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这样表明心迹你肯为我争了吗?不要随随便便就放弃我。
“傅公子不觉得前言不搭后语吗?到你这里就变成了真爱随心,看到什么写什么。怎么到我们这里就区别对待了?”
“就是,就是我们写的也是自己的意中人,我们也觉得那是独一无二的美男子,你如何判我们不如她那无字白卷?”
傅安回神:“哦?你们的诗我一字一句都看过,从未有人点名道姓地提过谁,只是含糊不清地描写了一些外貌衣着,我以为那是你们从书中找的参考,并未看到有任何人的影子。”
“而我的诗点名道姓地说了在写谁,实在不懂二者有何相同之处?”
“我写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本来的样人可以称之为美,你们写的是美男应该有的样子,可美男不单单是你们说的那样肤浅,只有一副不知何时老去的皮囊?”
众女子瞬间沉默了,她们如何能说得过傅安呢?何况他也说得不错,那确实是她们以为男子的样子,可她们也知道男子若空有一副皮囊也是不行的。
六公主起身:“我的不是,虽未明言我写的却是你。”
傅安抽出她的试卷朗诵了一遍,笑着搁在桌上:“多谢殿下抬爱,我实在找不出此人与我的共同之处。”
“我从不与人执一笔同书,因为笔力不好掌握,我无法容忍自己写出惨不忍睹的字迹,那样我会连觉都睡不好。”
“我亦不能账内论着诗书到天明,明日还得上早朝,睡晚了就一定起不来。朝堂上迟到或是打瞌睡都是掉脑袋的死罪。”
“况且独立思考于读书而言是很重要的能力,一味地听从别人的观点是没有多少长进的,我与内子皆是安安静静地互不打扰各读各的。”
“至于共剪窗花这种雅事,我做不好,我手特别笨尤其做不了这种精细活。若是有这等闲暇功夫的话,我更愿意同娘子打会儿牌赢个一瓜半枣,或是瞧出戏松快松快。”
“毕竟我才二十岁也不是整日就知道读书的老学究,也会想着休息休息。”
“你这一首诗下来,除了夸我貌似潘安之外竟是半分影子都看不到,你得诗同她们得别无二致,都是你们心中男子该有的样子,可人不是这样的,你们迟早都会被自己所期望的现实所击溃,没有人是这样的。”
赵青鸾一愣,可是这些事“傅安”都同她做过,难怪出了那么多洋相。
难怪他会逼着她临他的字帖,写不好看就逼着她一遍遍地写,难怪他一说半宿话之后非得熬到天亮去上朝,难怪他一次次地将窗花剪坏,却苦闷地陪她接着剪。
他说得没错,那些都是她理想中夫君该有的样子,可他本来并非那个样子,却为了迎合她一次次地尝试着改变着。
若不是今日听了他这番呈情,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傅安”也为他做过很多事,很多她都快忘记了的小事。
他会被她缠烦了的时候,抱着她讲解那些书中深奥的之乎者也,她往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无论睡多久,他搂着她的姿势从未变过。
胳膊压麻了,腿压麻了也是常有的事,可他从未抱怨过,只是让她下回别在这样了。
可下回她仍旧是我行我素,为什么会那样呢?
想多得到他的一丝关注,哪怕是训斥她两句也好。
一直都讨厌他的不闻不问,讨厌他的视若无睹。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她想错了,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默默忍受。
他也是人怎么会不难受,怎么会不在意,只不过是不说罢了。
赵青鸾心神一动,可随机她还是摇了摇头,就算能理解得了这些,那还有很多事她都参悟不透的呀,傅安仍旧像个谜一样。
不过,她还是舍不得了……将他交给六公主这样一个过分美化他的人,一定不合适。
殿下一定不知道他有时候有多讨厌,大清早的没刷牙的时候就敢亲人,晚上还会将臭脚丫子凑上来让她吻,还会在被窝里放屁狡辩不是自己干的,会毫无防备地冲过来咬上一口,不拘是哪儿逮着哪儿咬哪儿,有时候隔着棉衣都能被他咬破。
他还有好多的臭毛病和不良癖好,有时候就连她都受不了,更别说六殿下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了。
“哼,你就是偏袒赵青鸾。”有人一语击破,恨不得激得有人挑头说重新较量。
“就是偏袒,偏袒得多明显啊,要是重新比赵青鸾未必能赢。”
“我觉得也是。”
“是不是输不起啊?”轩辕铮幽幽开口,众人立刻噤声,她们实在无法将他同屠城坑填俘虏的杀人魔化等号。
六公主咬牙:“姐妹们别说了,既是我们技不如人不如比第二场吧,姐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不成还能处处输她。”
“有道理,估摸她也只能赢这一回。”
轩辕铮失笑的摇了摇头,一般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真是没意思,人家赵青鸾赢不赢傅安都表明态度了,你们一群小丑在蹦跶又有什么用呢?
便是三场都赢了又有什么用呢?赵青鸾说让也得傅安干呀?不然他早上场和她们比了,这都什么破文采啊,他用脚丫子写得都比她们强。
既是比乐器,这些大家闺秀都会一两样,又当着这么多公子哥的面算是拿出了看家本领,这场面可谓是精彩纷呈,看得十分过瘾。
赵青鸾乐在其中,好机会都拍手叫好俨然比男客都看得尽兴。
“你不会又什么都不比吧?这回交白卷可赢不了。”
赵青鸾温温吞吞的摸出一枚埙来,吹了哪一首夜夜听闻的《相思》,虽然吹得不好却是吹给他听的。
对不起啊,那么迟才知道吹埙的那个人是你。
吹到后半阙的时候,傅安也拿出自己的埙来喝着她的曲调,二人气息长短有所不同,故而曲调风格也有些了差别。
一个听着柔和一个刚劲有力,低沉哀伤的埙音却是此起彼伏地缠绕一处,让人听了不觉情意绵绵互诉衷肠。
四下一片安静俱沉浸在这相思难见的曲调中。
赵青鸾放心埙看着他,他闭着双眸风卷起几缕发丝,他将最后几句旋律吹完,然后挑眉询问她为何只吹到一半?
因为她想在听他吹一吹那首相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