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之,我有个遗憾,你都没和我喝过交杯酒。”赵青鸾抱着双腿缩成一团,看着着手里清澈的酒盏,嘟囔道,“合衾酒……不好喝,太苦了,喝多了也不会醉……就只有说不清的苦。”
她高兴得一扬手展示着:“但我这里好酒多,可以一醉解千愁的酒,而且不苦。”
傅安听她这般控诉就很难受,端起坛子给自己到了一碗。
“这不是什么难事,你想喝我陪你。”
赵青鸾兴奋地抬头看他,她现在醉得厉害,也没什么理智去束缚她那颗的心,只剩下满腔遗恨和那些不甘的惦念。
她跪行着靠近他举着手中的杯盏,那么神圣庄重的望着他。
那目光让他自责到无法直视,或许是他的一意孤行才伤她最深。
也许他不私心娶了她才是最好的。
他立刻该坐为跪,恭敬地将酒盏举起,绕过她臂弯与她对望着,将杯盏递到唇间,看着她娇俏的脸,心中万般忏悔都化为一声叹息。
“喝吧。”
“等等……你是不是假的呀?”赵青鸾发愁的摸着他的眉眼,喃声道,“不对啊,有温度的,可是,傅安怎么能乖成这个样子啊?”
傅安被她的话刺的心口疼,待要收回手腕。
“别呀,我喝,我就想让这美好的瞬间再多停一停,我怕这是场梦,明早醒来我会忘记。”
傅安闭上眸子,任由她的手指拂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其实他也盼着那一夜,盖头下的她一定这天底下最美的新娘,或许他们应该拜堂的,最起码该领着她走那一回过场的。
“对不起啊……”
一个暖呼呼的人儿扑到他怀里,她手里的酒碗早已经空掉,他也喝下了属于自己那一杯迟来的交杯酒。
赵青鸾躺在他怀里,指着明月道:“月亮真好啊……听说蟾桂宫很大,也不知道嫦娥一个人岁岁年年的住在哪里会不会孤独?”
她垂首扣起他衣袖上的绣图来,漫不经心地说:“哎……这世上的每个人生来就该是孤独的,去寻求一种稳定的关系逃离孤独都是可悲的,澄之你说是不是啊?”
“不是。”
傅安笑她天真,她从小到大多的是人陪,根本就不懂孤独得可怕,寻求一份稳定的关系呢,怎么会是可悲的呢?
就像他们这夫妻要做就该要长长久久地做下去才好啊。
“怎么能不是呢?这世上没有谁能闯到别人的孤岛上,也没有说谁能逃离困着自己的孤岛,时间久了习惯了这份寂寞就好了呀。”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伸直了双腿:“你看朋友也好、亲人也罢、夫妻也是,所有的路都要自己一个人走……这越是难走的路越要一个人,所以要习惯寂寞,别太依赖别人,对别太依赖别人。”
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娘子何处此言。”
赵青鸾抬头按着他的心口:“因为啊……你这里太孤独了。我费了好大好大的力气也敲不开门,后来我就懂了,你这个人不想被人打扰啊。”
傅安颤着声问:“你想住到里面吗?”
赵青鸾一个翻身爬起来,震惊地看着他。
“我可以吗?”
“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傅安看着她,明知她醉了,兴许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他还是想说,他不想在瞒着她了,不想她在为他伤神。
“真的?”
“嗯,但里面现在还有些荒芜,什么都没有,我怕你见了就害怕得想逃,你怕不怕黑啊?”
赵青鸾畏惧地摇摇头:“我怕的。”
傅安失落地将她抱住:“没关系的,现在里面正在修葺,很快就能住人了。很舒适的,但需要等一等。”
“得等多久……太久了我就不等了。”
“至少也要八年。”傅安抿着唇给出了最后期限。
“怎么要这么久啊?”
“太久了吗?”
赵青鸾掰着手指算了算:“八年以后我就二十六了呀?真好啊……还能等到。可是我都活不到那个时候,你可不可以快一点啊。”
“五年。”
赵青鸾烦躁的揉了揉耳朵:“哎呀,你盖房子怎么那么慢呢?我只剩下二年零五个月可活了,等不了你那么久了。”
傅安知道她这会儿醉得厉害说胡话,可这话又让他心中一怔。
“你说什么?”
“我等不了那么久啊,澄之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呀?”她枕在他的肩膀摸着他的喉结,“离得这么近你都听不到我说话。”
“你真的是病入膏肓了,我这么漂亮你看不到,眼睛不好,现在耳朵也聋了,像你这样眼盲心瞎的人,除了我谁还要你呀。”
“为什么……什么叫你只剩下二年两五个月了?”
赵青鸾赖了他一会儿又去摸酒坛子,蛮不在乎的回着话。
“这我哪儿知道,老天爷说得呗。不过这辈子我很开心,我不仅找到了我弟弟,我还保护了他。就是他还不肯认我,我又没有证据。”
傅安夺过她的酒碗:“别喝了,你醉了都开始满口说胡话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了,我清醒得很呀。不过我……最听话了,澄之说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那我们回屋睡觉吧。”
她腻歪歪的一手抱着他,一手抱着一坛子酒说待会儿回屋边睡边喝被他抢下。
“睡觉就睡觉喝什么酒,再喝你晚上该难受。”
赵青鸾死死拽着酒坛子问他:“不喝酒也行,那你会和我一起睡吗?”
“会。”
赵青鸾立刻撒开酒坛子站起来甩着袖子跟个小傻子一样傻兮兮地说:“嘿嘿,睡觉好啊,和夫君睡觉最好,我们快走吧。”
她扭捏地笑着,让傅安不禁羞红了脸,真希望平日里的她也能这样诚实一点。
“你是不是找不到房间在哪儿啊?我给你带路。”
赵青鸾蹦蹦跳跳地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什么,收敛了洒脱的样子,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地做派一步三回头地给他带路,惹得傅安发笑。
她突然折回来往他身上一靠,颇心机地说。
“哎呀……人家喝醉了脚软,得夫君抱抱才能回屋呢。”
傅安将人横抱起来,她美的抱着他的脖子,突然拍着他肩膀紧张地说道。
“哎呀,我得带上我的布老虎,这可是澄之给我的宝贝呢,不能留它孤零零的院子里。”
无论傅安如何哄,她都不答应,非要拖着布老虎一起进屋,还美滋滋地抱到了床榻上。
“以后你就挨着我睡了。”
“那我呢?”看着一人一虎将床占得满满当当,傅安幽怨地问。
赵青鸾歪头看了他一会儿:“你回书楼呀,怎么?难道……你要在这睡?”
她一脚将布老虎踹到地上,拍了拍空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