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凉了，丫鬟将箱笼里的厚被子拿出来，搁在太阳底下晒了晒。
这一番大扫除之后，将夏日里凉快轻薄的衣物都收起来，那些个凉席子纱帘子也都卷起来，换上了毛毯子和挡风的厚帘子。
别说用着暖和，就是打眼一瞧都觉得暖和上三分，现在的天气除了早晚冷一些，大体上还是很凉快的，也没到真正冷的时候。
不过赵青鸾还是约了绣娘，给几个小孩子量了量身子，打算制冬衣给他们穿，又量了一下他们鞋子的尺寸，这才放几个小孩去玩了。
傅谦这群小孩也不是每天都上课的，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正是贪玩的时候，诚然教他们一大堆东西也记不住，因此学堂每隔五日便休二日让他们在家。
每逢这二天，傅谦都格外高兴，他终于不用再去学堂了，之前自己躲在没人的小角落里，自己看书也乐得自在，可现在天凉了，外边呆不住了，他也只能乖乖地回到教室了。
将手放在桌下摇头晃脑地跟着先生诵读蒙学。
当然高兴之余，也有一些不开心。他得去给祖母和曾祖母请安，还得陪她们用餐逗她们开心，简直将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压榨得所剩无几。
每逢这个时候，他就绝对能去学堂也挺好，他实在做不到十二个时辰都能招人稀罕。
赵獒抱着一个重重的小泥罐子，送到了赵青鸾面前，结算了他这一个月的房租钱和束脩的钱。
赵青鸾收到这笔钱很是意外，她跌了跌里面的分量。
“看不出来呀，这才开学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赚到这么多钱，这里面有多少呀？”
“也没多少吧，就八百文钱。”
“八百文不少了，你还是个孩子呀。”
赵獒神色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虽说不少可根本不够，住在这里的房屋每月是一百文，再叫上二百文的伙食钱，三两银子是他半年的束修，平摊下来，一月他就是要交八百文。
至于赵青鸾给他们做的衣裳，还有平日里隔三差五送来的小点心和水果，就只能暂时记账在小本本上了，等他以后有了能力才能偿还得起。
赵青鸾见他唉声叹气：“怎么还不高兴了，你那套圈摊子生意不是还不错？”
“是挺不错的，可这不是天气冷了吗？大家过一段时间更不愿意出屋了，哪还有人天寒地冻得跑我那去套圈子，我这生意再过几日也就该收摊了，没得钱赚，我能不愁吗？”
他手里还留了一笔数量不少的银子，是他这些日子里赚来的。但他轻易地不敢动，那是他做下一笔生意的本钱。
何况这天开始冷了，大家都准备着呆在家里猫冬，以往一日三餐，现在也快吃成一日两餐了。
再说天冷了好多人冬日里也没有活干，也没什么来钱处，自然是要勒紧裤腰带地过日子了。
他走街串巷卖包子的生意也不如从前了，除了一些老顾客需要他隔三差五地跑腿送货，几乎是很难再卖出去。
一下子遍地开花的生意各种缩水，现在就剩中午帮餐摊儿的那一笔微末的收入了。
不过看着餐馆的生意，最近也稀落起来，真不知道他还能再干多久。
他琢磨着再照这么下去，只能将这束脩钱迟一点还了，冬日这几个月，若是再想不到新的生意，估摸只能付得起房租和饭钱。
赵獒，颇为沉重的同赵青鸾说着自己的处境，那发愁的样丝毫不属于一个稚子。
赵青鸾倒是新奇地研究起他这个小瓷罐儿来，她摇摇看看半天都没能将铜板弄出来。
“这钱怎么取出来，这东西看着挺不起眼的，怎么还有机关呢？”
赵獒闻言大笑起来：“夫人真看得起我，这哪有什么机关，只有这个小口子是存钱的，想要取钱的时候的整个砸碎。”
赵青鸾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个设定。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存够了钱呢？”
他指着那个罐子底下的空白处，拿刀刻了好多竖线。
“我每一次都会存十文钱，每存够一次我就画一道竖线，没存够十次，我就在竖线上画一道横线表示。如此，当我画了八道横线的时候我就存够足够了相应的钱。”
赵青鸾觉得这东西挺不错呀，用这个方法存钱也挺不错的。
“就是样子丑了点，要是可以做成金猪、蟾蜍、小兔子、小熊猫样式的存钱罐就好了，平时小孩攒几个闲钱就可以存进去，日积月累也能攒不少。”
“大小姐你真是异想天开，这东西土做得也不值什么钱砸碎了就砸碎了，真要拿出去卖。你做成这个样子，旁人肯定是不愿意花钱买的。”
“可你要是做得精致了，砸碎了又有些怪可惜的。”
赵青鸾见他一本正经地讨论着，还真有几分小商人的风范。
“你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可我觉得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谁会买我们的账。”
赵獒摇头：“反正我可不买，华而不实。”
“确实，那我们可以专门卖给那些富贵之家的有钱小少爷啊。一来吗他们钱多没处花吗？二来，小孩子一阵阵地拿上钱三五天就丢了，让旁人存着存着自己也不记得数了。”
“这个存在罐子就能解决不少麻烦，如此一来，我们可以让那些不知银钱难赚的二世祖，养成存钱的好习惯，这样我们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向大人推销。至于小孩子嘛，等他们存钱攒起来，就可以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赵獒觉得大小姐这个主意属实不错，可是想想自己出钱的手艺还是有点底虚。
“可是我不觉得我的手艺能做的……”
“当然不是你来做了，我们找专业的工匠去做。你到时候就拿着去卖啊？就跟你接包子是一个道理，首先卖给你的同窗吗？”
“之后你再去旁的书院卖一卖，我按品级定一个价钱，你可以在此基础上加价，赚来的差价就是你的。”
赵獒眼睛一亮：“大小姐我觉得这事儿成我能干了。”
“那咱们就试试呗。你这小脑袋瓜里，好主意还真不少。弄得我也想搞这么一个存钱罐了，时不时地往里面丢几个铜板。”
“夫人你又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存钱呢？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立刻去做。”
“嗯，你不懂，这是乐趣，一种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