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燕逐月抬起那条压着祁星阑的大腿,足底踹向祁星阑的小腹,“我根本没有用力!”
她踹的力气很轻,宛如猫爪轻轻挠过肚皮。
祁星阑受不住痒,捂着肚子,肩膀和腿部发力蹭着床面,向床沿处退了退。
——还敢躲?
燕逐月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有些促狭的笑,下一脚踹在祁星阑的大腿上。
这一次,燕逐月没有收力。
“咣当——”祁星阑被她一jio踹到床底下。
昨晚才磕到的腰部又撞到地面,那处没有上药,现在一摔,有些酸酸的钝痛,祁星阑扶着腰,缓缓从床底爬起来,想着一会要去找点药膏涂抹一下。
“糟糕,怎么起来这么晚?”燕逐月看了看窗外天光大亮,想必已经很晚了,赶不上督促那群门人,指导她们晨练了。
燕逐月嘟了嘟嘴,娇嗔道:“都怪你!怎么不叫我?”
祁星阑:……我都没能醒,咋叫你啊?
“是我不好。”祁星阑垂着头认错,“是我睡得太沉,耽误了你。”
怎么感觉自己是个纠缠燕逐月,让圣女大人不早朝的祸世妖妃——祁妲己?
燕逐月瞥了她一眼,缓缓从床榻上爬起来,打开柜门取出一套新衣服,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更衣。
突然想起来什么,祁星阑拍了拍后脑勺:“咦,我衣服呢?”
——没有关系,她腰间的储物袋里还有很多套可供换洗的常服。
祁星阑伸手探到自己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原本挂在那里的东西没有了。
“我储物袋呢?”
祁星阑这才发现,自己的衣物全部丢在温泉池的更衣所了。
“那我,”祁星阑有些尴尬,干干地咳嗽两声,“总不能穿成这样子出去吧…”
这时候燕逐月已经换好了衣服,步履悠然地走到她面前,声音带了几分嘲讽的笑意:“没有衣服穿啊?”
“那你光着出去罢。”
莹白色的面皮顿时染上绯色,耳根也跟着滚烫起来,祁星阑羞耻地快要炸裂,“别说了。”
“燕姑娘帮帮我吧。”
有些忍不住了,燕逐月吭哧笑出了声,微微歪着头,明媚的眸子斜睨着祁星阑:“你就是这样求我的?”
祁星阑看着有些任性的她,思索了一会,又望着她,低声喃喃道:“燕姑娘,你有些太过分了。”
燕逐月的眼角缓缓抽动,这厮何德何能,不过是她的杂役,居然敢如此放肆无礼?
消瘦的下颚微微扬起,燕逐月秀眉轻挑,声音有些发狠:“你再说一遍!”
祁星阑的求生欲极其强烈,黑色的眼珠转了转,立即改口道,“你太过分了…过分美丽,这让其他人怎么有颜面继续活下去?”
“为如此美丽的圣女做事,我感到很是荣幸,只是没有衣服…”祁星阑眼神灿灿如同沉沉星河,向前走了一步,单手轻抚着心口,语气带了十足的诚恳,“我又如何能为您效力呢?”
没想到她居然这样说,似乎有一股热流涌上头部,燕逐月觉得脸颊烫烫的,有些慌乱地转开脸,避开祁星阑的视线,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在瞎说什么!”
燕逐月阖上眼,心脏再一次加速,有只兔子自己胸口上蹿下跳般,让人心慌的厉害。
莫名的情绪酝酿着,如同一缸沸腾的水,叫嚣着将要满溢而出。
手指微微蜷缩着,燕逐月轻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我去帮你找衣服了。”
——呵,女人。
祁星阑点点头:“那就有劳燕姑娘了。”
燕逐月打算再去一趟温泉池,将祁星阑的衣物取回来。
刚走出房门,发现院子里一地狼藉,前些日子宋明带着机甲专业的门生做的偶人全数毁了,它们七七八八地躺在地上,不是残肢就是断腿。
未来的偃师们看了她们的匠心之作,居然被这样糟蹋了,一颗颗赤子之心怕是要被泼上一盆冰水,凉得彻底。
燕逐月摇摇头,这些人偶坏掉了,她并不会心疼,又不是她做的……
别人的心血罢了。
只是它们的核心部分,胸口处嵌着一只只蛊虫——是一种金色甲壳的罕见蛊虫,一只甚至可以驱动一个约莫比自身大几百倍的机甲。
人偶毁了,只要那些虫子能收回来就行。
燕逐月弯下腰,将手探到一个偶人残骸的胸口,修长的指节略略挑开外层的铜皮,翻开铁骨,直到它胸口深处。
那里躺着一只金色的大约半只手指大小的虫子。
燕逐月将它捏了起来,放在手心里。
那只蛊虫四条腿断了两腿,奄奄一息地蜷缩在燕逐月手里,显然被折腾地快要死了。
用指腹小心地翻弄了几下掌心的虫,它弱小的身躯蜷了蜷,两只孱弱的后腿颤了颤,然后一蹬腿。
彻底嗝屁了。
“我的虫!我心爱的热爱的金甲小将军!”
燕逐月的眼皮不停地抽搐着,慌乱地眨了几下眼。
她耐着性子,弯着腰把这些偶人的残骸都翻了个遍。
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些虫子被翻两下都嗝屁了。
燕逐月这下损失惨重。
“虫啊虫!我、的、虫!”燕逐月十指收拢,尖尖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刺出一道道深色的指痕,她攥着拳头,弯下腰去检查有无幸存者。
还有推断元凶是谁!
这些偶人的残骸上都带着一个个豁口,定睛一看,发现全是用剑砍出来的,上面残余的灵气,燕逐月很熟悉,她很快便清楚了这些好事是谁昨晚做出来的。
“祁、星、阑!”燕逐月一字一顿,祁星阑的名字每一个字从她嘴里狠狠地蹦出来。
“你的衣物,我会好好保管的!”
院子里,一股血红色的雾气在燕逐月周身越聚越浓烈。
下一瞬,漆黑的魔刀随之出鞘。
轰隆一声,那些散落在各处的机甲残骸在半空里炸裂开来,破碎的铜片如同风吹落叶般从上方纷纷落下。
屋内,穿着睡袍龟缩在屋子里的祁星阑顿时浑身一颤,鼻头痒痒地打了个喷嚏。
——原来是打雷了啊,可能是要下雨,怪不得刚刚那一瞬突然变得那么冷。
祁星阑吸吸鼻子,裹紧有些单薄的浴袍。
院子里,燕逐月发泄了一肚子怒火之后,将魔刀收回鞘中,走到院门处,准备推门而出。
*
院门口,两个修整花草的丫鬟正在闲聊。
婆娑门里的门风…很开放。
一名身穿灰衣的丫鬟提着水壶,左右看看没有路人经过,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说:“听说昨夜有人在温泉池里双.修,被值班的丫鬟撞到了。”
蓝衣丫鬟瞳孔放大,惊得捂住了嘴:“啊,这么刺激的?”
“而且那二人还想要邀请那个丫鬟加入他们呢!那值班的丫鬟誓死不从,结果她…”灰衣丫鬟给一旁的花浇了一点水,又拿起铲子,去挖旁边长出来的几根杂草。
“结果怎么了?”蓝衣丫鬟修剪花枝的大剪刀停在半空中,有些急迫地问,“烦死了,你少卖关子!”
灰衣丫鬟嘿嘿一笑:“贞烈至极,用头撞墙,以明死志!幸好当时只是晕了过去,今早被人救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对野鸳鸯,真风流啊~”灰衣丫鬟嘴角疯狂地上扬,手一挥铲子又斩掉几根杂草,她黑碌碌的眼珠子转了转,眼神似乎有些艳羡,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找到这样相互倾心的伴侣啊?
“我看你是寡疯了,要是昨晚那个丫鬟是你,你估计要加入他们了吧?”蓝衣丫鬟咧嘴笑了笑,表情有些促狭,伸手摸了一把灰衣丫鬟的鼻头,沾了她一鼻子泥巴。
“去你的!”灰衣丫鬟顶着一个泥巴黄色的鼻头,丢了手中水壶,猛得推了蓝衣丫鬟一把。
“滚你的!”蓝衣丫鬟哪能罢休,丢了手中铲子,用糊满泥巴的手推了过去。
“啪”得一声,两个丫鬟面前的院门洞开。
看到那抹赤色的身影,两个浑身泥巴手印的丫鬟登时愣住了。
燕逐月此时的脸色冷到了极致,本就苍白的脸顷刻变得煞白煞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低,活像一块乳白色的活体大雪糕,她有些僵硬的走到那两个丫鬟面前。
这两个丫鬟刚刚说的话,虽然隔着一扇院门,她可全听到了。
——托祁星阑的福,自己现在成了别人口中的野鸳鸯,在温泉池里和别人苟.合,在公共场所行双.修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还邀请了第三人加入!!
燕逐月万万没想到,一丁点流言蜚语,经过发酵之后会膨胀成这么大的样子。
胸膛剧烈起伏,深深呼吸了几次,燕逐月的眉头仍是紧紧蹙着,心里久久平静不下来,几乎是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伸出手,淡红色的血雾在掌心凝聚,一个狠厉的巴掌扬在半空中。
两个丫鬟伸出双臂揽住彼此,她们瑟缩着头,唯唯诺诺地望向那个将要落在她们身上的、来自圣女的、带着凌厉杀气和骇人阴气的巴掌。
——早知道就不再这里插科打诨嚼舌根了,呜呜呜……
她们像两个濒临死亡的鹌鹑般可怜。
这个巴掌生生在半空中停下,燕逐月收回那只手,又生硬地举起另一只手,两只手缓缓拍了两下,嘴角有些勉强地向上扯去,她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好好好,这花木修剪得极好。”
绝不能在这些嘴碎的人面前发飙!
燕逐月怎能发飙?一生气不就相当于招供了吗?
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昨天在温泉池里苟.合的野鸳鸯之一?
蓝衣丫鬟:……
灰衣丫鬟松开了吓得抱住蓝衣丫鬟的手,挠了挠头,垂着头对燕逐月挤出一个笑容:“圣女喜欢就好,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燕逐月低低嗯了一声,看来这个灰衣丫鬟的脑子还是灵活的,眼睛亮亮的,有点灵光的样子,就派她去做那件事吧。
“你,”燕逐月素手一挥,指向那个灰衣丫鬟,“附耳过来。”
燕逐月吩咐完她后,转头面向愣在一旁的蓝衣丫鬟,“你也过来。”
蓝衣丫鬟呆呆地移步过来。
“这个给你。”燕逐月递过去一个用素帕裹着的小包裹。
蓝衣丫鬟沾满泥巴手印的衣襟抖了抖,她一脸欣喜满怀感激地接过那个小包裹,啧啧啧,这可是圣女的赏赐,说不准是什么样的好东西呢!!
“你去把这个带到那边的小溪旁,”燕逐月的眼眸微微垂下,眼神瞬间变得哀戚无比,声音变得低低的,有些幽怨,
“带过去,葬了吧。”
蓝衣丫鬟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不是赏赐?
接过小包裹,悄悄掀开一点帕子,看到的场景让蓝衣丫鬟的身形一颤,险些当场晕厥。
——虫啊!!!好多虫!
灰衣丫鬟伸手揽住摇摇欲坠的蓝衣丫鬟,伸手接过那个有着奇妙触感的小布包裹,干咳一声,“这个任务,也由我来干吧……”
作者有话要说:PS:今日的世界名画——《燕姑娘临溪葬虫》
下章祁道长等着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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