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除了启示阮青云一事,就没说些别的?”
“你想听什么?”
“为夫只是好奇这托梦之事真有那么准吗?”
赵青鸾托着腮帮子,一副不欲搭理的懒散样:“也没那么准吧?多少给了些启示而已。”
“想来娘子没这么闲,会对梦中的一点启示紧追着不放?必然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吧。”
“你——要非这么说的话?确实不只是一点点启示,而是一连串的事情无不印证,我才不得不相信是冥冥之中自有神明相助。”
傅安愈发的不安:“那老神仙可有说……你什么时候会过世?”
“啊呸呸呸,梦到自己过世那得多不吉利呀。”
傅安笑着哄道:“那也许是老天给你提示让你祛凶避祸呢?比方说两年半以后的某天。”
赵青鸾掐指一算愣在了当场,这事儿傅安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傅安见她神情有异,愈发坚定了心中的猜疑,她果然知道自己的死期,震惊之后的不舍与对未知的不解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愤怒,让他的心情一时间很复杂。
大抵想要连声问她十几个为什么,然他还是忍了下来,佯装镇定的试探道。
“娘子发什么呆,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来。”
赵青鸾道要试试看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要是那样儿,大家也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傅安一愣:“哦?负心人?既然是你梦里所嫁非人,那必然同现实相反。你瞧你这不是嫁给我了吗?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赵青鸾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娘子为何发笑,难不成这负心汉是我?”
“怎么会呢?我只是在笑夫君怎会这般自信,竟许我一辈子高枕无忧。一辈子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得有足够的喜欢、包容、信任甚至是退让才能做到不负心,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如何不能?”
赵青鸾见他笃定,不由轻蔑地一笑:“我不是说你不能,我只是觉得我不能。”
傅安觉得这话恐怕是要反过来听,想到岳父曾说她临嫁前突然反悔,自己又碰巧听到几回她暗地筹划和离之事,莫非真是如此。
梦里辜负她的人会是他?那她这迁怨岂不是毫无道理。
“娘子既然梦中已有启示,何不像改变阮青云那样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呢?”
“多谢夫君指点迷津,我也正有此意。”
傅安确定心中猜测,牵起她的手,头枕在她将人,连人压倒在车上,总觉得如果不抱得紧些她就会离开了。
“你干什么?”
“安慰你喽,明知道是梦不可信,但娘子还是会伤心,娘子是不是比较中意他?虽然跟梦里人吃醋是件很蠢的事,但我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为何不能犯回蠢。”
傅安的话音中多了一份落寞,肢体上多了一份占有欲,同前世的那个傅安是那样的不同,他永远都不会主动,永远都不会靠近她,永远在等……等着她向前迈步。
赵青鸾有一瞬的动摇,这不可能是傅安,可随后她又想若是“傅安”装乖巧装深情大抵也不会有人怀疑,可这么做于他有什么好处呢?
“那人是如何负你的?”
“这该从何说起呢?实在是罄竹难书,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他更伤人的人了。只是想想我都为自己不知,我到底是多么眼瞎会嫁给他。”
“娘子,其实提这个负心人的时候不用刻意地看我。”
赵青鸾讪讪的一笑:“对不起伤及无辜了,情绪一上来就没忍住。”
傅安捂上那一双诸多情绪的眸子,责备之意太重他有些无从招架。
“那人生得什么模样,为夫找到他替你出气。”
“明明一脸衰样,却总能招惹到烂桃花,明明薄情寡性,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傅安感觉手底有些湿润,她哭了?
只是个梦何必较真,他一定不会负她,也不会像梦里一样待她,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赵青鸾顿了顿问:“什么样的男人,会对自己如花似玉的娘子爱搭不理呢?”
“成婚半个月后我才见了他第一面,我每日都会去前院看他,可他从不曾到过后院,好似我不住那里一般。”
“我每次去时他都会板着脸在院中大声呵斥我,怕我打扰他读书。”
“也不知我那时撞了什么邪,会那么想见他,哪怕只是陪在他身边不说话也好,可即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要求他都不肯答应。”
“明明旁人家的夫妻不是这样的,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我天生就招人嫌呢?”
“怎么会,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是他不知好歹不懂珍惜。”傅安心口疼得一缩,又试着为“自己”开脱,“那你呢?有没有问过他为何这般待你,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怎么问?我是喜欢他,可我也要脸啊。明知他压根不想娶我,明知他厌我,还要去讨嫌吗?即便他不说我也懂的。”
“我那时想着谁让我喜欢他呢,只要我努力对他好一些,时间久了他就能懂我的好了,就会喜欢我了,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求得来一时也求不来一世。”
“每次他训斥我时,我都傻兮兮的笑的没心没肺的,装作厚脸皮地样继续纠缠他。可那些话我不是没放在心上,我事后也很难过的,从小到大没人那样对我,好几回我都想回娘家算了,何苦受气。”
傅安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这是他盼都盼不来的好事啊,“他”未免太不当回事了吧,如今还要累他代为受过。
“那为何没有呢?”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每当我想放弃的时候,他就会不经意地做些什么让我高兴,有一回他给我编了这么大一只的竹蜻蜓,手指都扎破了,好几天都不能握笔写字。”
“他就将那只竹蜻蜓放在我头发上,问我‘要飞哪儿去啊?我的竹蜻蜓。’那时我就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