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三人也跟来了,他们三人身上都穿着蓑衣,其中一个老头把瘦弱的二丫头搂在蓑衣里,跟着她往前走。
一行人在大雨中走了大概一刻钟,一栋小土屋出现在眼前,院子早就坍塌,院门也破旧不堪,二丫头跑过去打开了院门,回头看着苏招娣。
“姐姐,我娘就在里面。”
走到门口的时候,南玉清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一行人进入屋内,屋中很冷,湿冷湿冷的,窗子上的窗纸早就破了,风夹杂着雨水吹进来,使屋中更觉得阴冷。
苏招娣看到炕上躺着的那个妇人时,脸色就是一变,二丫头走过去推妇人。
“娘,我找了大夫来,大夫说不要银子也给你看病,娘……”
没有反应,苏招娣快速上前,手指放到鼻翼下,随后眼中便出现几分无奈。她抬头看向南玉清,对他摇摇头。
二丫头还小,还不明白这苏招娣刚刚的意思,可是村长几名老人却是看清楚了,当即脸色大变,都颤巍巍的上前,也亲自探了鼻息。
村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有些苦涩跟绝望。
“终究是熬不过去了,这还是春季,等到冬天,村子里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人。”
另外两个老人也是一阵的难过,有个老头上前想要把二丫头拉起来,可是却根本拽不动。
二丫头用力抓着炕上脸色已经发青的妇人,她低低的唤她。
“娘,你快醒醒,娘,我带吃的回来了,姐姐说教杏仁酥,肯定很好吃,我没舍得吃,我带回来给你吃,娘,你醒醒,你不要我了吗?”
不管她说什么,不管她怎么喊,床上的妇人都没了声息,她颤巍巍的张开手掌,直接手中是夹杂着泥土的杏仁酥碎末,她不管不顾的把碎末往妇人嘴里塞,可是人死了,牙关紧咬,什么也喂不进去了。
二丫头忽然朝苏招娣看过来,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苏招娣。声音依旧稚嫩,却带了些许急切跟濒临奔溃的疯狂。
“姐姐,你不是说能治好我娘的病吗?你快给她治病,你快给她治病啊!”
她冲到苏招娣身边,用力扯着她,就要把她扯到炕边上,见南玉清要上前,苏招娣朝他看了一眼,微微摇头,于是南玉清便也没再上前,而是重新站在了那里。
苏招娣被一个小丫头拉的踉跄到炕便,二丫头疯狂的朝苏招娣喊,歇斯底里,满目狰狞。
“快救我娘,你说你能救我娘的,你快救她呀!”
苏招娣也有些伤感,看着如此的凄惨场面,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忽然就闪过瑶光村是王氏死时的模样,她那时候很愤怒,其实难过的话,应该还好,她是重生之人,对于苏家的人,对于王氏并没有母女之情。
可是如今再看到这副母女生离死别的场景时,竟觉得特别难过,看着孤苦无依的孩子不断的让她救她娘亲,苏招娣心里便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
“你骗我,你骗我的,你根本就不会治病对不对?是啊,大夫是要银子的,你根本就不会治病,所以才不要银子。”
她好像有些奔溃了,一个人喃喃自语了半天,一双眼睛时而难过,时而恼怒,时而又冷笑。
这样的小女孩吓了那三位老人一跳,老人试图过去安慰二丫头,可是却被她一声怒吼给吼的耳朵险些聋了,三个老人颤颤巍巍的,本来就年事已高,自己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被二丫头这么一吼,险些直接猝死过去。
苏招娣惊讶于小女娃的暴躁,回头看向南玉清,南玉清上前一步,站在苏招娣身边,手起刀落,直接把小女娃给劈晕了。
苏招娣伸手搂住她,村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着女娃急切道。
“大人,夫人,对不起呀,二丫头还小,她……她冲撞了你们,对不起,小老儿替她赔罪,望几位赎罪,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苏招娣看着这老头,没说什么,把二丫头交给苏柠抱着,她则上前,搭了一下妇人的脉搏,已经救不回来了,她虽然号称神医,但却也并不是能把死人真的救回来,只是若还有一线生机尚存,她能试着救救,这种死透了的,阎王爷也救不了。
她叹了口气,对村长道。
“已经死了,你们准备棺木葬了吧。”
村长低头苦笑,“我们哪儿还能用得起棺木,明日我们三个上山去砍两棵树,做一副吧。”
苏招娣没再说话,跟着南玉清便朝外走去。
“这妇人身子早就疾病缠身,本也熬不过这个冬天,如今又缺衣少粮的,早早的去了。”
南玉清目光看了一眼苏柠怀里的小女娃,对村长说道。
“这孩子性子偏执易怒,且力气极大,若是留在你们村子里或许会成为危险源头,故而还是外面带走吧。”
村长跟三位老头初闻时,脸色全都一变。
村长立刻否决,“不行,这怎么行呢?二丫头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怎么能让你们带走呢?你们不能带走她。”
另外两个老头也附和,不过有一个老头不太坚定,看着苏招娣跟南玉清试探着问道。
“你们是……你们能让二丫头吃饱饭吗?”
这句话他问的小心翼翼,又觉得很重要,村长跟另一个老头也灼灼的看着苏招娣她们。
秋月沉声道,“自然是可以的,我家主子也有良田,粮食还是够吃的。”
三个老者闻言,眼中顿时涌出惊喜,刚才还坚决反对苏招娣把二丫头带走的人,此时却立刻转变了态度,村长激动道。
“行,那二丫头你们就带走吧,只要能给她吃饱饭就行,留在村子里的话,她如今无父无母,怕是迟早也得饿死。”
众人再次回到祠堂,那妇人尸体南玉清派了两名护卫跟村民们一起处理,不过还给二丫头留着见最后一面。
祠堂内,苏招娣跟南玉清并排而坐,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她用仅有两人能听懂的话问道。
“这孩子真的有些不好调教,你为何要带走?若留银子,会给她带来祸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