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越?
萧鹿遥心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百里清越的目光中多了几丝玩味。
“这有何不可!百里清越,朝堂之上,不可妄言。”
赵锋压抑着怒气道。
“够了!”萧穆再也忍不住了。
偌大一个朝堂,纷纷扰扰,吵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燕卿家献灵药有功,我看就暂定为兵部主事吧!此事到此为止,退朝!”
萧穆说罢,不再管众人,直接拂袖而去。
看着萧穆动了真怒,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
萧鹿遥漫不经心地道,“皇叔既已下了决断,那便暂且如此吧!”
萧鹿遥也走了。
剩下的臣子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思量开了。
这皇上,看起来是急了啊!
燕嵘复死死地盯着萧鹿遥的背影,心中愤恨不已。
从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到区区一个六品的兵部主事,这其中的差距,可谓是天堑一般。
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
而他本来有机会,一开始便到达别人的终点。
就因为萧鹿遥多事,无冤无仇地非要从中作梗。
这该死的女人!
燕嵘复双目赤红,周身散发着不平和的气息,让周围的朝臣不自觉的远离了他。
这官员嘛,在朝中自然是盼着升迁的。
如此大的落差,换谁都难免心中有些难受。
可是,既然入朝为官,什么变故都可能会遇得到,哪能事事都喜怒形于色呢?
这燕家公子,城府未免太浅了。
退朝之后不久,萧穆便召见了工部尚书张政、户部尚书赵锋、镇北王萧庭和刚刚上任的兵部主事燕嵘复。
萧鹿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并无奇怪,甚至有些想笑。
萧穆是真的急了啊!
不仅在朝堂上不顾颜面的拂袖而去,还迫不及待地召见这些人。
这不是像臣子们宣告,他无法在朝堂上占上风,能把控的也只有这些人么?
可叹他总想着做一个千古留名的帝王,偏偏连这些都看不透。
细密的雨丝,渐渐的从天上落了下来。
萧鹿遥歪头看着窗外,视线渐渐地飘向远方。
突然,萧鹿遥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街口一闪而逝。
萧鹿遥连忙招手,让朱颜招呼车夫跟了上去。
所幸今天她想在外面逛逛,没有乘坐长公主特有的车辇,乘坐的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外面看起来平淡无奇。
跟上去之后,并未引起前面那人的注意。
但走到一个小巷子前的时候,前面那人还是鬼鬼祟祟的向四周看了一下,才走进去。
萧鹿遥没有再跟进去,若有所思地吩咐车夫回长公主府。
一路上,萧鹿遥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燕新宁怎么会一身灰扑扑的衣衫,乔庄到这种地方。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分明是慈幼院所在的地方。
慈幼院是大庆的开国皇帝原配佳隆皇后创立的,旨在收留父母双亡或被父母遗弃的可怜孤儿。
里面的条件并不是很好,仅仅粗茶淡饭,勉强够这些孩子有一条生路罢了。
这是为了避免本可以养得起孩子的普通百姓,因着优裕的条件,故意把自己的孩子抛弃,扔到这里的缘故。
平时燕新宁为了维持她善良慈和的好名声,倒是经常带着大笔银子,来这慈幼院捐赠。
这确实为燕新宁挣得了不少好名声。
可那种场合,燕新宁都是打扮地光鲜亮丽,带着一脸温婉地笑意,向外界展示着她的善良和美丽。
现在她灰头土脸,一副鬼鬼祟祟地样子,去慈幼院里面作什么呢?
萧鹿遥有些茫然了,前世她从这个时间点到生命尽头的这五年里,除了心寄迟砚,满心情情爱爱,便是被夺权之后囚禁在长公主府。
细细想来,除了几件大事,她重活一世,提前知道的事情,竟没有多少。
真是枉活了一世。
萧鹿遥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又振奋了起来。
无论如何,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而这次,一切都还没有晚。
慈幼院里。
燕新宁轻车熟路地躲过里面干活的女工,毫不引人注目的到达了最里面的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看起来平淡无奇,同其他院子差不多的拥挤和嘈杂。
一些小孩子看到燕新宁的身影,见是个眼熟的姑娘,麻木地扫了几眼,又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里面的孩子虽能吃饱穿暖,生活却说不上轻松。
往往稍大一点的孩子,便要学着照顾更小的孩子,再大一点的孩子,还要开始做些手工活,赚些微薄的收入,以此来养活他们自己。
即便这样,这些孩子们也毫无怨言,都乖乖地做着所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很少有人偷懒。
在这些孩子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少年虽也穿着慈幼院制式的灰衣,衣服却洗的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
一身最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凭空的让人感觉到一阵贵气。
燕新宁平日里都是一身华丽的衣衫,头上也是满鬓珠翠,还不觉得。
此时,换上了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找出来的一袭粗布衣服,立马便察觉出来了些许自惭形秽。
在这少年的气势面前,燕新宁竟有几分畏缩。
这个变化,让燕新宁心中暗暗有些恼怒。
“你这里有没有研制出来新的胭脂,之前说的‘绝色’研制的怎么样了?”
燕新宁小声的说着。
少年仿佛未听到一般,目光只在自己手中的药碾上,瞅都没有瞅燕新宁一瞬。
燕新宁看这副模样,心中的恼怒,再次达到了一个巅峰。
这些日子以来,燕家人对她的轻视,夹杂着此时的尴尬,让她的心中涌起了翻天覆地的怨气。
只是,她知道势比人强。
如今她的父亲燕之鸿已经逝去,燕家的人全都偏向了燕家二房,也就是燕嵘复那一支。
不仅如此,便是连皇帝,都不再看重她,仿佛确定了她完全没了利用价值一般,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便把她丢在了一旁。
享受过权力的滋味儿之后,再回到这般境地,燕新宁只觉得生不如死。
而眼前这个少年,则是她全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