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符纸从头到尾的读了好几遍，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
赵青鸾不由踮起脚瞄了一眼，总觉得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是他在张声弄鬼，估摸符纸上就甩了一些血点子吧。
然后她看见一些特殊且有规律的字符，行笔慷锵有力显然是她不认识的一种文字，并不是一些哄弄人的小把戏。
莫瑾瑜叹了口气，明显感觉到他有一种说不上的疲惫之感。
“确实有一卦天灾，但此事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
“这是天罚，任何人都不可以干预，我不行，你也不行。”
赵青鸾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才不信是什么狗屁的天罚，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一直都活的好好的都不见天罚，反而这些穷苦无依的百姓要因这天罚陷入更加艰苦的窘境吗？
这公平吗？
老天若真的有眼，就不该让她爹背负着恶名的无辜死去，他做了那么多桩善事拯救了数以千计的性命，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他此生行善积德缘不该如此。
可见，老天也不是时时都有眼，总有打瞌睡的时候。
“不管它是灾祸还是天罚，既然你能预测的出来，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我们为何不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呢？”
莫瑾瑜自嘲地一笑，改变？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天道也是无法改变的，若是能改变，他早就从这该死的国师府脱离出去了，何至于如此。
正因为他早已洞悉了这一切的不能改变，才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在他看来，每个试图改变的人都太天真了。
“没用的，天道不可违。”他将符纸拍在桌上，命令下人去收拾，自己随便找了张椅子往下一躺便闭上了眸子，一副累得不愿在开口的样子。
小厮也过来撵她：“夫人，我家大人累了，还请你这边走吧。”
“我不信，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上天有好生之德，它赋予了你卜算的使命，若真是天罚如何能让你卜算出来？你既然卜算得了，必然是有解决的办法。”
“何况你只需要将此事说出去，没有人不信的。之后我们大靖百姓众志成城必然能渡过这道难关，即便是惩罚也该是我们所有人扛下，而不是牺牲到一些无辜的人。”
“你说得很有道理，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可以走了，门在那边慢走不送。”莫瑾瑜睁开眼睛，往大门的方向指了指。
赵青鸾承认自己有些急了，好不容易等来的希望。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国师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敬仰你，信任你，依赖你，百姓路过你的府门前都会下马，他们供养着你，你为何不能力所能及的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不要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绑架我，没用的。”他语气很轻蔑。
莫瑾瑜坐了起来，冷笑一声，突然张开五指让她看自己的掌心，自腕骨以下有一道黑线一直向上延伸到中指的指跟。
“你说敬仰？信任？依赖？你以为我稀罕国师这个位置吗？真是可笑，你看到这条黑线了吗？它走到我的中指指腹时，我就要死了。”
“这是国师莫家的命运，活不过三十，你猜我现在二十几了？”
赵青鸾被突然起来的事实吓到了，原来天选之人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啊。
“你以为我天生白发吗？”
“你以为我不想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日子吗？”
“不行的，明明这种事旁人也能做得了，可偏偏天下人推崇莫家，非得将他们架在国师的位置上，你知道我有多恨死天下人了吗？”
“我恨不得多来几场天灾，让他们陪着我一起下葬才好，我为什么要按你说的救他们。我的不幸是他们造成的，我就要束手旁观看看谁先死。”
“国师大人你要不先休息吧，我感觉您刚才作法可能是累到了，我改天再来看你好了。”赵青鸾感觉这个人同方才那人简直判若两人。
可能国师大人作法相当消耗心神，神智有些失常。
“你不用再来了，没用的，我是不会说出去，哪怕一个字。”他又饶有兴致地提携了一嘴，“我要是你就会抓紧时间做自家铺子码头的避险工作。”
赵青鸾咧嘴一笑：“虽然同国师大人相处不久，可我私心觉得您不像个坏人，若没有大善之心上天又如何选中您呢，您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他大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不过你烦我是没用的。你要是肯给我生个孩子，我可以考虑帮你。”
？？
“不瞒国师，您可能晚了点，我嫁人了。您要是想成亲，我可以找信得过得媒婆帮你牵桥搭线。”
“你想多了吧？就你这姿色平平的样子，还是个……”已死之人。
他会看得上，不过转念一想也挺好，一个将死之人，一个已死之人都挺配的。
莫瑾瑜站起身来：“你看我都快死了，却还没有一个继承人，陛下都急坏了，整天送一堆女孩子来我床上，国师大人这腰子在好也得缓一缓了。”
“但国师这个位置又需要人来坐，不如你来生一个有我血脉的孩子，我让他做下一个国师好不好？”
赵青鸾心中鄙夷，这年头的男人为了骗小姑娘上床真是什么鬼话都扯得出，要不是他确实有那么点本事，她严重怀疑这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假国师。
“国师大人这般英俊应该不缺一个孩子吧？何况陛下那般照顾你，讲道理说不应该缺孩子吧，实在不行我可以借我家赛华佗给你看看。”
莫瑾瑜摇了摇头：“我精通药理想不想生我是可以控制的，因为我这人没办法让我爱的或者爱我的怀上我的孩子。我无法想象一个承载我们感情的孩子要经历像我一样的痛苦。”
“可我又必须要个什么狗屁的继承人，所以你刚刚好。”
“你想啊，你要的是一桩交易，我用这桩交易换一个孩子，我们各取所需。这样我就会有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孩子走上那条该死的国师之路，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像得了什么大病！
“我觉得自己还蛮喜欢国师的，貌似不在你的标准之内了，这事咱日后再议吧，再会！”
赵青鸾走出国师府的时候肩膀都抖了一下，神经病啊，这种人怎么会是国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