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燕逐月站在原地,扬手指向那个凌空飘着的鬼影,“我先将她处理?了。”
燕逐月指尖指向的位置,那只鬼似乎害怕到了极致,素白色的裙裾剧烈颤抖着,它长长的发丝垂落在脸前,漆黑的发隙之间,露出一个深陷的眼窝。
它连眼球都没有?,一滴红褐色液体顺着漆黑的眼洞滑下。
惨白的鬼影惊恐地浑身战栗,似乎什么令鬼害怕的东西,就要出来了。
一阵赤色的雾气从燕逐月脚下的影子里钻出,逐渐由最初的浅红到浓郁的猩红色,逐渐在半空中凝集成?狭长半透明的鬼影。
猩红色的长裙如同血液凝结成?的,素白色长衫之下,灰白的皮肤表面布满道道青黑,是暴起的经络。
——它是燕逐月的鬼侍萋夫人,身着红衣的顶级厉鬼,之前吞噬过红白双煞和断臂鬼老的恶灵,现在的实力一路暴涨,成?为了让鬼直呼“恐怖如斯”的存在。
修道者度化恶鬼,而婆娑门功法是炼化恶鬼的。
炼化恶鬼的最?快方式,就是吞噬,祁星阑之前也曾经看见过?,燕逐月的鬼侍萋夫人,吞噬其他恶灵时张开的血盆大口,渗人得很。
祁星阑突然有些不忍,刚才在那份记忆里,这个姑娘太惨了:“它并不是恶灵,燕姑娘能不能…”
——能不能放过那个姑娘?
“怕我让萋夫人吞噬她?”燕逐月勾唇浅笑,讥诮道,“在你眼底,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不信你,”祁星阑一时情急,又?伸出手去,想去牵一牵她的手,示意自己并非那样想的…
两人的手指刚刚相碰,燕逐月却很快抽开了手,她一脸冷漠,对于祁星阑的示好丝毫不留脸面。
祁星阑的手在半空中落了空,只能灰溜溜地收了回来。
“我一直都相信你。”祁星阑的心里莫名有?点失落。
“它阴气这样弱,”燕逐月用手指了指那只瑟缩到墙角的厉鬼,“出去见了阳光,只怕就散了。”
“让她与萋夫人藏在一起,就不会顷刻魂飞魄散了。”燕逐月淡声解释道。
“今日是中元节,鬼门大开…”祁星阑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你是要带走她,然后等夜幕降临时,再放它去鬼界?”
“嗯。”燕逐月点点头。
“所以这只鬼是…燕圣女的?”身后的少?年伸出一只手,指着在燕逐月身前飘着的,那抹猩红色的鬼影。
一刻钟之前的莫流沙龟缩在一旁,他见到刚才那只阴气衰微却长相吓人的鬼时,害怕到腿抖得不行。
现在估计是害怕的劲头过?了,看到等级更高的厉鬼,莫流沙却没有?那样怕,反而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燕逐月与祁星阑的身边,抬眼打量着飘在半空中的凄美鬼影。
“这一只长得还挺漂亮的?”莫流沙停在燕逐月身旁,伸出一只手,轻轻去碰那道猩红色的狭长鬼影。
莫流沙的手指从萋夫人的躯体穿过,似乎被一股寒凉的阴风刮蹭过?手背,刺骨寒意沿着筋脉钻进手腕里,冻得他手臂微颤,头皮发毛。
“好凉。”莫流沙默默咂舌。
——又?是个要色不要命的,连鬼的便宜都敢占!
萋夫人转过身去,冲着莫流沙的方向龇牙。
赤红色的眼眸闪烁着,嘴角裂开一个森然大口,露出一排排又?尖又?密的牙齿:“泚…泚…”
腿突然变软,莫流沙瞬间怂了,踉跄着退后两步:“姐姐…姐姐,我错了。”
萋夫人:……
“呵,是个傻子。”萋夫人转过身去,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遥远。
听到刚才的那个女声,祁星阑有?些惊异,转过脸看向燕逐月:“它…它原来会说话啊?”
“当然。”燕逐月轻蔑地瞥了她一眼。
祁星阑更加疑惑,接着追问道:“那我之前怎么没听过?”
燕逐月面无表情:“她不想和你讲话。”
祁星阑:“为什么不愿意?”
燕逐月:“因为你也是个傻子。”
祁星阑:……告辞。
这时,那个素白的影子缓缓靠近,咿咿呀呀地让她们过?去。
跟着那个白色的鬼影,她们靠近那名女子的遗躯,看那鬼影的意思,似乎那堆残骸之中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祁星阑弯下腰去,轻叹一声用手将它蜷缩的残骸摊平,纸皮一般干瘪枯瘦的躯体,布满了鞭.痕和一道道伤口,青黑色的脓血早已干涸,形成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用剑翻查躯体,而是亲力亲为,用手去翻查,燕逐月亦没有?阻拦…
对这名可怜的女人,的确应该给予相应的尊重?。
从它卷起的腹部,找到一只密封的竹筒。
莫流沙咂咂嘴:“这鬼倒是机灵,它藏了什么东西?”
打开竹筒,从竹筒里滚出一本封皮漆黑的账本,从怀中取出另一卷刚才在阁楼外间找到的账本,两本相比,大小相同,不过?一本是漆黑的封皮,而另一本只是微黄色的普通封皮。
仔细去看,着两本扉页最底部分别写了一行蝇头小字。
黑封皮账本——阴账。
黄封皮账本——阳账。
“阳账”那本,之前被祁星阑翻查过,与普通的账本并未不同,项目就是正常的经营项目,收益也是正经的营业收入,资产与负债以及各项开支,目测是可以对等的。
但这本“阳账”,应当只是做给外人和官府看的,而这本阴账,才是隐藏着付金山最不想被外人知晓的那些事情。
最?重?要的东西,之前并未被她们翻找出来,原来是被它藏起来了。
“被藏起来的,应当就是我们要的。”祁星阑淡声回答。
看到众人找到那本“阴账”,白衣女鬼张开她的血盆大口,露出几颗尖锐的獠牙:“滋…嘶…”
听起来很像是在说,“谢…谢…”
那只白色鬼影似乎意识到众人对她并无恶意,它一点点飘向另一只血红色狭长鬼影,一白一红两只鬼,身形晃动了几下,随即消失。
翻开那本黑封皮账本,里面的内容不仅涉及付掌门手底的某些黑色产.业链,甚至还有?与某些正道门派之间的不可见光的利益输送,与某几位掌门共同贪赃的项目,甚至某些掌门的诡异癖好…
比如某某派掌门抢占徒妻。
比如某某派掌门在黑.市里进行炉鼎拍卖,并通过?付金山的手,将这些来路不明的巨额灵石,这些脏钱洗得一干二净。
甚至还有?某某阁师太与某某教掌门的同来此处共住一间厢房的记录,次数很多,很频繁,某某掌门夫人的头顶几乎种出一大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
简直刷新人的三观。
祁星阑合上?这本“阴账”,默默倒吸一口凉气…
鼻间嗅到的浓烟味越来越重?。
“啊!”莫流沙突然惊声尖叫,伸出手疯狂拍打着自己的衣摆,那块的衣料被火燎到,燃起一片小火苗,“屁.股要冒烟了!”
莫流沙很机灵,立即趴倒在地,顺势打了一圈滚,再次起来时,浑身的衣服被火烧成一片片破布,衣服的后摆被烧出一个大窟窿,他慌忙用手按着几片破布掩着自己的躯体,娇羞得似乎是个二八少女,“祁兄,你还有?衣服吗?借我一套。”
“有?的,”祁星阑点点头,“先出去再换罢?”
莫流沙连连点头。
听到楼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更多的路人围了过?来,此刻正好可以趁乱溜出去。
“再给我两道雷火符。”燕逐月突然出声。
祁星阑没做多想,从储物袋中再取出两道雷火符递了过?去。
伸手接过符咒,燕逐月一言不发地走到楼梯口,那里的栏杆被烟熏火燎过,此刻已经摇摇欲坠。
祁星阑:“燕姑娘?”
两张雷火符从楼梯口飘然坠落,中途撞击到房梁,两道符咒顿时暴起一阵强光,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从楼下传来,阁楼处,整个屋顶轰轰做响,墙灰簌簌向下掉落。
这栋楼就要彻底坍塌了,灼灼火光里,过?往罪孽终将湮灭。
待到明日,《修界日报》中就会刊登出一则要闻——震惊!七个男人与一代仙商付金山在飞花阁里做了什么,是道德的泯灭还是人性的沦丧?
推开窗格,寻个视线的视角,三人接连从阁楼跳出。
队伍末端的莫流沙边爬屋檐边捂着自己的后摆,那里破出一个特大号的窟窿。
莫流沙:卧槽,屁.股凉凉,漏风了!
三个人在不远处的巷尾落地。
“祁兄,衣服。”莫流沙一脸尴尬,他已经捂着屁.股跑了一路,伸出手向祁星阑借衣服。
祁星阑点点头,拿下腰间的储物袋,从中取出刚刚买到的一件白衣。
燕逐月见她将之前在制衣店买的白色衣袍取出来,顿时心生不快,双手掐腰道:“不许给他这件!”
——红衣当配白裳,祁星阑穿白衣很好看,她还没有看够,而且这件衣服,是她买给祁星阑的!
燕逐月轻咳一声:“那可是你穿过的!”
祁星阑:“但是没有?其他衣服…”
“谁说没有?的?!”燕逐月轻微挑眉,眼底浮起一抹笑意。
那只素白的手贴着祁星阑的手背,缓缓滑进了那只储物袋。
两人指根轻轻蹭过?,轻微发痒。
祁星阑的手指不禁向内蜷了蜷。
作者有话要说:(害羞脸)圣女好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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