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鸾闻言一愣：“不应该呀，这御医都能把出男胎来，那十有八九是错不了的。”
阮氏叹了口气：“老御医的医术是没法说，但他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了，将我当成宫里的娘娘了，为了保命才那么说的。”
“后来好些人去寻他摸脉，旁的病都瞧得准，就这胎脉上都是男的，但生出来的孩子男女都有。”
“可那时我们不知道，兴冲冲地往家赶，结果路上遇到了暴风雪，便就近找了间客栈住下。当时雪下得特别大，上楼梯的时候脚滑摔了一跤，睡下的时候肚子有些疼，后半夜才发动的，孩子早产了是个女孩儿。”
“我们夫妻俩抱头痛哭，这时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说，可以帮我们，如果隔壁生了儿子可以拿来换。”
赵青鸾眼眸一亮：“那女人叫什么？”
“不知道……她没有说，但如果再见了我一定能认出来。我们当时太高兴了便应称了下来，很顺利地就将男孩换成了女孩儿。”
“因风雪阻拦，路上积雪为化一时半会儿我们走不了。”
“那赵公子十分疼夫人，担心天寒地冻让夫人受了寒气，便留她在客栈内坐月子。不仅将客栈整个翻新加固了一番，还担心她烦闷，出钱留我们在那里陪她坐月子。”
“那时除了想让不知情的赵夫人多见见自己的孩子，我也是有些担心这家人会不会也重男轻女，要是那样的话，我情愿将孩子换回去。”
“但是赵家夫妇很和睦，即便那孩子弱得跟只奶猫一样，他们也很用心地呵护着。”
阮氏长叹了一声：“有钱人的日子是真的好，不比我之前坐月子一日三餐除了谷米粥就是粥。这一日三餐不仅有肉，寒冬腊月里就连青菜都有，厨子们会变着花样地准备饭菜。”
“医女会按摩排湿，大夫每日问诊，适时调整食补的方子，我只坐了一个半月，往前落下的病根就全好了，那时多少也是动了私心的吧，就想着这孩子跟着她兴许就不遭罪了。”
这番往事虽然有些沉重，但三人还是把关注点放在了那个提议换孩子的女人身上，会是谁呢？
赵白露笃定地说：“一定是姨娘！”
“不可能，她们是亲姐……”赵青鸾惊觉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替姨娘辩护，这长年累月的习惯还真是可怕，若非见识了姨娘的另一面，她大抵会觉得赵白鹿在含血喷人。
“为什么这样讲？你有证据？”
“我……”
“我对不起她啊！”阮氏的声音盖过了赵白鹿。
“要是我不那么做，或许赵夫人也就不会死了，她那么好的一个人。”阮氏自责地抽了自己一嘴巴，“该死的人是我啊，是我啊。”
阮氏挣脱她们向一旁的廊柱撞上去，众人来不及抓住她，她就撞得个头破血流摔坐在地上。
“这死得怎么不是我……”她这一撞显然也撞得不轻，身形晃悠得还要在扑起来去自杀，被阮青云父子两摁住了。
“你这样寻死觅活的演给谁看？我会同情你？”赵青鸾的一声断喝让她停止了哭诉。
“即便你死也不能让我母亲活过来，反要让他二人怪罪于我，以为是我逼死了你，你究竟是在报答我，还是在报复我？”
阮青云自是心疼母亲，见她言辞咄咄逼人：“当年的事她虽然有错但也有自己的苦衷，你明知她心中懊悔，又何苦说这么难听的话？”
“你闭嘴。”赵青鸾瞪了他一眼，又道，“阮夫人我家妻妾争得厉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不换走阮青云他会死得更早。”
“她二人因你一己之力因祸得福，我并无怪罪你的意思，反过来要好好谢一谢你。”
“但你真要觉得自己当年有错，想偿还这份恩情。那便好好劝劝你女儿，好端端的何故要出家做姑子？在好好劝劝你养子，怎么跟姐姐说话呢？”
赵青鸾点到他们的时候都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那种常年养尊处优拿捏下人的架势，便是看上一眼，也让人不自觉的理亏低下了头。
“在好好照看你的孩子，我可不想因为你的缘故，平白多四五个敌人。还有，我饿了！”
阮氏被呵骂后也清醒了几分，就愈发舍不得这一大家子，连忙爬起来。
“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阮父忧心她的伤也跟着去了。
赵青鸾揉着饿瘪了的肚子转身进屋，倒茶喝水，这阮母磨蹭了这半天才说实话，她都快饿死了。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多谢你开解她，你要比传言中的更善解人意。”赵白鹿感激道。
赵青鸾摇头：“我并不是这么想的，只有这样说才能让她释怀。”
以前她只想着尽快让阮青云认祖归宗，这样赵家后继有人，老爹也不用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往后即便她不在了，父亲也有个依靠有个一起商量事的人，不至于自乱阵脚。
但真相总是不经意地冒出来，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简单，要是不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即便阮青云认祖归宗了，也只是将他的死亡时间提前了。
赵白鹿微微发愣后：“对不起，是我们母女……”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一个母亲承受了自己孩子被摔死的惨状，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的，而且我说你们可能因祸得福也不是没依据的。”
“阮母既然能从我母亲身边将孩子换出来，可见这人是我母亲信赖的，日后她若下手害他也是有可能的。”赵青鸾从窗户外接过暗卫寻来的医药箱递到阮青云手里。
“但女儿吗？无所谓的也不会继承家业，顶多就是嫁妆丰厚了一些。没准是你们母女保护了他，所以大家无需自责，真相大白那天就什么都知道了。”
赵青鸾牵过他二人的手，搭在一处：“无论往后如何，这份亲缘都不会斩断。好了，我的好弟弟你是不是该给你美丽善良温柔大方的姐姐做饭去了？”
阮青云看着手里的药箱也知她意思，但多少有些瘆得慌，比第一次见她都有些不适应。
“有你这么王婆卖瓜的吗？”
“我说的不是事实？”赵青鸾厚颜无耻地叉着腰。
“是是是……小弟这就为天仙姐姐煮饭去，从天上下凡一路辛苦您了，您先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