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阑:“我…”
“未曾迷路,”祁星阑垂着的头缓缓摇着,“我便是为你而来。”
受困于阵眼的巨力,祁星阑只能跪坐在地,这个姿势只能看到面前人的腰际,那人腰肢纤细,身穿赤红色的绡纱裙,这抹红色映衬得她的肌肤愈发莹白。
祁星阑费力地伸直了脖颈,抬起脸将眼睛睁大一些,想将站在自己身前,弯着腰与她相互面对的那张脸看个清楚。
想看看这个年纪的她,长得又是怎么个模样,是否也同寻常小姑娘一般,出落得俏皮可人?
但视线变得愈发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张脸的大致轮廓,是个清秀的小佳人。
红杉少女的声音略带疑惑,她跟着重复了一遍祁星阑的话:“为我而来?”
她秀气的黛眉轻微蹙了一下,这个修士身穿一身道袍,带着一把灵剑,怕不又是一个口口声声喊她“魔教妖女”,要来将她捉去的正道中人?
红衫少女在她脸前端详了许久,看到这阵中之人抬头看向她,那人眉眼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没有焦距,似块被蒙尘的黑曜石,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啧啧啧,可惜了…”
“是个瞎子。”
那人转过身,绯色裙裾迎风而动,逐渐远离祁星阑的视线。
她从背后刀鞘里抽出一把狭长的黑刀,她的步法轻盈无比,如同飞鸿踏雪,一抹艳色冲向那黑压压的活尸群,手起刀落间,散落长发浮起又落下,似流墨在空中晕染开来。
鼻尖嗅到浓浓的血腥味,间杂着腐烂的恶臭味。
黑红的血污在空中四处迸溅,于血雨中,黑色的刀肆情舞动着,浓稠的液体沿着长刀缓缓滑落。
许久之后,战事终了,那抹绯红的身影折返回来,在祁星阑面前停下脚步,“小道士,你为我而来,现在我来了,你…”
“可有话对我讲?”她垂眼看向跪坐在地面上的祁星阑,微弯弯起眼眸,终于将小动物拍在爪子下的猫般,得意地望着自己的猎物,
“你是不是气急败坏,想骂我一声妖女?”
那双已经失去神采的漆黑眼眸凝视着燕逐月,祁星阑忽然笑了,削薄的唇角微微上扬着,她柔声回答:“怎敢唐突了佳人。”
“美人。”祁星阑眉眼带笑地望着眼前人,又加重了声音强调了一遍。
被这句“美人”骇到,燕逐月不由得向后踉跄了半步,却害怕自己丢失了气势,慌忙急声喊道:“呸,鬼才信你!”
燕逐月狠狠剜了她一眼,她的声音有些薄怒的意思:“看都看不清,怎么会知道我是美人?!”
祁星阑垂下眼,卷长浓密的睫羽轻颤着,默默思量了片刻,再次抬眼望向她,语气很是笃定:“闻香识美人。”
听到这话,燕逐月似乎来了兴趣,向前几步靠近了祁星阑,她弯下腰去仔细打量起面前跪坐在地的“俘虏”,发现面前的这个“瞎子”长得很好看。
“俘虏”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黛色长眉如同重重远山,眼眸深邃,鼻梁英挺,淡杏红色的唇瓣轻微张开,她的脖颈修长,蹲坐在地面伸长脖颈看向她时,领口处的锁骨若隐若现,有种莫名的性.感。
明明一身仙风道骨,却是个双眼看不清楚的瞎子。
真可惜。
“没想到正道中人也有你这般油嘴滑舌的…”燕逐月微微歪头打量着她,语气里带着嘲弄,“我一身尸体的腐臭和血腥,你哪里闻到的香?”
“先放开我,把这个阵法撤了。”祁星阑回答道,她微微转了转脖子,一直这样仰着脸看燕逐月,脖颈变得有些发酸,“我就告诉你,你哪里香。”
“哎。”燕逐月轻轻叹了一声,脸更靠近了些,停在祁星阑耳畔,“原来只是想让我放了你…”
“那就如你所愿。”
如兰的吐.息轻吐在祁星阑的耳际,耳根子顿时有些发烫,被她的气息拂动的碎发在耳后轻轻挠过,微微发痒。
靠近燕逐月的脸侧似乎被水汽烫过,变得热热的,连着头皮微微发麻。
祁星阑佯装镇定,淡声回答:“多谢。”
“怎么可能?”燕逐月秀眉微挑,“你还真信了?”
“我的意思是,如你所愿地将你困起来!”
“你不是为我而来吗?”燕逐月在她耳边低语,尾音轻飘飘的,有些勾人,像是艳鬼在蛊惑迷失的灵魂,“留下来陪我,岂不是如你所愿?”
“毕竟,我还要在这里待很久。”琥珀色的眸底闪过一丝悲伤,燕逐月突然压低声音感慨。
祁星阑侧过头去,漆黑的眼眸望向她:“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燕逐月轻哼一声:“要你管?”
“小道士,”燕逐月伸出手,拇指和食指发力捏在祁星阑的下巴尖,恶趣味地捏着她,将她的脸左右转了转,淡琥珀色的眼眸扫视过她的左右脸的每一寸。
“你毁了我的困尸阵,要拿什么来赔我?”燕逐月的眼神发冷,语气却有些轻挑。
“那…”祁星阑被她捏着脸也不挣脱,顺着她的力气转过头去,黯淡的眼眸静静凝望着她,“拿我来陪你?”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琥珀色的眼眸里瞳孔放大了一瞬,燕逐月捏着她下巴尖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尖在她下颚轻掐了一下,立即撤开了手,她猛地提高了声音,狠声道:
“少给我在这油嘴滑舌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报上名来,我就让你死得快一些,少受些折磨。”
祁星阑温声回答:“是你的人。”
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燕逐月的眼神变得有些尖锐,看来这厮嘴巴油滑得很,不吓唬她几下是不会自报家门了!
“我这个人…天生坏种,天性本恶,”
“自出生便与你们这种正道中人誓不两立…”燕逐月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度,“有不共戴天之仇!”
少女时期的燕逐月,说话的形式怎么如此像某位章姓同学?
这可让祁星阑发现了,这就是燕逐月不愿让她进入到这一阶段的识海的原因啊!
祁星阑:……原来你也有中二的时候。
冷笑一声,燕逐月那双含情的眼眸转了转,眼神里故意露出几分狠厉:“你若是再逃避我的问题,休怪我手中魔刀无眼!”
“燕姑娘还是放下手中屠刀…苦海无涯,”祁星阑轻微摇头,如同劝人成佛的老僧般,温声劝她,“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燕逐月冷冷哼了一声,回头是岸?那里又是魔功修者的岸,她们本就是修界之中,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
“岸又在哪里呢?”燕逐月突然轻叹一声,她的声音很冷,眼眸间瞬间凝集了一层冰冷的霜,她们何来的回头是岸?琥珀色的眼眸里流露出来的眼神很讽刺。
略微思考了片刻,祁星阑缓缓回答:“若是燕姑娘累了,”
“我便做你的岸。”这句话虽然是套路,但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套路。
她是真心疼惜,个头小小的姑娘刚才拔刀冲向如同潮水般的尸群时,那般决绝,那般让人心悸,不仅有些担忧她真的会被活尸群淹没。
似乎被一片羽毛在心口挠过般,心头微悸,燕逐月背过手去,摸到背后的剑鞘之上:“你到底是何人?”
“是你的人。”祁星阑重复了一遍回答,并接着补充道,“现在不是,但未来的我…是你的人。”
耳边突然响起金属摩擦的声音,魔刀铮鸣着出鞘。
“报上身家姓名,”燕逐月单手提起那把到,狭长漆黑的刀身破空而来,刀锋尖锐闪烁着刺目的锋芒。
手腕微动,她将魔刀翻了个身,刀背抵上祁星阑的脖颈,原本想用刀锋对准这人的脖间,甚至可以不必多说,一刀下去,切断颈部动脉,直接取了这正道修士的狗命。
但燕逐月没有,心底有个莫名的声音叫嚣着,阻拦着自己伤害这名“俘虏”。
又想到这人看不清楚,那刀背抵着她也一样会有威慑作用。
燕逐月冷声道:“快点,我的刀可没长眼睛。”
肩颈处的肌肤骤然一凉,是被她的刀抵住了。
她不急不缓地淡声回答:“灵崖山首席弟子,祁星阑。”
持刀手轻微颤了颤,黛色长眉轻微挑起,燕逐月垂下头去看她,提起手中漆黑的魔刀,用刀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小道士,你是不是不怕死?当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了你?”
“我可是听说,灵崖山首席弟子姓徐,并不是姓祁?”
这个人明明骗了燕逐月,但她仍旧提不起杀心。
她看着这名跪坐在地面上的“俘虏”,甚至没有生气。
从最初看到这人,心里便莫名有种想要亲近的意思。
“我是不是见过你,我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星阑听到她刚刚的话怔忡片刻,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
灵崖山首席弟子姓徐,那岂不是自己的师尊徐掌门?燕逐月,难道已经快五十岁了?
山中无日月,修者的年龄与容貌并无太大联系,容貌固定的年纪多半是入道的年纪,只有道心衰退的人才会扛不住年龄增长,逐渐老去。
看现在的燕逐月,只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没想到…
想到自己可能是结交了一个“忘年交”的挚友,祁星阑不由得唇角勾出几分笑意,想要逗一逗这个少女版的燕逐月:“你我是什么关系…”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还不行,太年轻了。”
是Alpha,就不能被说不行,少女版的燕逐月一听到“不行”、“太年轻”这样的字眼,就有点怒火上头,“你在嘲笑我年纪小?”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少女突然心生几分恶趣味,她倒是要教育教育这位不知好歹的“小俘虏”。
“小道士,你可知道什么是双修之法?”
这可是正道修士最为不齿的修习方式,燕逐月侧过头,殷红是唇几乎要贴到她的耳垂上,声音愈发轻软地擦过她的耳背。
“我要将你炼成我的炉.鼎,”
燕逐月微微仰脸,鼻尖轻蹭过她的耳垂,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锋锐的光,像暗夜里的猫紧盯着已然到手的猎物,盯向面前那个小巧的已然红到熟透了的耳垂。
炉_鼎,是专程被他人采补,而自己的修为不会有丝毫的提升,近似于做她床.笫之事的奴役,是对正道修士最深沉的恶意,最大的羞辱。
心中有种莫名的得意和满足,燕逐月仿佛已经看到,这位“无畏”的俘虏,垂下头颅“咣咣”撞地,高岭之花宁折不弯一心求死的模样了。
“你…”燕逐月勾唇笑着,轻轻在她耳畔呵了一口气,“怕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在前文里祁星阑一问年龄,傲娇月就很生气?因为女人的年龄就是个谜。
祁星阑:“燕姑娘今年多少岁?”
燕逐月:“别问,再问你就去自鲨!”
PS:对不起QAQ,又一口气暧_昧了好几章,我有罪…
我有罪,但不改,还要继续暧昧下去
T_T哭哭(被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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