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三和连四,是原书里大反派楚爷的手下。
说是下属,有楚家收养的情分在,所以一直跟楚爷形影不离,非常忠心。
最后在小说后期,楚爷去世后消失无踪。
书里对他们两兄弟的描写还没苏清的不多,具体名字都没有交代。
苏清脑海里的记忆只能找到关于他们的大致情节。
下周男女主的的订婚宴上,连三连四会跟着大反派楚爷出场,短暂露一面后,苏兮对楚爷这个神秘的男人惊为天人。
幸好这个时候楚爷无愧他大反派的名号,抗住了女主的玛丽苏光环。
要知道在书里,但凡是个有钱有势的男人都会喜欢她。
可惜这个反派大佬唯一的缺憾就是,“过慧易夭,福则不寿”。
或许也是主角定律影响,这是他对女主魅力无动于衷的报应。
在和男主的一些生意较量时,楚爷三十不到的年纪就莫名发病去世了。
他的势力也被男主侵吞,男主财富更上一层楼,算是为男女主的感天动地爱情也添砖加瓦了一下。
苏清在琴凳上摇摇头,心里有点同病相怜,双手还在琴键上随意按着。
一个人影掀了帘子,踏进西厢的客厅,站在苏清背后:“你在弹《梦中的婚礼》?很好听。”
苏清惊讶回头。
清冷的眸子,微翘的睫翼,垂眸含笑,是刚才的那位病人先生。
“呃……”苏清憋了片刻,不好意思解释:“这是电子琴的曲目,不是我弹的。”
男人黑瞳微不可查放大一瞬,似是不可信。
这个反应出现在眼前这个优雅的男人身上,实在有反差感。
苏清忍了忍,背过身去,捂嘴失笑。
这是他以前淘来的二手货,市面上常见的哄小孩那种,自带钢琴曲目播放,共有十首呢。
病人先生还以为是他弹奏的,本来也没什么,谁见他一副端坐的认真架势都会误会。
苏清是看他目露不可信的模样,觉得好笑。
男人身上有着仿佛离尘,优雅而从容淡然的气质。
这种不凡的气度足以证明他家世显贵,大概家里只有真正的名贵的钢琴,从来没见过还有这种玩具似的电子琴,破三观了。
倒是苏清的不是了。
病人先生果然凑近了看电子琴,慢慢睁大回缩的瞳孔,好似流露出“原来如此,学到了”的眼神,点点头。
不过一点没有苏清以为的尴尬。
男人坦然道:“原来如此,你喜欢弹钢琴吗?”
苏清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先生身体好些了吗。”都能有闲心问陌生人这个。
他怎么不喜欢,只是世上的东西不是喜欢就能得到。
以前是家境不许,后来一直忙忙碌碌没了闲心。
《梦中的婚礼》还是以前他和苏兮约好,要在后者婚礼上弹奏的曲目,如今是没机会了。
“我姓楚,单名一个珩字。”
病人先生还在一旁站着,认真望着他。
苏清忙起身应答:“苏清。”
下意识就伸手跟人握手了,习惯了的社交礼节。
被冰凉的手握住时,苏清心里还有些奇怪。
是对方先主动伸手的。
不过想想成年人的社会,交际再快也是应该的,对方也可能只是很讲礼节,也就释然了。
握了一会,又一会。
苏清怔怔抬眸,四目相对。
对方笑笑先松开,转而在电子琴上以手写下一个字,珩。
苏清慨叹着这人的心细,一边自己也回礼:“我是苏醒的苏,三点水的清。”
对方点点头,目光专注:“苏清。”
怎么办,还是觉得哪里奇奇怪怪。
这人有必要特意重复一遍他的名字,强调每个字的音节吗。
“楚先生是找刘爷爷?他吃完午饭习惯出去溜……散散步。”
“不急,屋里闷得慌,听到你的琴声出来走走。”对方闲适地笑着,用手帕擦着刚写过字的手指。
他的手格外好看,白皙纤长而美丽。
这样一个随意的动作,举手投足间都显矜贵优雅,一点看不出病人的虚弱样子。
苏清打心里希望他跳过电子琴这个话题:“楚先生坐。”
不过真跳过了,两个人坐一起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些客套话说过了,人也感谢了,苏清赶紧借口倒茶缓解自己的僵硬。
对方倒是毫不掩饰对他的打量。
苏清知道自己生得还算不错,心里其实更羡慕楚珩这样的男人。
楚珩的五官虽然并没有十分出彩的地方,组合在一起却有种莫名的魅力,盖因他气质隽逸,气势不容忽视。
不过这人眉眼总是微微挑着,带着天生目空一切的矜傲。
很少弯下眉眼看人,最多给个眼角余光的俯视。
苏清猜测他常居高位,没有需要他低眉看的人。
“苏先生一直住在这?”
“也不算,偶尔。”
“苏先生生得真好。”
“……谢谢。”
“苏先生话不太多,看来还是对钢琴更感兴趣。”那人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却不显得冒犯。
苏清:“……”他是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逾距的话,由这人嘴里说出来都不显得唐突了,他又不是个会拒绝的。
再聊下去,苏清十八代祖宗的事都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幸好这时有敲门声解救他。
苏清暗暗松口气:“楚珩先生喝茶,我去开个门。”
好像看穿他的一切,男人轻笑一声:“不了,已经叨扰了。”
楚珩告辞回房,苏清去开门,心里还想着这人要在这住多久。
还好他不会待多久。
“苏兮?”看到门外来人,苏清的表情化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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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太阳大,女人进了屋子才摘下帽子太阳眼镜。
一头顺滑的乌发在空中扬起漂亮的弧度,微蓬的刘海下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
在娱乐圈,苏兮不是顶尖美女那挂的,美艳不足,妖媚不够,但绝对够清丽脱俗,惹人怜爱。
她站在那就是亭亭玉立的雨中白莲,看着不争奇斗艳,却十分抓人眼球,也不会给人反感。
苏兮若无其事扫过西厢房唯一落锁的房间,眉头一蹙,视线再落在苏清身上,眼圈便红了:“阿清,你又惹厉海天不高兴了是不是?”
苏清没答她,这是她惯来的装可怜套路,先发制人。
苏兮一把抓住他手臂,娇弱中无形流露几分强势:“阿清,听话,你不能再惹怒他,赶快,跟我去跟他道歉!”
苏清回忆起,早上在医院里厉海天狂热的目光,皱眉:“你一定要嫁给他吗。”
苏兮面露一丝不悦,隐藏在委屈的神色下:“阿清,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他,可是为了我,就当是为了我,好好跟厉海天相处吧!”
苏清抽出自己的手臂,苏兮抓疼了他的旧伤:“不可能。”
“我已经跟他订婚了,你看,马上他就是你的姐夫了!”
华贵的烫金请帖上赫然写着厉海天和苏兮的名字,三天后的订婚宴。
苏清抓着这张请帖,抬眸:“你是嫁给厉海天,还是你的荣华富贵?”
空气一滞,苏兮沉了脸色。
等她习惯性用泫然欲泣的表情掩饰,苏清已经撩起自己的袖子:“姐夫,会对自己的小舅子做这样的事吗。”
他声调平淡,手臂上展示出来的暧昧痕迹却如石破天惊。
“如果你还想看,我还有。”苏清手放在衣领。
苏兮惊得踩不住高跟鞋,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露出刺痛的眼神,倏然上前:
“苏清,你让我感到恶心!”
啪,苏清脸偏向一边。
苏兮满脸恨铁不成钢:“你居然真的做了勾引自己姐夫的小三!”
她好像真的一个被自己弟弟所伤,心痛又气愤之下教训他的好姐姐。
苏清捂着半边红了的脸,唇角自嘲:“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
演技已经能熟练到这种,毫不犹豫颠倒是非黑白的地步。
“你现在真的变了,太让我失望了。”
“变得到底是谁?苏兮,有我们这样的家人,让你很自卑吧。”
苏兮嚯的回头,气质完全变了。
苏清戳中了她的痛点。
如果说,她前一秒还在试图演好温柔姐姐人设,此刻她已经不屑在他面前掩饰。
“呵,你终于发现了啊,无论是你那个老不死的奶奶,赌鬼父亲,有你们的存在,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
苏兮从捂心口的姿势,变成双手抱臂靠墙。
“不能像别人的家人一样,给我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事业上的帮助就算了,还只会一而再再而三拖累我,哼,我妈瞎了眼才会改嫁给你爸。”
苏父和苏兮妈二婚的结合,苏清不想再置喙什么,唯独奶奶……
苏清咬牙:“你嘴里的老不死,可是最爱我们的奶奶!”
“那又如何?”面对动怒的苏清,苏兮浑不在意地一撩发尾。
“不就是你那个奶奶临死了还要拖累我,耗光家里的钱财吗。我知道你在斤斤计较什么,苏清,不就是我上大学的钱都是你挣的吗,我现在就还给你!”
精致的手提包抽出两沓纸币,间杂几张银行卡,随手甩向苏清。
“看看你这个潦倒的样子,别人还以为我苏兮的弟弟只能去演卖腐的烂剧讨生活了。”
苏清深吸口气,眼底的光彻底消失:“苏兮,感情,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吗。”
他越说这个,苏兮越愤恨:“怎么不能,以前的苦你还没尝够吗,我们都在向前看,只有你这个傻子还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不肯回头。”
“只有你还天真地想守着那个家!”
“可是那个家,早就烂透了!”
苏清睁大了眼睛看着女人,原来如此,苏兮一直是以这个心态看待他们的。
苏清弯下腰,不是捡钱,而是拾起那张请帖:“我会如期赴宴,庆贺你的订婚。”
苏兮深深看了他一眼,俱是警告。
外面没多少人知道他们是姐弟。
苏清不想再去想她是怎么想的,这个订婚宴他是必须去的,他还要见到那位楚爷,为自己早做打算。
理智是这么告诉自己,身体与心理却还需要一场发泄。
苏清拿着扫把扫一地的钱,刚弯下腰就觉得身体脱力,软软倒了下去。
他跪坐在地上,身体弓成一团,嘴里似小兽发出一声呜咽。
他跟苏兮从小相依为命的感情不是假的,他自以为他们俩不是亲姐弟胜似亲人。
苏兮就比他大两个月,七岁就跟着她离异的母亲再嫁到苏家。
那时候苏家还算殷实,他只高兴家里多了两个温柔的女人,从没想过被分宠,心眼比起苏兮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后来为了给生病的奶奶看病,苏家急转直下,被巨额的医药费拖得一贫如洗。
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穷人生不起病,人心亦经不起穷字的考验。
苏兮妈受不了跑了,苏父曾经一个不惜倾家荡产救治老母的大孝子也变了。
他借口还债务去赌博,反而欠下高利贷,人变得越来越暴躁。
追债的找上他们姐弟,苏清把自己卖身给经纪公司才算解决这件麻烦。
苏清后来还想回去看苏父,性情大变的苏父却反以为他是回来跟他争夺拆迁款的,挥着大棒把他赶出家门。
对这样的男人,苏清彻底心灰意冷,一方面越发重视苏兮这个唯一的亲人。
可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呢。
如果他没有多出小说的记忆,只怕自己怎么稀里糊涂死去了都不知道。
苏清捂着胸口,悲从心来,不可自抑。
他伏地恸哭出声。
到底是谁还陷在过去的记忆里无法自拔。
明明他们已经摆脱那段艰难的时光,只要再努努力就能奔向更美好的未来。
苏兮却不满足,视他为累赘。
苏清哭,为过去的时光而祭奠,为未来而喜极而泣。
往后,他只要为自己一个人奋斗了啊。
日影静悄悄地转移,不知道哭了多久,心力交瘁的苏清彻底哭晕过去。
闭眼前,是昨日那截熟悉的裤脚,将他从噩梦般的地狱拯救出来。
恍惚中他伸手捉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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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阿清……”
在刘老头的叫声中,苏清悠悠转醒。
“刘爷爷唔……我怎么在这?”
“你怎么一个人睡外面的榻上?”
两人同时开口,老爷子给他整笑了:“嘿,你自己还睡糊涂了。”
苏清捂脸,他还记得午后自己忍不住疲倦,昏睡在了地上,此刻却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了。
他安好地睡在榻上,盖着毯子。
睡梦里隐约感觉自己轻飘飘如浮云端,白云温柔拂脸,无尽缱绻。
低头一看,他先前扯掉的衬衫被人细致扣得整齐。
苏清脸红了红。
什么如浮云端,是有人将他抱上榻的吧。
白云拂脸,是谁的手指在触摸他受伤的左脸。
“刘爷爷,外面是什么动静?”
“哦,是上午那些人要走了。”刘老头不在意起身。
谢天谢地,可算安生了。
苏清捏着身上的毯子,心念一动。
黄昏余晖下,门口的白车和人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
苏清追出来,那三人正要上车。
阿盛阿乘拿着东西,楚珩两手空空回头。
原本意识到不妥的苏清停步,在他含笑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上前:“楚先生,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视线意味深长落在他领口,楚珩淡笑点头:“后会有期,苏先生。”
车门大开,楚珩一身白衣坐进车里。
苏清发愣时,男人蓦然伸出手,抚上他脸颊。
“苏清,你还是更适合笑。”
纤长的手指,格外苍白而美丽。
被触碰过的皮肤倏然升起灼.热。
苏清猛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