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咽下嘴里的馒头，爬起来一把抱住曹氏，张嘴嚎了起来，“奶，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他是真的很伤心，谁也不知道他在路上经历了什么才来到京城的。
来到京城后，一时还没打听到爹娘的下落，又不敢随意上白家，怕会碰到卫初一。
不得已，他又继续做乞丐，向别人讨点吃的。
但他初来驾到，很多时候讨到吃的都会被别的乞丐抢走，今天他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又动了去偷的念头。
只是他没想到，包子的老板会因为一个包子猛追着他打，更没想到，会在这里撞到爷奶。
现在看来，挨了一顿打也值得了，有爷奶在，他不会再挨饿受冻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曹氏的心再硬，看到他现在这么凄惨，也忍不住落了泪。
“二郎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什么时候来到京城的？”
卫二郎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回答她的话，嘴上依旧哀嚎着。
听到他哭的这么悲惨，曹氏更是心疼的不得了，祖孙两人就这样在街上抱头痛哭起来。
周围的人看的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
卫老头见了，眉头跳了跳，赶紧伸手去拉他们，让他们先回家再慢慢说。
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哭法，别人还以为他们怎么了。
闻言，曹氏连忙擦干了眼泪，伸手想要去拉卫二郎的手，这才发现他的双手没了，从手腕处断掉的。
“二……二郎，你的手呢？”
卫二郎垂着的眼眸快速的闪过一抹阴狠，说他的手是被人砍断的。
曹氏听完，瞬间就想起了他进赌坊赌钱的事情，但想到这里是大街上，她不好教训他，免得让别人看笑话。
“走，回去再说。”说着，她扶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看向卫初一，“乖宝，能不能先把二郎带回你家？”
要是这件事情不征求孙女的意见，她贸贸然的把二郎带回去，孙女的心里可能会不舒服。
卫初一眼神冷冷的瞟了一眼卫二郎，觉得他真的是命大，不但没死，还让他找到了京城来。
见她不出声，曹氏以为她不同意，神情有点焦急的解释，“只是暂时带回去，不会让他长住下来的。”
她虽然心疼孙子，但也不会让他住下来膈应小孙女的，这点脑子她还是有的。
“奶……”卫二郎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曹氏，想不到她这么狠心，他这么惨了，都不肯收留他。
曹氏侧头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吵吵，不然，她就不带他回去了。
这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就得要承受所带来的果。
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卫二郎又憋屈的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乖宝，可以吗？”
卫初一对上曹氏的眼眸，不忍心拒绝她，就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等她回到家里后，就派人去白家通知姜葵，让她赶紧来接卫二郎走。
看到她点了头，曹氏提着的心下来，她还真的挺担心初一会拒绝她的。
“好孩子。”她说完后，就拍了一下卫二郎的背脊，“傻愣着干啥？还不快点说谢谢。”
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卫二郎不再是以前假清高的那个卫二郎了，知道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所以他很干脆的说了一声谢谢。
微挑了一下眉毛，卫初一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就伸手去挽曹氏的手，笑着说了一声回家。
曹氏又拍了拍她的手背，激动的说了一声好。
就这样，她们逛街逛到一半就赶回家，回来时还多了一个人。
走进卫家，卫四郎四处打量着房子，极力的压下心里的贪婪，开口跟曹氏说他饿了。
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等他吃饱再说。
曹氏点了点头，眼睛看向卫初一。
卫初一握了握她的手，转头吩咐丫鬟去端一些吃食来花厅，紧接着又吩咐另外一个丫鬟去白家，通知姜葵来接人。
反正她是不可能留卫二郎在她家里住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又放火烧死他们。
卫二郎的眼眸闪了闪，出声问曹氏，爹娘在哪里住？
“你爹娘在白家住。”曹氏想到在白家住的儿子儿媳妇，脸上就带着一点不愉。
不过那是他们的选择，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爹娘竟然在白家住？那……卫初一为什么不在白家住？她不是被白家认回去了吗？
卫二郎的脑子里千百转，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套着曹氏的话，“奶，爹娘怎么会在白家住？”
爹娘在白家住的话，那他也可以在白家住，到时候……
想到姜葵撒泼打滚要留在白家住的情景，曹氏的眼里闪过厌恶，轻哼着说他们有本事，就留在了白家住。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卫二郎就不再吭声。
等去到花厅坐下来后，丫鬟很快端了一些吃食进来，卫初一就让她放到卫二郎的面前。
要不是看在爷奶的份上，不想惹他们伤心，她根本就不会管卫二郎的死活。
就算他是死在她面前，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丫鬟把吃食端到卫二郎的面前，刚放下来，他就顾不了这么多，埋头狼吞虎咽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曹氏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她红着眼眶轻拍着他的背脊，“不急，我来喂你吃。”
二郎现在变成了废人，想干活也干不了，以后怎么办？
卫二郎浑身僵了一下，红着眼眶抬起头，向曹氏道了一声谢。
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曹氏听了心里还是挺安慰的。
她伸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他的嘴边，叮嘱他慢慢吃，不要噎着。
可卫二郎实在是太饿了，根本就没办法慢下来，几乎是没怎么嚼，就直接吞了下去。
曹氏看的又是一阵心疼，天可怜见的，饿成这样，都不知道他多久没吃饭了。
等卫二郎吃到半饱时，他的速度才慢下来，不吃那么快了。
“二郎，来，喝口水。”见他伸长脖子吞的艰难，曹氏赶紧端起茶杯喂他喝水。
喝了水之后，卫二郎就感觉饱了，吃不下去了。
“奶，我饱了，不吃了。”卫二郎摇了摇头，有点可惜的看着剩下的糕点。
他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可惜他饱了，吃不下了。
曹氏收回手，说饱了就好，说完后，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说到底还是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一个读书人变成了这样，一辈子都毁了。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卫二郎低着头任由曹氏骂。
也不知道骂了多久，曹氏刚停下来想要喝口水，花厅外面就传来一道凄厉的哀嚎声。
“二郎啊，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