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的,父皇不应该对宫内掌控弱到这个程度的。
萧鹿遥抿抿嘴,一个不愿相信的可能,逐渐在心中浮现了起来。
大庆国重血脉,厚宗室。
虽不像前朝一般肆意分封,让所有皇子都可以封王,手握实权,镇守一方。
可是,却也对宗室子弟们优待无比,从不吝惜赏赐拔擢。
这一点,最能体现在对宗室子弟们的安排上。
宫内的重要位置,都是有宗室子弟把守的。
在这世上,哪有比在宫中得到皇帝青眼,更快的晋升方式?
难道说,是这些人背弃了父皇,尽数偏到了萧穆那一边?
萧鹿遥不愿相信这个可能,可此时除了这个可能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你是如何查到这些的?”
萧鹿遥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情绪,目光复杂地看向迟砚。
迟砚沉默了。
很多事情并非他查出来的,完全是因着前世的经历,他才知道。
可是,这些又如何能与萧鹿遥说?
他知道的,前世到了最后,阿鹿是恨他的。
否则,不会选择那么一种方式一走了之,再也不见他。
“我……”
迟砚迟疑了。
萧鹿遥看着一向以机巧善变著称的迟砚这副词穷的模样,突然感觉到一阵意兴阑珊。
迟砚的迟疑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不愿意对她说实话。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萧鹿遥心中乱糟糟的。
迟砚今天告诉她的事情,信息量有些大 。
她还需要好好理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百里清越和迟砚这一前一后的到来,让萧鹿遥只觉得,父皇和母后离去的真相,正在以另一种方式,逐渐的在她的眼前重现。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证据。
即便她已经根据这些,推断出来了大致的结果。
没有证据,便无法向天下人证明。
迟砚心中亦是复杂难言。
萧鹿遥现在的情绪,不适合再说下去了。
更何况,剩下的事情,他该如何告诉萧鹿遥,着实需要好好想一下。
镇北王府。
哗啦——
一阵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传来。
“父王,我不嫁!那燕嵘复贪花好色,已经有了那么多个女人,你是要把女儿推进火坑吗?”
朝阳郡主气鼓鼓地看着镇北王,脚底下是一片狼藉。
她是曾经对燕嵘复产生过好感,觉得燕嵘复风度翩翩、进退有度,除了出身低点没有别的毛病。
她堂堂郡主,又不指望男人吃饭,并不在意这些。
可所有好感,都在看到燕嵘复在皇宫御花园内就迫不及待和丫鬟滚在一起之后,彻底的消失了。
待后面看到别人送来的那本册子,朝阳郡主心中对燕嵘复,除了厌恶和恶心,已经没有其他情绪了。
甚至连燕嵘复送她的那个镯子,都被朝阳郡主找出来,砸了个粉碎。
只要一想到她曾经和这种人有过牵扯,朝阳郡主就忍不住想干呕。
可现在,父王竟然告诉她,说已经为她和燕嵘复定了下了亲事。
这……
这让她如何接受。
萧庭见女儿反应如此激烈,不由得有些头疼。
“朝阳,你已经不小了,怎么行事还如此幼稚呢?”
萧庭耐着性子劝着,“燕嵘复人品样貌,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如今又是朝中新贵,前途不可限量。”
“我不管!我要退亲!燕嵘复他身边女人无数,又做下那么恶心的事情,您就忍心把我嫁给那样的烂人吗?”
朝阳郡主说着说着,脸上便已经挂满了泪珠。
她自小倍受宠爱,在封地上随心所欲惯了。
在以往,不管她做出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镇北王萧庭都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对她百依百顺。
谁曾想,第一次违逆她的心意,便是婚姻大事呢?
朝阳郡主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镇北王萧庭看着朝阳郡主情绪激动地摔打着,从始至终都耐着性子哄,神色满是慈和,没有半点怒意。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我不管!我死也不要嫁给燕嵘复!”
朝阳郡主泪流满面地对镇北王说着决绝的话。
镇北王萧庭见女儿如此抗拒燕嵘复,长叹一口气,坐了下来。
朝阳郡主本对萧庭的决定充满怨愤,在见到萧庭颓然地坐在那里之后,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恐慌。
“朝阳,但凡有一丝办法,父王何至于这样?你实在不知道,北境如今早已……”
朝阳郡主听着萧庭把北境的危机一一向她分说着,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父王,咱们的北境封地,真的,真的情况差到了这种地步?”
朝阳郡主怔怔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美目里,满是惶急。
萧庭重重地点了点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朝阳郡主顿时浑身都泄了气。
看来,她嫁给燕嵘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朝阳郡主既已接受了这个现实,两家结亲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传扬开来了。
萧鹿遥听得朝阳郡主那里没了动静,略微诧异,便也不再多谈。
左右是别人的事情。
她把册子送给镇北王父女,一则是为了断燕家姻亲,免得燕家发展到前世那般程度,另一则,也是不愿镇北王一脉倒向萧穆。
如今,她尽力过了,事情依旧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她也不会害怕什么。
命运自有其既定的轨道,而人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方寸间腾挪挣扎。
萧鹿遥望着庭院中的漫天繁星,对着夜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每再回想曾经的那些事情,早已隐隐间有所察觉。
前世,她所以为的,因着她的一着不慎,才和朝阳郡主结仇,导致她嫁入燕府之后,生活不如意,以至于整个镇北王一脉都恨上了自己,未必便是现实。
真正的事实如何,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探寻。
“朱颜,着人给李太傅下帖子,明日起,每旬请李太傅来为本宫讲学五日。”
“长公主,这……未免太为辛苦了……”
朱颜对萧鹿遥的吩咐有些震惊,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