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修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在燕逐月身上流连忘返的视线,“方才在那间店铺,在下有幸见过姑娘为身边的杂役鸣不平。”
“看姑娘身手不凡,想必也是一名修士?”
燕逐月:“……”
“她是。”祁星阑淡淡地回答。
这人简直在没话找话地尬聊,但凡有双眼睛,且双目没有失明的人都能看到那把漆黑的刀,一见便知是修界中人,更别说身手不凡?
又没有真的打起来,难道他在夸赞燕逐月拔刀的姿势很不凡?
还是她双手掐腰为祁星阑鸣不平的时候,无意间泄露出的霸气很不凡?
青年男子发现根本与这二位聊不起来,又想起自己最初离开蜀山时同门师叔所?说的话——情?缘是自己争取来的。
他鼓起勇气,觉得?自己不能再错过这一位让他心脏砰砰直跳的姑娘,伸手摸向腰间别着的一封信,“在下真的有件东西想要交于姑娘。”
“还请姑娘借一步说话。”白衣剑修倔强地再一次请求。
“不想借。”燕逐月一脸冷漠地回答,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先过去,看看他要做什?么?,”祁星阑轻轻拍了拍她肩侧,示意她放宽心,“我在不远处等你。”
燕逐月扯了扯唇角,随着那个人进了一个茶棚,她停在门口许久,看到祁星阑也跟了进来坐在不远处的木桌旁,她才踏入茶棚,与祁星阑隔着两张木桌,在对角线方向一张木桌旁坐下。
那白衣剑修入座后,从腰间掏出一只微黄的信封,颤颤巍巍地递给燕逐月。
信封被修长白皙的指节有些暴戾地捏住,用力一扯,一张纸掉了出来。
致红衣姑娘:
望展信舒颜,诸事顺遂。
在下蜀山亲传弟子——谢苏安。
自从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你的眉眼就深深印刻在我脑海里,让我再难忘怀你容颜,啊~美丽的红衣姑娘,你何时来我身边抬起你纤细的手腕,叩响我的心门……
(此处省略若干字)
是封莫名其妙的情?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抄得?,看起来前言不搭后语。
燕逐月刚瞥了两眼,就牙根发酸,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连忙合上那封信。
将那封情?信压在茶碗下,燕逐月脸色苍白,轻轻咳嗽了两声。
白衣男子追问道:“姑娘感觉如?何?”
“见信如人。”燕逐月淡声回答。
白衣男子轻微挑眉,不自觉中上扬嘴角显示出他难以掩饰的喜悦——
难道说…他的春天就要来了吗?初次出山,就要寻爱告捷?他要得?到属于他的情?缘了吗?!
“姑娘喜欢就好。”白衣男子的抿唇笑得?羞涩。
“见信如人,”燕逐月补充道,“看了反胃。”
白衣男子(脚趾尴尬到扣地.jdp):“……”
“咔嚓——”是板凳被推开的声音。
燕逐月站起身来,她甚至没有一句告辞,转身就要离去。
“姑娘,”白衣男子随着燕逐月站立起来,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才刚刚开?始便已经凋零的情?缘还可以被抢救一下,他抬起手,意图覆在燕逐月仍按在桌案之上的手上,
“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一块小小的物体“嗖”得?一声飞了过来,正中他将要落下来的掌心,力度拿不轻不重捏得刚刚好,在白衣男子掌心留下一个浅浅的红色痕迹。
手心感到有点刺痛,那名白衣男修低低“嘶”了一声。
“够了。”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按住他的肩头,迫使他再度坐了下来。
祁星阑按在那白衣男修肩上的那只手,指尖隐隐泄露出几丝剑气,那剑气纯粹至极,仅仅是隐隐从她指尖溢出的几丝剑气,凌厉的刮在白衣男修的骨节上,让他不自觉地轻微战栗。
红衣姑娘身边的这名杂役不简单,难道事实上这人并非她的杂役,而是她的贴身侍卫!?
白衣男修眉头微皱,被她的剑气胁迫着,老老实实坐回了原位,他挺直了前身端坐好,维持着他作为蜀山旁系剑修最后的尊严,他重重叹了口气——
看起来那名红衣姑娘自始至终就对自己如?此冷淡,原以为她只是作为姑娘家的矜持自制,却没想到…
自己的情?缘不是夭折,而是压根没有诞生的可能。
见他没有进一步逾越的举动,祁星阑收敛了刚刚故意泄露出来的气息,又害怕刚才的举动彻底挫伤了这名同为剑修的青年的自尊,抬腿勾开一张木椅,祁星阑也在那张木桌旁坐下。
“情?缘之事,强求不得?,这位道友如?此…”祁星阑顿了顿,突然不知道如?何措辞去安抚他才好,实在是找不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貌似是来追求燕逐月的男修到底有什?么?值得夸赞的点了。
片刻之后,祁星阑终于想好了措辞:“这位道友如?此健康,如?今却被燕姑娘拒绝,今后一定有其他机会,遇到其他姑娘…”
“然后被其他姑娘拒绝。”燕逐月接住了祁星阑的话,冷漠无情?的评价着。
白衣男子:“……”
“燕姑娘果真幽默。”白衣男子眉毛怂拉着,干笑了一声掩饰尴尬。
淡琥珀色的眼眸冷冷瞥了一眼坐在桌角处可怜巴巴的青年男修,燕逐月亦勾开一张木椅,在祁星阑身旁最近的位置坐下。
木桌之下,膝弯无意间蹭过身旁人的腿根,衣料很顺滑,似乎真的没有隔着其他距离,直接蹭过对方劲瘦有力的肢体。
心口忽然变得痒痒的,耳根微不可察地被烫了一下,燕逐月合上眼睑,连忙将于她相碰的膝弯移开?。
移开之后,燕逐月突然蹙了蹙眉,不过碰一下腿,这算什?么?事?方才那一刻的慌乱,只不过是错觉而已,她才没有因为这种程度就怂了!
燕逐月默默咬牙,又将腿移了回去。
移腿的幅度和力度有些大,几乎将祁星阑的腿推了一下。
燕逐月眨眨眼,又将自己的腿向回收一收。
虽说是无意间,却好像是用腿根故意顶蹭了对方好几下。
“燕姑娘,”祁星阑心里有些疑惑,还以为燕逐月真的有什?么?话想和她说,所?以故意在桌底这样动作来暗示她,她微微偏头,压低声音问:“为何蹭我?”
“燕姑娘可有话要先说?”祁星阑直起腰端坐好,温声问燕逐月,以为她想要抢先审问那个青年男修。
“谁…谁蹭你了?!”燕逐月狠狠剜了祁星阑一眼,抬起脚猛然踩向祁星阑与自己相靠着的那只脚。
脚背吃痛,祁星阑急忙抽回了被她压制的脚,她抽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只能连声道:“蹭得好蹭得?好。”
“是我口误,你怎样对我都是应该的。”
那位被迫待在一旁,名为谢苏安的青年剑修,此刻的脸如同霜打茄子般腌巴,连眉毛的下垂成八字形,这两人显然是一对道侣嘛,还搞什?么?主仆游戏,现在的修界中人,真的很有情?趣。
谢苏安:……我好酸。
“是在下唐突了,”白衣男修垂下头,向两人埋首道歉,“竟不知姑娘是有道侣的…”
“不是,”祁星阑摆摆手,重新放好自己的腿,向着远离燕逐月的的方向挪了一寸,急忙解释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可不是,”燕逐月轻哼一声,“我怎么会看上她这种烂人?”
握在茶碗上的修长指节缓缓收紧,燕逐月狠声道:“你们剑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星阑:“……”
白衣剑修:……为什?么?连我也一块骂了?
祁星阑单手覆上自己的额头,默默摸了摸自己的眉头,似乎这样便能遮住自己被骂的尴尬。
她并未忘记自己强留下这位老兄的目的。
这里是凡世的王城远郊,不过是区区一个中元节的普通庙会,照理说不应当有修者掺和进来,可是从她一进入这个地界,就感知到好几个不同修士的气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
祁星阑本想找个机会,拦下一名修士,问问究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下倒好,这个白衣剑修他自己撞枪口上了。
祁星阑转头看先身侧的白衣剑修:“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蜀山亲传弟子,谢苏安。”白衣男修向祁星阑拱手。
“哦?”祁星阑点点头,却有些疑惑地望到那谢苏安磨到发毛,洗掉掉色的道袍,低声喃喃,“可我记得,蜀山首席分明不姓谢?”
谢苏安持着茶碗的手剧烈颤抖,茶面荡漾了几下一些水滴洒落出来,正在喝水的他猛呛了几下,“我…”
他放下茶碗,脸颊爬上一股不好意思的红晕,用用了一会理顺了自己的气息回答道:“我其实是旁系长老亲传。”
从没和别人说过自己只是旁系弟子,没想到最后一层脸面也被对方扯破,谢苏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在蜀山的确没能排上名号。”
谢苏安低着头,从视线的余光里默默打量着二人,生怕对方露出那种看不起他的轻蔑神情?。
祁星阑低低“嗯”了一声,也温声介绍道:“我家小姐姓燕。”
谢苏安点点头,默默打量起祁星阑,从刚刚这人按在自己肩头时泄露的那几缕剑气便知道,这人也同为剑修,而且修为和境界深不可测,至少远远高于自己之上,他小心地试探着:
“那您呢?”
祁星阑:“在下是燕小姐的杂役,无名无姓,平常人都唤我小七。”
“来这庙会倒是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寻得?空闲来消遣的,遇到谢兄也是有缘,”祁星阑话锋一转,开?始套那白衣剑修的话,“敢问谢兄为何来这里?”
白衣剑修面上故作镇静,心底却很是震惊,这人修为如此深厚,居然只是个杂役?!还叫小七?红衣姑娘有这样厉害的剑修做杂役,难道还有七个?
恐怖如?斯啊!
他倒吸一口凉气,又看见那主仆二人没有因为自己隐瞒了旁系弟子的身份而看不起自己,加上没了抢人道侣的尴尬,谢苏安放下心中的防备,低声与祁星阑说话:
“实不相瞒,我来此处的确有一要事。”
他从腰间掏出一块有些发皱的纸张,仔细一看,是一张剪报。
谢苏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食指指向剪报上的某一行字:“兄弟莫要笑话我。”
“我其实是…为此而来。”
两人身子向前倾过去,垂眼看向那张剪报之上。
看清那行字后,祁星阑的眉头微微蹙起,杏粉色薄唇缓缓抿着,向对面那白衣男修冷冷瞥去,漆黑的眼眸稍稍眯起,紧紧盯住他别着头留下的圆_润后脑勺。
燕逐月抬手摸上自己腰侧,按上那把狭长漆黑的魔刀,淡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寒,心头起了杀意,她手里的魔刀之下有过太多亡魂,也斩过太多血肉,一旦出鞘,必要见血。
如?果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她不介意今日再添一个刀下亡魂。
她不想让任何人动祁星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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