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没空,”抽出那只被祁星阑紧握的手?,燕逐月转过身,留下一个颀长的剪影,
“以后也没空。”
与此同时,莫流沙与谢苏安正审问三只狼妖。
莫流沙转了转手中匕首,刀锋闪着银白的光,将鹅黄色纱裙的袖摆向上撸起一节,活像一个强抢良家男子的“女土匪”。
“那个方向的‘石姬娘娘’,你们可认识?”少年冷声问。
三头狼妖瑟瑟发抖。
黑狼妖颤巍巍地回答:“我们刚来此处不久…还不如刚刚那只鬼在这里的时间长。”
“就只知道,只要是来祭拜她的活人,我们就不能碰…”
莫流沙停下那只转匕首的手?:“为何?”
几只狼妖闭紧嘴,不敢再说一个字,生怕在触犯什么禁忌。
谢苏安微微摇头,“不过是几名刚结丹的狼妖,打不过…自然不敢去争抢。”
“几位仙人,放过我们吧。”那头黑狼妖带头,领着一灰一白两只狼妖作揖般向四人拜着。
祁星阑冷声道:“那你们以后绝不可再杀人。”
“那…我们该如何修炼?”黑狼妖耸拉着头,整张狼脸写着为难,“我们也不想滥杀无辜…但修炼需要新鲜的血肉啊?!”
“巧了,我恰好有适合你们的修行方法。”莫流沙嘿嘿一笑?,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家传秘笈,你们可想要?”
那本秘籍,可是从他作为屠夫的爹流传给他的。
“多谢仙人赐教!”三只狼妖齐刷刷跪地,如同拜见?祖师爷般诚恳真挚。
莫流沙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翻出一本册子,“啪”地一声,极为潇洒地甩在几名狼妖的前?爪上。
封皮上赫赫写着几个大字——《养猪基本法》。
“需要血肉,不要杀人要杀猪!”
“需要杀猪,不要去偷自己养!”
“身为妖修,不要偷懒埋头干!”
莫流沙突然举起一只小拳头,直接替他们喊出了口号,似乎他直接把?七杀堂当初给他们洗脑的那一套直接照搬照抄过来,
“你说的很对,”祁星阑点点头,对莫流沙的说法表示赞许,“就算是狼妖也要自力更生,记住,妖修永不为奴。”
说完这话,祁星阑取出一张微黄色的纸,伸出一根食指,调转灵气在纸面上画了道咒,然后给那三只狼妖递了过去,“立个血契,承诺你们以后,永远按他说得去做,不得滥杀无辜。”
三名狼妖颤巍巍地接过那张符纸,咬破手指,在纸面上按下血指印。
符纸无火自燃,生成?一缕淡青色的烟,逐渐在半空中聚成?一道法阵。
三名狼妖按祁星阑所说立下了一个血契。
它们莫名觉得,自己满腔的热血被莫流沙的话点燃了,有种快要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于是,在许久之后,这座北山之巅,会有一群群猪猪在山间愉快地奔跑,这里将会建成一座巨大的养猪场,养猪场的主人,是三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他们三人分别有着黑色、灰色和白色的头发……
放走这三只狼妖后,四人拐过不远处的栈道,再向左走百二十步,在一处山穴前?停下。
燕逐月唤出鬼侍萋夫人,拿出那只装着煞白伥鬼的红漆木匣,想要再问一问它。
但那只煞白鬼影已经是个疯鬼了,问它什么,回答的就只是凄惨的鬼叫,尤其是看到燕逐月的时候,叫得最惨最凶。
“看来是无用了,”燕逐月合上盖子,将红漆木匣还给了萋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收好,你多睡一会,刚才吃了太多,是该好好休息。”
红衣厉鬼接过木匣,打了个饱隔,然后钻回燕逐月脚底的阴影里。
四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是不是应该就这样直接闯进去?
“如果那只鬼所说的是真的…我们按照它说得来,应该就能引出那个东西吧?”谢苏安沉吟道。
“一人不入祠,二人不近井,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祁星阑垂着眼若有所思?,“它在要求我们两人结伴进入石穴深处的祠堂,独自一人去取水?”
“祁兄你说,”莫流沙摸了摸下巴,“到这里不过是山洞,四个人一起进,不算破禁吧?”
“我们进去吧,”燕逐月淡淡瞥了一眼众人,“多说无益。”
这处山洞,从外向里看去,原本里面光线极暗,只当几人进入洞中,光线骤起,无数散落在地面上的小萤虫纷纷起飞,在空中凝聚成?一团,每隔五十来步,就是一处黄绿色的萤火,照亮众人前行的路。
石穴之中,阴风阵阵,刮在皮肤上寒冷刺骨,越向里走便越是开阔,逐渐能够四人并行。
在山体内又行走不到两刻钟,到达石道的尽头,是一处空阔的溶洞,抬头望去,四处石壁上挂满了长短不一的钟乳石。
溶洞中心有一口井,井边挂着取水的绳索。
向井内望去,里面一片漆黑,看起来很深。
莫流沙有点犯怵:“不会真的要去取水,去祭拜那个邪神?”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家久等。”祁星阑渐渐走向那口石井,淡声道,“二人不近井,便是让我们独自一人去取水…那我去取一些回来。”
说罢,她取出一只盛水的竹筒,伸手去拉井上绳索。
那绳索是较粗的麻绳,越拉越沉,似乎绳索下面悬挂的,不是一只木桶,而是什么很重?的活物。
人在拉它,它也在水井之下拉人。
一股巨力从绳索之下传来,祁星阑没能留意,被拉得踉跄了半步,但她很快意识到水底有东西,正在阻止她取水。
之前?在洞外遭遇煞白鬼影和那只魔狼妖修,想必已经惊动了洞里这位。
祁星阑假装中计,顺着绳索滑动一步到了井边。
一只手从井眼处探出来,那只手皮肤灰白被泡得有些发肿,手?背上乌青色的青筋暴起,骤然抓向祁星阑的心口。
它的速度很快,但祁星阑的剑速度更快,几乎是同时,一道银色剑芒闪过,直直刺向井眼。
井中传来一阵刺耳的惨叫。
紧接着,通身雪白的灵剑在井中一顿翻搅,再次飞出井外时,剑尖挑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水鬼,简单粗暴地扔到空地上。
是一只水鬼,中年农夫的长相,被灵剑挑出了井口,那张泡到发白、满脸是泡的脸上水泡一个个爆开,开始淌水,不停地融化着,最终在众人面前化成?一滩污水。
看来这水也不需要再打了。
此石井之中,圈养水鬼,井中的水,汇集阴气,要求信徒们将水捧在心口,又将这捧水泼在“石姬”的石像之上,多半是用这聚阴之术,用井水去剥夺活人精气,再泼在石像上去滋养邪神。
设立这个山穴之人,不仅可以御鬼,甚至可以控制那些萤虫,这些能力,和之前?在婆娑门内见?过的种种场景很像。
祁星阑转过身,却不自觉地向燕逐月的方向瞥去几眼。
“我…”燕逐月抬首看了看祁星阑,立即意识到这山穴之中的情形,那些萤火虫,以及被驭使的水鬼,的确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与自己的能力那样相似,也难怪祁星阑会这样看着自己…
——终究还是不信我啊,以前说的真的信我,其实……都是些骗人的假话罢?
那双淡琥珀色的眸子冷冷望着祁星阑,燕逐月冷哼一声:“随你怎么想。”
眼前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对于燕逐月是那么熟悉,掌心略宽,指节修长而分明。
曾被那只手温柔地触碰过,对方温热的指腹曾经那样轻地揉过她的肩,抚过她的颈部,轻而易举地撩过她的躯体,让每一寸皮肤都为她的触碰而战栗不止,让人快要在指下融化……
此刻却来势汹汹,看起来那样冰冷陌生,祁星阑…是要来打她吗?
燕逐月的心中莫名有些悲哀,打便打罢。
没有闪避,燕逐月阖上眼,纤长卷翘的睫羽轻轻颤动。
那只手却停在一片光洁的额头前,拨正了燕逐月有点歪的赤色发带,这根发带系得不太正,是刚才在飞花阁里同她肢体纠缠,滚做一团时碰乱的。
祁星阑倾身过去,那双漆黑的眼眸凝望着对方半阖着的双眼。
从未见过燕逐月这种稍带畏惧的样子,祁星阑不禁轻笑一声,将她额前?的碎发抚得平整,顺势挑起中指停在燕逐月的脑门上,“噔”得一声弹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
那片白皙光滑的额头之上,瞬间留下一个微红的指印。
作者有话要说:祁星阑:你想什么呢?
燕逐月:才不是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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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直女撩妹——弹你额头!真用力弹,都弹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