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鸳鸯戏水

祁星阑的衣服之前湿透了,慌忙之中施了一个术法,把自己蒸干到一半,便听到店小二来敲门,想支开店小二,那人却似乎是个狗皮膏药,一直黏在门边上。

站在门外,不停的敲门。

浴桶里的水漏了一半,只能淹没过脚腕,燕逐月轻哼一声,从浴桶中站起身,墨色长发在刚刚那场角逐之中散开,垂落在白瓷般细腻,又消瘦单薄的后肩,她的背很美,对称的蝴蝶骨微微凸出,其下是纤细的腰肢和两个浅浅的腰窝。

她披上衣服,绯红色衣料覆盖住她白皙的脊背,伸手从后颈探过过,将青丝从颈间撩出来,墨色长发垂落在赤色绡纱裙后。

燕逐月一言不发,进到里屋。

祁星阑硬着头皮去开门。

“咔嚓——”木门缓缓打开。

李四抬起头,脸上那抹局促的笑容渐渐僵硬了。

面前的祁道长,衣襟微乱,布满细微的褶皱,有的地方还是半湿不干的状态。

李四又探过头,目光绕过祁星阑的身侧进到屋子里。

屋子里是一地狼藉,倒塌在地的已经被水浸透几乎要破开的纸屏风,地面上全是水,几乎要上演水漫金山,还有那个浴桶,它居然…裂了!?

店小二李四感到很震惊,客栈里的浴桶都是特质的,为了保温效果刻意加厚过的,现在那屋中的浴桶,居然从中间裂开一道一根手指粗细的裂纹,一直裂到浴桶的中部位置。

而且里面一股不可明说的甜香味,很浓郁,似乎是谁人剧烈情.动之后,催生的信息素。

店小二李四嗅到这股味道,心里的疑惑登时解开,刚刚的门为何推不开,怕是这位祁道爷和幽昙圣女在行好事,所以设了个结界,怕被别人打扰到吧?

这二人在里面…洗鸳鸯浴呢?

而且战况也太激烈了吧?

搞鸳鸯浴搞到浴桶开裂?!

店小二李四默默咂舌,笑得有点促狭,一脸“我懂得”的表情,“祁道长,玩得开心。”

将手里端着的一壶酒给祁星阑递了过去,李四哈着腰,向祁星阑点点头:“这是您的的酒。”

“这屋里,可要先收拾一下?”李四看着凌乱的地面,低声询问道。

想到这时候若是有人进去,燕逐月该不高兴了,祁星阑摇摇头回答道:“明日再收拾也无妨。”

店小二李四觉得自己又懂了,连忙点点头,“是小的考虑不周。”

“小的现在便走,不打扰您了。”

“慢着。”祁星阑出声拦下他,“这酒钱,还有屋子里毁坏的东西,我们明日会一并赔给你的。”

“您给的房费足够多了,”店小二李四挥了挥手推拒着,小而聚光的黑眼珠子转了转,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

“您要是觉得玩得不够爽快,我等会让人给您再送过来一个浴桶?”

祁星阑:……什么玩得不够爽快?等会为什么要再送一个浴桶过来?

店小二兄弟你在想什么啊?

祁星阑强压下心头的疑惑,淡声回答:“不必。”

关上房门,祁星阑提着酒壶回到屋子里去。

燕逐月叫了酒,会不会她刚刚其实是喝醉了,在耍酒疯。

祁星阑知道,燕逐月的酒品一向不好。

酒量很浅,很醉时便倒下了,微醺时不会倒下,会行为举止变得奇奇怪怪,近似于…耍酒疯。

将手里的酒壶放到外间的桌案上,祁星阑回到里屋,看到那人发丝散落在枕间,绯红色绡纱裙摆连绵到塌下,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腕,她连薄被也没盖上,鞋袜也没脱去,一双小巧的足伸到床榻外面。

燕逐月和衣躺着,面朝墙壁,背对着她。

祁星阑轻轻叹了口气。

燕逐月轻轻合着眼,纤长卷翘的睫羽轻微颤动着,其实是在装睡。

身后传来脚步声,清冽的泉水和清新草木的香味逐步靠近,是祁星阑气息。

燕逐月眉头微皱,她可以嗅到标记过自己的人身上的信息素,而且对这种味道的感知很敏锐,若是祁星阑真的对她毫无感觉,怎么会…

燕逐月也很疑惑。

她甚至有一点点欣喜,若是祁星阑也喜欢她呢?

但燕逐月立即压下心头的雀跃,这应当是她想多了,她们之间,像一场闹剧,被修界众人反反复复地嚼口舌,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燕逐月心底很清楚,她们仅仅只是合作的关系而已,哪一方动心了,便违规了,超出合作范围之内,便输得彻底。

“我决不能落得如此难堪的下场。”覆在软垫上的手悄然蜷缩起来,燕逐月在心底默默想着。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身后的人要过来了。

脚腕被温热的掌心握住,略带薄茧的粗糙掌纹擦过,那人动作很轻,替她褪去鞋袜。

身体突然被一阵轻盈压住,燕逐月微微睁眼,看到一旁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被抖开,轻轻搭在她身上。

燕逐月忍着没有动,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让气息愈发平和,接近睡眠时的状态,静静聆听着身旁一切声响,猜测祁星阑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听到她脚步声,似乎要离去。

那双琥珀色眼眸骤然睁开,燕逐月翻过身来,换成侧躺着面朝祁星阑的方向,“你去哪?”

“我…我以为你睡着了。”祁星阑低声回答。

她原本准备出去找店小二要床被子过来打地铺。

却不曾想,燕逐月静静地看着她的方向,缓缓向着墙面的方向挪了挪。

素白的手拍了拍床面,示意祁星阑躺过去。

这不太正常,祁星阑几乎可以肯定,燕逐月绝对喝醉了!

祁星阑缓缓躺下,躺到她的身侧。

床很窄,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面对面侧躺着,鼻尖与鼻尖之间仅仅只是咫尺之遥。

视线交汇,心脏莫名跳得很快。

一只白皙消瘦的手突然伸过来,食指屈起,轻轻刮了刮祁星阑的鼻尖,红唇稍稍开启,燕逐月的声音很轻:“小骗子。”

没有去管那只轻轻刮在她鼻尖的手,祁星阑探过去一只手,轻轻覆盖住她的额头。

手下的皮肤不复往日的微凉触感,而是有些热。

燕逐月眨了眨眼,并没有逃开她的掌心。

很能确定了,燕逐月在之前喝了酒,微醺状态下的她很不正常。

“你之前喝酒了?”祁星阑撤下那只覆在她前额的手,凝视着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

祁星阑说这句话的语气很肯定:“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燕逐月回答,她的声音有些发哑,似乎是刚刚被水泡过般,出乎寻常的湿润温柔。

原本苍白的脸颊被镀上一层浅浅的薄红,燕逐月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湿润的雾气,眼尾小巧的鼻尖都有些泛红。

燕逐月:“是你让我沉醉。”

祁星阑:??!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霎时间沸腾起来,热意向上涌去,蒸腾在祁星阑的面颊,白皙滑腻的皮肤被烫得发红。

一呼一吸之间,祁星阑眨眼的频率骤然加快,心底似乎被什么东西轻微抽过一下,细微地发痒。

燕逐月虽有一副艳如鬼魅、美似妖姬的皮囊,平日里待日接物总是淡漠的,除却面对祁星阑,对其他人总是淡淡的,悲喜不形于色的模样。

在祁星阑眼里,燕逐月对自己总是那样一副冷清又勉强,甚至可以说有些厌弃。

这样待她的燕逐月,却说出这种句话,让人不禁心神大动。

“你这是…”祁星阑身子向前倾了倾,伸手捉住那只轻轻刮在自己鼻尖的手腕,低声问她“和谁学得?”

燕逐月回答:“和你学得。”

手腕被她抓着,微热的指节环绕着她的手腕,能感受到指节之间微微发硬的剑茧,和无意间拇指轻蹭过手腕内侧青色筋脉,有些痒。

被她捉着的那只手腕,连着手肘,全都麻了。

本想立即抽离那只被祁星阑捉着的那只手,却没有,贪恋着手腕处那点微热的温度。

气氛突然变得暧昧。

两个人突然安静下来,两道视线在半空中静默地交融着。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祁星阑轻微点头:“学得好。”

不愧是幽昙圣女,无师自通。

燕逐月轻叹一声,吐气如兰轻轻扑在她唇上:

“祁星阑,我希望你…”

燕逐月微微歪头,头顶轻触在软枕之上,抽离了那只被祁星阑攥在掌心的手腕,声音慢悠悠的,尾音轻微地上扬:

“我希望你闭嘴。”

说罢,一根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抵在祁星阑的唇上。

她的指节泛白,指尖有些发凉。

触碰在唇上的力度很轻,有点痒,这个动作有些有些幼稚,让祁星阑有些忍俊不禁。

那根手指突然动了动,力度很轻,抵在那处柔软,似有似无地蹭来蹭去。

这感觉更痒了。

“吭哧”一声,祁星阑彻底笑出声来,漆黑的眼眸稍稍弯成新月形,唇轻轻向上扬着,原本因为深邃而显得有些冷峻的五官,变得柔和,似乎一缕和煦的日光,彻底融化了她那张因紧绷而冰冷的脸。

“你笑起来…”燕逐月凝望着她,那只轻抵在她唇上的手,轻轻摩挲着,勾勒出她嘴唇的形状,

“真好看。”燕逐月的声音轻轻的。

这句话轻轻打在她心上。

祁星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