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法咒和那聚阴符一样,同属于藏经阁最底层的禁.书区,那里的书都是些奇淫巧技,沉迷技巧只会让修士根基不稳,所以师尊和其他长老们并未让弟子们去修习。
祁星阑作为首席弟子,以前整理过藏经阁,曾经接触过这种书。
但在场数位和祁星阑相熟的师弟们,只有苟胜看过。
祁星阑虽为“剑痴”,其剑意极其纯粹,但她并不是真的傻,在众人微醺的时候,假意试探一下,便把他给问出来了。
给她塞这种东西,虽说是玩闹,却也太过了,如果不是那天恰好有个贼人在附近做法,让这张符咒生效,说不准那一天,在祁星阑修习功法的时候,这张符咒生效则很有可能让她灵力乱流,对她功体有损。
“小师弟,我知你修习刻苦,”祁星阑转过头,看向苟胜的眼神骤然冷厉了些许,“以后少看那些奇淫巧技。”
苟胜身为隐性Omega,要赶超其他弟子,在修行方面要下更多功夫,但他绝不该偷学这种阴损招数。
手指在苟胜面前的桌面上轻轻点着,祁星阑淡声道:“修为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大师兄?”苟胜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做过的事情败露了,他慌张地侧过头去,眨着眼睛去看祁星阑,却发现祁星阑的脸色全然不复以往的温柔,是未曾对他流露过的疏离。
他突然有些急了,抬起手想覆到祁星阑的那只手上,想要解释一番,“大师兄,我…”
“各位师弟们以后万万不得像小师弟这般,为了快速提升修为,去学这种禁术,”祁星阑迅速抽回放在桌面上的手,这让苟胜的手扑了个空,她抬起头,目光扫视着在场的其他师弟,稍稍端出几分作为师兄的架子,神情有些肃然,
“莫要让其他门派的人嘲笑我们灵崖山。”
苟胜藏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握紧,手臂颤抖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抬眸望向祁星阑,仍想解释,“大师兄。”
祁星阑冷冷道:“你做了什么,我已经了然,你不必解释了。”
数道含带着谴责的目光向苟胜扫了过来,弟子们都清楚了,是苟胜这厮,偷偷去学了禁术,坏了这场师兄弟们聚餐的兴致,更是丢了灵崖山弟子的脸面。
有人在一旁低声讨论着。
就连醉得满脸酡红的王五,也喃喃低语:“苟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嗝…不潜心修行,整得什么幺蛾子?”
苟胜闷着头不再言语,筷子被他重重砸在桌面上。
“咔嚓——”是板凳滑动的声音。
苟胜倏然站立起来,一甩袖子,愤然离去,祁星阑这厮居然如此不给他脸面!
“小师弟?”祁星阑看到他离去的身影,忽然有些不忍,是不是自己刚才太过严厉了?
苟胜走得决绝,并没有回头。
——
午后,一名中年男人在书房批阅文书,处理灵崖山的各项事务。
“咚咚咚——”有人叩响门扉。
徐掌门抬起头,看到那人,立即站起身来,一只手在书桌下方的暗格里拨动几下。
书架骤然移开,后方出现一个暗室,徐掌门冲那人点头,领着她进入暗室。
“祁星阑,”徐掌门压低声音询问她,“地形图可绘好了?”
“这是婆娑门的地形图,”祁星阑点点头,从储物袋力取出一张图纸递了过去。
徐掌门接过地形图,仔细端详了会,蚕蛹般的眉头深深皱起,眉心处呈现出一个“川”字,厉声询问祁星阑的:“这地形图为何只是个概况图?”
“是弟子无能,”祁星阑垂下头去,眉眼低垂着,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地方,没能勘察清楚。”
事实并非如此,这张地形图,其实是祁星阑今早草草绘出的,而原来那张更详尽的地形图已经被她烧掉了。
这些天的相处,让她觉得,燕逐月其人,虽是圣女,却没有那么可憎。
若是正道当真要攻打婆娑门,她想给燕逐月留条路。
徐掌门收好地形图,对祁星阑吩咐道:“这几日,你先在后山洞府里躲着。”
“啊?”祁星阑有些惊讶,袖口里藏着手心微微发汗,“为何不回婆娑门,继续做探子?”
她答应过燕逐月,一定会回去的。
徐掌门并不解释,只是低声说:“计划有变。”
祁星阑只能低低答了声“是”,默默退出暗室,去了后山洞府。
祁星阑前脚刚走,一只纸鹤双翼簌簌扇动着,飞入暗室内,悬停在徐掌门面前,他见状摊开一只手,纸鹤缓缓而下,落在他的掌心里。
一道传达信息的半透明光幕在徐掌门的眼前浮起,随后纸鹤无风无火,自行燃成灰烬。
中年男人蚕蛹般粗壮的眉毛又一次深深皱起,立即遣人去后山找来祁星阑。
祁星阑慌慌张张奔到徐掌门面前,她有些无奈地看向徐掌门:“师尊?”
徐掌门抬起手,轻轻拍在她肩头,以示安抚,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深沉:“计划有变。”
“所谓的计划,”祁星阑轻咳一声,“至少要给我一个解释。”
计划一天变了三次,祁星阑有权怀疑“计划”是不是故意要折腾她。
“掳走女子的真凶下一处的目标,”徐掌门有些尴尬,一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干笑几声,“刚刚被我们查出来了。”
“真凶应该是修界的人,你下周带几个弟子前去追捕。”
没想到这么快就追查到了真凶,祁星阑有些意外地挑眉:“在哪?”
徐掌门向祁星阑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并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两份文书交给祁星阑。
——
一周后,祁星阑率领几名内门师弟前往飞花杨柳阁。
飞花阁被燃起大火,楼内刺鼻的浓烟将楼里的男倌们全部熏了出来,杨柳阁外观上看起来无恙,亦没人从里面撤出来。
祁星阑很谨慎,她让其余弟子去飞花阁救火,而修为最高的她只身一人进入杨柳阁。
外观越是平静无碍,内部越可能蕴含危机。
此时的祁星阑绝对不会想到,她会在这种地方,以那样的方式,和燕逐月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