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燕逐月捶打?着,血色在左肩处蔓延,痛并?快乐着。
在两人纠缠不休的同时,眼前的死路,原本是石壁的地方,簌簌掉落着细碎的石屑,一条狭长的石缝正悄然裂开,似乎有?道目光在石壁之后窥视着,向?着祁星阑与燕逐月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个?目光,异常怨毒,饱含恶意。
石壁:……我裂开了,麻的,吃了半天狗粮了,放老子出来!
嗅到一股阴邪之气,燕逐月不再犹豫,身侧的魔刀脱鞘而出,刀柄狠狠砸向?祁星阑的后脑勺。
祁星阑也很敏锐,在她的刀柄将要敲过来,像砸西瓜般砸自己的后脑勺时,迅速撒开手,向?旁边撤开一步,险险避开的同时,“铮”得一声,灵剑脱鞘而出。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燕姑娘留意前方,”祁星阑收敛了表情?,端正神?色,五官清秀,眉眼冷峻,面无表情?的她又变成那个?一本正经的正经剑修,“我守后方。”
后方?
它还有?同伙?
如?此危机下,只能将自己与祁星阑的恩恩怨怨先放一放。
“嗯,”燕逐月微微蹙眉,然后收回了那只本来将要锤在祁星阑胸口的手。
淡杏色的唇轻轻抿着,祁星阑转过身去,与燕逐月背对站着,面前是来时的石道,现?在那里已经坍塌,成堆的碎石块已经将那条路堵死,但现?在那里伴随着巨大的声响。
“轰隆——”
“轰隆——”
从那堆碎石之内传来巨响,是石块之间摩擦滚动?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过来了,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体型应该也不小,听起来就很棘手。
堆成小山般的碎石块之后,那个?庞然大物,竟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气息,没有?阴邪之气,甚至连一丝丝恶意都没有?泄露。
祁星阑眉头微蹙,觉得将要到来的这个?东西,很是不简单,之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们收敛了周身全部的气息,这是修士的能力,而那些魑魅魍魉,尸僵山妖…
这些东西多半是不会敛息之术,譬如?燕逐月那边尚且还能感知到几分阴邪之气,以及那种带着很明显的恶意,被窥视的感觉…
而这堆石块之后的东西,似乎懂得隐藏自己的气息,收敛全部的恶意,是个?拥有?高级智慧的怪物!
最表层的石块也跟着剧烈震动?,哗哗啦啦滚落下来。
那个?东西,将要破石而出。
就是现?在。
祁星阑抬手捏诀,通身雪白的灵剑破开气流,剑芒骤起,在幽暗的石穴中划出一道灿如?白昼的半弧形,凌厉剑气扫开一阵厚重的尘土,剑势如?虹,直斩那东西的头颅。
耳边传来金属剧烈撞击后,刺耳的刮擦声。
“剑下留人!”
“别砍!是友军!!”
少年的声音很熟悉,那人急声叫停,却仍是慢了一步,灵剑仍是没入那庞然大物的“头颅”,彻底了断了它的“生机”。
那东西身形巨大,浑身铁甲制成,头部险些要抵着石穴的顶部,身躯很宽,估计比三四个?人并?排站还要宽,若不是它以蛮力开路,肯定要卡在狭窄的石穴中。
祁星阑觉得很是眼熟,这个?东西,像极了要喊出“我来组成头部”的“变形汽车人”。
笨重的椭圆形金属头颅,此刻类似于“颅顶”的位置,插着一把?灵剑,发出阵阵淡银色剑芒,如?同闪电,滋啦滋啦的暴起的阵阵灵流,彻底摧毁它的“颅内结构”。
祁星阑扶了下额头,想起来刚才叫嚷着“剑下留人”的那个?人——
居然是莫小兄弟?!
祁星阑有?些愕然,连忙掐诀撤下灵剑,却为时已晚,灵剑颤动?了两下,从那颗巨大的头颅里一寸寸地抽出后…
那东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气,发出剧烈的“咔吱”声后,卡顿着垂下头,像是彻底报废的机械,双“腿”一松,由铆钉和铁片构造的坚实膝盖重重坠地。
“隆隆——”地面被它的膝盖砸出两个?坑。
那位“变形铁甲人”向?着祁星阑的方向?彻底跪了下去…
上来就给祁星阑拜个?早年。
位于胸膛处的铁片轰然打?开,里面竟然端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着白色道袍,袖口袍裾处绣着滚滚云纹,正是蜀山剑修谢苏安。
两张脸刚露面,一阵碎石屑掺着沙子扑面而来,给两人呛得,咳嗽连连。
莫流沙抬起鹅黄色的袖子,掩住口鼻:“咳咳——”
“咳咳,”谢苏安亦抬手挥了挥眼前尘土,痛心疾首道,“我的铁甲将军!”
莫流沙歪过头看他:“铁甲将军?”
“原本是临下山前,师叔赠给我…将来要替我抬轿子的。”谢苏安垂下眼眸,若有?所思?着。
莫流沙“咦”了一声:“抬什么轿子?”
“婚…”谢苏安话说了一半,堪堪咽下“婚轿”这两个?字,看来师尊赠与抬婚轿的机甲人报废,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目中新娘的人选,已经找到了…
没能牵“她”的手上婚轿,却牵着“她”上了机甲,这个?机甲人也算是寿终正寝。
谢苏安转过头去,含情?脉脉地望着身旁的“姑娘”,柔声道,“莫姑娘可有?受伤?”
莫流沙望着对方快速眨动?的眼睛,有?些迷茫:“小安哥哥,你眼怎么了?是不是进了沙子?
“可要我帮你吹吹?”
“没…”谢苏安刚想回答一个?“没有?”,一听这话,连忙改口,“要。”
他疯狂点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耳根缓缓变红,结结巴巴地说:“进沙子了,劳烦莫姑娘…”
“帮我吹吹。”
莫流沙点点头,爱岗敬业的他抚上谢苏安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对着他的眼睛吹吹气。
两人坐在报废的机甲之上,你侬我侬,就像是在演绎——“拖拉机爱情?故事”。
一路开山劈石,如?同拖拉机开路,轰轰烈烈,呼呼啦啦,可歌可泣。
就差为他们吟唱一句:Ah~我们的爱~
祁星阑一脸尴尬:“咳咳。”
这两人怎么还演戏上瘾了?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碎裂声,金石碰撞,刀鸣声声铿锵有?力。
莫流沙听到动?静,小脸唰得一下变得苍白,少年清秀的眉毛紧蹙着,心如?火焚,轻抚在谢苏安脸上的手猛得一推,那张脸瞬间被他推得瘪了一块。
他与谢苏安两人醒来的比较早,在燕逐月与祁星阑被困在石穴之中的时候,两人处置了尚有?气息的村民,甚至从与村民的交谈中获取了一些情?报。
这个?石姬娘娘,看似神?明,实际是邪神?淫祀,阴邪至极,以水为介,去抽取活人阳气,不知为何原因,操纵村民去迫害女子,又被封印在石头中,是被人后天制成的“石中灵”。
此处湿寒,溶洞之中阴气丛生,十?有?八九,底下洞中有?洞,暗河纵横。
莫流沙急声道,“你们别砍,这里面封着的是水鬼,将她放出来就麻烦了…”
这话说得慢了半拍。
刀已出鞘,覆水难收。
燕逐月手起刀落,刀光一闪,划出几道弯月,斩破虚空,直直劈向?那面出现?裂纹的石壁。
祁星阑慌忙奔向?她的方向?,“燕姑娘!”
脚踝一凉,祁星阑垂下眼,发现?是一只手,那只手呈灰白色,表皮皲裂,布满黑褐色尸斑。
电光火石之间,几道银色剑芒扫过,直刺向?那只灰白的手。
手背被一道剑芒刺穿,在几声细碎的呻.吟后,融化成一摊乌黑色液体,幽幽钻回地底。
“小心!”祁星阑看向?燕逐月的身影,在手指将要触碰到绯色衣摆时,脚底突然踏空…
“咔嚓——”地面骤然裂开几道缝隙,从祁星阑站立的位置开始,如?同蛛网般在石穴内扩散。
如?有?一张鬼斧劈过,石穴地底突然向?两侧裂开一道极深的沟.壑。
祁星阑身形一晃,坠入地面的裂纹中。
与此同时,那道裂缝的入口处。
“你也给我下去。”燕逐月声音冷冽如?水。
“砰”得一声,一块巨大的石像被燕逐月一脚踹飞,坠入深渊。
她纵身一跃,绯色裙裾被风吹拂着散开,如?同一朵于空中盛放的赤色罂.粟。
一座石像与燕逐月几乎同时掉落。
“噗通——”石像砸下,却未传来碎裂声,而是一阵剧烈的水声,下方似乎是一片深潭。
强烈的失重感让燕逐月下坠的速度加快。
燕逐月抬起手,漆黑狭长的刀被举起,抬手挥刀,石壁与刀身擦过,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下降的速度放缓的同时,握着刀柄的手腕剧烈震动?,传来挫骨般的阵阵钝痛。
腰间突然被一双温热的臂弯揽住,燕逐月回过头,对上一双温润的漆黑眼眸。
祁星阑揽着她,足底踩着一柄灵剑,另一只手轻轻拨开燕逐月纤细的手腕,抬起手将刺入山壁中的魔刀彻底拔.出,递交给燕逐月,“燕姑娘,收好。”
燕逐月用?左手接过魔刀,她的右手却垂在一旁,似乎刚刚被石碑擦破,纤细易折的手腕外侧,一道紫红色淤青很是狰狞。
玄青色发带和垂落的几缕墨色长发被风拂动?,淡杏色的唇被抿紧。
原本毫无波澜的漆黑眸底,微不可察的厉色一闪而过。
似乎她手腕上的这点淤痕,比自己肩膀处被她刺出来的入骨刀伤还要重要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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