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鹿简单地收拾行囊同寺里的主持做辞。
他们在车内等候,阮青云自上车后就显得很不安:“夫人,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私心希望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现实将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在他的眼前,嘲笑着他的天真。
“娘亲,我也要抱。”
傅谦斜睨了阮青云一眼在他之前抱了上去。
赵青鸾将突然撒气娇的二人抱住,关切的问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回洛阳后有什么样的结果。明明结果好的话,我会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无论哪一个都让我心疼让我难受。”
“嗨~”赵青鸾蛮不在乎的劝慰,“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这有什么可心疼的,白鹿那头发又不是不会长了?以后咱给她寻个好人家不就得了。”
阮青云被她一打岔,那铺天盖地的酸楚竟一扫而空,明明心疼她的牢狱遭遇,结果让她这么没心没肺的一说,竟是想难过都难过不起来。
“还有你啊?可不要恬不知耻以为自己多了个妹妹,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你现在的生辰八字是顶着她的,而她现在的生辰八字才是你的,也就是说你有两个姐姐。”
一直是家中顶门立户的阮青云突然间说不出话来,无论往哪一家算,他都多了一个长姐。
“叔叔,你可别抱着我娘了。”隔在二人中间的傅谦不仅发言了,还狠狠地推了阮青云一把,将他爹的媳妇看地紧紧的。
怎么总有人想挖他爹的墙角,也不掂掂自个的斤两,和他爹有可比之处吗?
“你谁家小孩呀?”
阮青云不满地问,据他所知赵青成亲半年有余,绝技不会有这么大一孩子,难道是什么乞儿。
“他是傅安在外边的私生子,现寄养在我名下了。”
正巧赵白鹿背着小包袱上了马车,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二人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地盯着傅谦看,心中大抵是满腹牢骚,毕竟好人家的姑娘谁会嫁给一个拖家带口的男人。
别说是国公府,就是皇帝老儿,她们都不见得舍得赵青鸾去当这便宜娘。
赵白鹿没见过姐夫但心中已然有些反感,更别说阮青云本人了,心中又对傅安多添了几分厌恶至亲。
而此时的赵青鸾还浑然不知的正埋头在车壁的暗格里翻找零食,这辆马车并不是她日常出行的那一辆,东西的摆放她不是特别熟悉,她原打算轻装出行骑马来的,无奈阮青云不会。
傅安又临时塞了娃过来,说孩子月底上学有些想她,让她带着出去散散心,她只得坐了车来。
翻出一些猕猴桃、芒果、杏子、桃子之类的果脯来,赵青鸾有些失望的关上抽屉。。
“怎么什么吃得都没有啊?”
三人看着一桌子的果脯互相对视了一眼,得,是他们这些穷孩子眼见短了。
“早知道该吃些斋饭在走,这些只知道打架的莽汉,也不醒的搁几盒点心,竟知道放这些华而不实的果脯,这能抗饿吗?”
赵青鸾没好气地抱怨了几句,又问他们几人饿不饿?
三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没出息的看向桌上这果脯,这东西对于他们可是稀罕物件,除了逢年过节或是生病的时候才能有幸吃上那么一两样,平日里可吃不着。
赵青鸾竟是松了口气:“好在你们不饿,不然路上这一耽搁回去都得后半夜,城门都该关了,还是早些回去再吃得好。”
阮青云问:“想吃什么?要不我回去给你煮羊肉臊子面?”
“好啊。”赵青鸾欣然答应还不忘推销道,“白鹿你还不知道吧,他做的面可好吃了。”
“可是我不吃荤。”赵白鹿有些泄气地说。
“没事,另给你煮碗素面也是一样的。”
傅谦扯了扯赵青鸾的衣袖:“娘亲,说起素面还是咱家厨娘做得最好吃,不如我们带着这位姐姐一道回家吃吧。”
“那我呢?”阮青云故意问他。
“啊?这位叔叔你不回自己家吗?等回去洛阳这天色都已经晚了,你还是回自己家得好。”
阮青云见自个被排除在外,本身就不待见他,愈发地有些厌恶,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天真可爱,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小鬼都是跟谁学的,一点都不讨喜。”
傅谦闻言愈发的防备着他了,直接从赵青鸾左手边换到了右手边,警戒着他靠近娘亲,今天之事还是要告诉父亲得好,让他提防着点。
赵青鸾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娘亲不能跟你回去了,想吃什么自己让小厨房做去。”
“啊?娘亲不会是要去这位叔叔的家吧?”
“那可不。”阮青云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冲他哼了一下,那耀武扬威的得意样让傅谦不悦。
傅谦扁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手指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痛得他生眼泪扑簌簌地掉,可怜兮兮的瞅着赵青鸾。
“娘亲你是不是不要谦儿和爹爹了?”
赵青鸾哄他:“没有不要你,娘亲有点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能回家。”
“可是……这个叔叔好讨厌啊,我不喜欢他,你别去他家。”
阮青云也不甘示弱:“我还不喜欢你呢,包括你爹也不喜欢。”
傅谦这一下哭得更厉害了,赵青鸾抱在怀中哄他,看着突然智商下限的阮青云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有过兄弟姐妹,跟堂妹相处总也颇多争执,陡然间多了个矫情弟弟。
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何况这哪是多个弟弟,更像是多个闹小别扭的傅谦。
“你怎么回事啊?你多大他多大,你和个孩子一般见识什么?”
“我不是和他一般见识,我就是有些气不过?”阮青云背过身去,单看他抱着双腿的背影都能觉得气鼓鼓的。
“有什么气不过的,他就是个孩子说话无心的吗?”
“我不气他我气傅安,凭什么?谁家姑娘才嫁过去半年就要给这么大的孩子当后娘,这事爹他老人家一定不知道,要是知道了绝对不同意让你受这等子憋屈。”
同样的疑问盘亘在赵白鹿心头有一会儿了,既然话都挑明了,她也问道。
“其实我也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忍下这份委屈?你是好人家的女儿,又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破落户,何至于此?”
傅谦揽着她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声,瞬间停了。
“我……”
是啊,就连赵青鸾也答不上来,每一个人都觉得她受委屈,她傻呵呵的笑着装不在乎,其实她何尝不委屈。
若不是欠傅谦一条命,她今生大抵也不会这般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