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进来看看?,看?到道长醒来,我就安心?了。”羡花红干咳两声,转过身慌忙向?后退开两步,如同避嫌一般,拉开自己与祁星阑之间的距离。
“哎呦!忘记了忘记了,”羡花红突然抬起手,手背碰了碰脑门,头稍稍向?后仰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宋堂主还找我有事,你们聊,我告辞了。”
羡花红走的很快,步伐很急,靠近燕逐月的时候差点绊了一下。
“慢走,小心。”燕逐月淡声叮嘱,轻飘飘看?了羡花红一眼,两人在门槛处擦肩而过。
燕逐月端着药碗,走进来的时候,随手将门给带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两道目光灼灼对视。
缓缓走到床沿,燕逐月垂下头,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静静盯着祁星阑,她伸出手,将那只盛着淡褐色汤药的瓷碗递了过去,“趁热喝了。”
祁星阑看?着淡褐色的药汁,喉间滚了滚,她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抬起手去接瓷碗,牵动左肩处的刀伤,祁星阑轻微“嘶”了一声,眉头轻微蹙起,淡杏色的唇被她抿得有些发白。
见她这般,燕逐月心?中有些不忍:“怎么了?”
“没事,”祁星阑弱声道,“只是有点…疼,不要紧的。”
燕逐月轻轻叹了口气,心?道祁星阑受这样重的伤,全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当时没有绝对相信她。
如果…如果当时自己没有一时不忍,让刀尖偏移,而是任由魔刀贯穿她的胸膛…
那结局,她不敢想。
端着药碗的手臂轻轻颤了两下,原本平静的汤面泛起涟漪,从碗沿处溢出几滴药汁,染上白色的被褥。
祁星阑单手轻按住左肩抚上覆盖着纱布的刀伤,另一只手伸出去,本想着去接那只瓷碗,那只拢着药碗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在向前进一寸。
“燕姑娘?”
停在半道中的汤碗又收了回去,燕逐月一手持碗,另一只手拿起一只勺,淡琥珀色的眼眸黯了一瞬,淡声道:“我来。”
舀一勺汤药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又尝了一小下,才小心翼翼地递到祁星阑的唇边。
那只陶瓷勺的边缘,落下一个浅浅的唇印。
脸颊突然一热,祁星阑张嘴,由着瓷勺抵着下唇,缓缓吞下苦涩的药汁,她脑海里思绪繁多,一会想到师尊的话?,一会又突然想到了其他的东西…
比如道侣间应当做些什么…脑海里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却又不是特别清晰,望着那只白皙的手,拢着瓷勺的指节有鲜明的凸起,祁星阑眨眨眼,有点失神。
咽下一口药汁后,她抬起手,捉住将要收回的那只手,轻轻钳制住那只纤细脆弱的手腕,“燕姑娘,其实我有事情瞒着你…”
被那只手握着手腕,对方的手指是微热的,指腹有一层茧,刮在手腕内侧,有些痒。
“什么事?”燕逐月眼皮跳了跳。
“其实我…我是灵崖山的首徒,”祁星阑的声音有些哑,牵着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她,语气有些自责,“骗了你,对不起”
“但你们门派的事,我不会与他人说。”
“你发现了罢,”燕逐月看?着那双盛满沉沉夜色的眼眸,微微垂下眼,被她牵着的手腕向?后抽去,却没能想,对方手掌的力气加大…
让她的手腕,逃无可逃。
“我是魔修,我也…骗了你。”燕逐月是声音愈发微弱,尾音带颤,似乎终于将自己藏了很久的事情,一层结了血痂的伤口揭开,
“我知道燕姑娘修习魔功,以前就知道了,”祁星阑握着她的手腕,指腹稍稍摩挲了两下,似乎带着安慰的意思,
“我试探过,你脉中流淌的不是灵气,而是阴气和?魔气,气息倒流,与正常的修士不同。”
“那挺好,”燕逐月勾唇,笑得有些苦涩,“我可要多谢道长不杀之恩。”
“毕竟,正邪不两立。”燕逐月的头越埋越低,最后,她别开脸,彻底避开祁星阑的眼神。
祁星阑稍稍摇头,“燕姑娘以为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
“你为正道,我修魔功,你正我邪,我们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遇,”燕逐月回答,她一只手被祁星阑牵着手腕,另一只手端着瓷碗,微微倾着腰,这个姿势看起来有些变扭,
燕逐月缓声道:“等你好了,就离开吧,此后你我…别再见面了。”
“我不愿。”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侧脸,祁星阑的声音突然有些发冷。
“那要怎样你才愿意?”燕逐月轻轻叹了口气,“我们本就不是同道中人,你我来往,对彼此有害无益,”
听顿片刻,燕逐月缓缓转过头。
床榻上的人此刻褪去玄青色道服,只穿一身素色里衣,衣领敞开了些,左肩处缠着一层层的纱布,隐隐渗着血色。
那双淡琥珀色的眸子凝滞一瞬,端着汤碗的手指渐渐收紧,被握着的手腕不再挣扎,燕逐月心?中狠狠一抽,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
“也罢,总归是我欠你的多,我许你一次,要求我做事的机会…”
“做什么都可以?”祁星阑出声询问,眼底隐隐有光闪过。
“做什么都可以。”燕逐月颔首。
手中的汤匙被抽走,手腕被她牵引着向?前伸去,随后,两片微热柔软的唇,轻轻印在她的指节上。
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缓缓下滑,转而轻握住她的指尖,祁星阑垂着头,亲吻过她的指根。
唇瓣接触到的指节,有凉而滑腻的触感,祁星阑的动作虔诚而认真,被她吻过的,不是燕逐月的手指,而是一件绝世珍宝。
心?神大震,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骤然睁大,嫣红的唇微微张着,燕逐月几乎不敢相信,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
“扑通——”瓷碗坠地,瓷片碎了一地,碗底残余的褐色药汁在地面上蔓延。
那只捧着药碗的手,瓷白的指节被染上几滴褐色的药汁。
“那可不可以,做我夫人?”祁星阑抬眼,仰视着正在怔忡中的美人。
她是极为认真的那种人,一旦认定一个人,一件事,便不会轻易改变。
——喜欢她,握着这只手,就绝不会再放开。
想要作为道侣,常伴她左右。
燕逐月头脑发懵:“你不是…”
——每次都与我争抢,你难道不是很讨厌我吗?
“我…”祁星阑想了想,在心底斟酌着,诸如“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如此诸类的话?…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全部的情绪说出了口,
“我喜欢燕姑娘,不是朋友间的喜欢,”
“燕姑娘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
手掌贴着手掌,祁星阑牵引着那只手,将那只凉凉的手背,贴到自己的脸颊,仿佛在解释高深莫测的心?诀般,一字一顿地解释着:
“见到燕姑娘,我的脸,会变得很烫。”
——她的脸,的确很烫。
祁星阑轻轻贴着自己的掌心?,似乎是无意识地,微微蹭了两下,触感有点湿,微微发痒,燕逐月看?到,她的额头贴着几缕湿的碎发,鼻尖挂着一层细密的汗,
那双漆黑的眼底,摇曳着微黄的烛火,也很烫。
手腕内侧的青筋挑了挑,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燕逐月的指尖轻微颤动。
继续牵引着她的手,缓缓下移,覆在自己的左胸膛,轻轻按着她的手背,两人双手交叠,覆在祁星阑的心?口。
“这里…跳得很快。”祁星阑声音喑哑,手上轻微施力,让那只小巧微凉的手,与自己的心?口贴得很紧。
被祁星阑按住的指节动了动,掌心?贴着的地方,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感受到的体温,是温热的,那颗心?脏,的确跳得很快。
燕逐月轻轻抽了口气,脸却也跟着热了,祁星阑脸上的热意,似乎是能传染的。
祁星阑抿紧唇,一脸肃然地等待着燕逐月的回答。
像是论证一道,根本没有必要去探讨的论题——她的告白,简单笨拙,却认真。
带着满心的诚恳,将自己的一切,完完全全地刨开,将自己的所有,都展示给喜欢的人。
给她看,喏,这就是我,我真的…喜欢你了。
燕逐月似乎有些犹豫,吞下一口涎水,缓声道:“我们同为女子…”
祁星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的潜意识里,有些印象,就算同样是女子,也可以结合。”
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想要去做燕姑娘的道侣时,祁星阑便想起某些东西,明明自己之前没有看?过,也没有了解过这种事情,明明没有看?过相关的书籍,却真的在脑海里有印象——
关于同为女性道侣如何相爱,如何结合……
而且似乎从刚开始,自己就没有特别抗拒,会喜欢上另一个女人,分明记得自己前世是喜欢那种温顺柔和?的年轻小弟弟啊?
怎么这一世,只是遇到她,说弯就弯?就这样顺其自然地接受了这种事情,而且追到人家姑娘的山门?
是女子又如何?女子和?女子之间就不能相互喜欢吗?
祁星阑犹豫了片刻,觉得答案是可以的…她抬起头看向?仍旧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燕逐月,手掌轻轻抚过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背上,似乎自己做得太过了,将她逼迫得太紧了?
自己喜欢她,她却不一定喜欢自己,磨.镜之事,不是每个姑娘都能接受的……
胸口起伏了几下,祁星阑深吸了口气,才强制沉下气来:“若是燕姑娘现在还不喜欢我,”
“那…我会追求你,直到燕姑娘厌弃我,彻底不愿意见我,”
“到时候,祁某…绝不会再多做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由于在之前已经被被掰弯了,幻境中的祁星阑很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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