在是不值当。”
“值，你值得这世间的一切。他们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被你闲暇之余看上几眼，你若瞧腻了，我就将它们杀喽。”
赵青鸾嫌弃地拧了他一下：“你个败家子，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你就宰来吃啊？”
“要不要分你一份？”
“滚滚滚，我都给它们起过名字了，你要敢杀了吃，我、我……”赵青鸾举着拳头，跟个龇牙的奶猫一样，半点威胁力都没有。
“你就这么样？”
“咬死你！”
林霄一咯咯咯地笑着，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一边擦着一边向傅安告状。
“傅大人你快管管你家这逐渐犬化的小娘子，我第一回听人家这么放狠话。真得好可怕，吓得人家小心脏砰砰地跳…哈哈哈……”
赵青鸾噘着嘴瞪着他，承受着恶人的无情嘲讽。
他真要宰了那些飞禽走兽，她能怎么办，除了咬他一口解解气，还不是得含泪咽下道口“真香”！
“别恼我了，看看，你那嘴儿噘得能拴住头驴！”
一句话惹得整个屋里的人都笑了，气得赵青鸾在桌上狠踢了他一脚，就听傅安吃痛地叫了一声。
她惊悚地往桌下一瞧，林霄一那厮一条腿平翘着脚放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离她十万八千里，而傅安这厮斜着伸直了腿，正好挡在她前面。
这些个男人就不能好好坐着？
瞧瞧这一个个上半身端端正正，谁能想到下半身的坐姿五花八门。
林霄一赶紧凑上去：“别气了，我给你踢还不成。”
“别，你又没错，我哪儿敢踢林公子呀？”
“怎么没错，哪怕是惹得你有一点不开心，都是我的错。”
空气有一瞬间的冷凝，闲聊的众人都不说话看了过来，林霄一意识到适才的话过于暧昧。
“是不是很感动？我最近在书上学到的。”
赵青鸾一怔，配合地擦着空气眼泪：“确实，都感动哭了，从来没有人同我说过这样贴心的话呢。”
那些亦真亦假的话里藏着彼此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是什么书？”
“《簪花记》讲青梅竹马的，看得我潸然泪下。”
赵青鸾奇道：“这么感人呢？”
“那道没有，我纯属是气的。看看人家那小青梅，温柔贴心又暖人，整日黏在竹马身边‘哥哥’‘哥哥’地叫，你看看你这个小冤家，整天败家子长败家子短，恨不得分分钟气死我好开席吃饭。”
赵青鸾哭笑不得：“怎么我这青梅还给你整出阴影了呗？我也是叫过你哥哥的好吧！”
“傅大人你来评评理，我虚长她一岁，要她叫声哥哥很不应该吗？”
傅安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我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我肯定叫了得呀。”赵青鸾狡辩。
“真希望你能好好回忆回忆，你叫的是林姐姐吧？我真是上辈子没修什么福报，认识了你。”
“谁让你那会儿像个女孩子一样，就知道哭。”
“是我想哭的嘛？那回不是被你打哭的？”
傅安看着他们斗嘴，竟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安静得当个听众。
他们可以从一道菜，聊遍京城酒楼里的菜色。可以从一本书，聊到各地的民族风俗。可以从餐具的瓷胎，聊到苏绣蜀锦新出的花样。
总之他们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便是餐桌上的一道刻痕，她都能想出一百种它产生的理由。
她在闹，他在笑，说不羡慕是假的。
傅安原打算去赵府接傅谦一道回家，作别之后便直奔书馆而去。
“给我拿一本叫《簪花记》的书。”
书童好奇地问：“傅大人也看这种杂书？”
“家中女眷让带的，听说大家闺秀最近时兴看这个。还有没有同类比较受追捧，多给我拿几本。”
他翻着手中的杂书，他没有十几年的时间去陪她，走遍洛阳的大街小巷，也没能陪她尝遍各家酒楼可口的饭菜。
但他最擅长的就是读书，他可以找些她感兴趣的话题。
看着哪一出被世俗拆散的青梅竹马历经千辛万苦终成眷属的俗套故事，不免有些失笑，这故事他也写的了，直到林霄一借鉴的台词映入眼底时，他才了然的搁下书，走到后窗前。
“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让你伤心，即便是惹你有一点点不开心，也是我的错。”
后院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点光亮，她一走这院子就空了。
便是平日里见不到人，只要她在，他这里就很满，她不在，他就惶恐起来。
“周进，去将后院的路灯都点上。”太黑了，总让人觉得她不会回来了。
周进不懂后院儿都没人点什么灯，不过主子的吩咐照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