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寒而颤。
青云率先反应过来：“这魔头已是强弩之末，今日，一同将其斩于这魔窟之内哦！”
沐离歌嘴角带血，额头上的莲花印记如嗜了血般饱满殷红。
他先是深深望了已经缩小般护在贺烟身前的谛听一眼，再抬头，冷笑道：“本尊即便是强弩之末，杀尔等废物，易如反掌！”
……
真正的以一当万，贺烟抬头，望着那道黑红色的背影，一时看痴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多烂尾文中，也会有部分读者爱慕上万年反派沐离歌。
当数万人倒在鲜血汇成的长河中，那个人蓦然转身，浑身是血，眼中还带着从战场厮杀后的杀意，暴力、危险而又那么迷人。
他看着她，血红的眼中如未曾驯养的猛兽，勾起的嘴角还残余一丝血迹。修仙者穷极一生都在参悟天道；而他在逆天！
……
五日后，人间界。
樊城，一座远离修仙世界的繁华小城镇，百姓生活安逸，热闹非常。
人流熙熙攘攘的饭馆中，几位衣着普通的中年人喝着浊酒，神神秘秘的说着修仙界的传闻。
“听说，千年前那魔头冲破封锁，重新入世了！”
“可不是！那些仙门派出好多仙人，也没有把魔头镇压住。”
“那些宗门里的仙人，死了不少呢！现在那些仙门仙人，人人自危！”
“啊？真的假的？”
“真的！我侄子的表姑家的大舅妈的弟弟的主子家的儿子在一个仙门做外院弟子，他亲口说的！”
“这……不会威胁到咱们吧？”
“唉！魔头一出，世间大乱。那些有仙法的仙人尚不能自保，更何况我们！”
“我等贫贱之民，倒也无需庸人自扰。在魔头到来前，还是好好生活罢！”
几人唏嘘着，散去。
这一桌空荡了，露出后面饭馆角落位置的一桌的两人一狗。
少女抱着白狗，对着桌子上铺满的美食食不知味，时不时的喂喂狗；再看对面的黑衣男子，虽然吃相斯文，但速度丝毫不慢，面前叠满空掉的餐盘。
正是贺烟、沐离歌和谛听。
贺烟叹口气，托腮看对面的男人干饭。
男人吃饭的样子优雅又无害，浑身写满矜贵，像是俊朗清贵的世家小公子。
而且贺烟始才发现，这位引得三界动荡的大反派还特别爱吃甜口的！初次尝到糖葫芦，眉眼都柔和了，带着丝丝甜意。
这幅样子，任谁也看不出来是旁人口中冷酷嗜血、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贺烟环视四周，又叹了口气。
五大门派的那些长老，到死也不会知道，用一百位修士生命为献祭的血媒并非能封印魔头，反而会修复沐离歌强行收服镇天塔的伤势。
在她原来的烂尾文中，一百人尽数献祭，沐离歌伤势修复，实力大增，最终屠遍仙门所有人，并以神魂献祭，和整个世界同归于尽。
但现在，大概是因为她的误入，帮助元霜逃了一命，是以血媒献祭人数不足百，沐离歌并未恢复巅峰实力。
大概也是因此，五日前，沐离歌没有屠遍众人，烂尾文男主林启明也侥幸逃过一命。
在最后，沐离歌浑身是血带着谛听和贺烟离去。
当然，贺烟可不认为他带着自己是对自己有什么意思。
实际上，如果不是她及时告知人间界有处灵泉可以修复神魂，两人可能都死了。
——她会被沐离歌掐死，而沐离歌则是伤势过重危急神魂而死。
两人一狗转眼到了灵泉处，泡了足足四天，才伤愈。接着，沐离歌便一路闻着香气来到这座城镇。
贺烟眼睁睁的看他凭借一张脸被卖糖葫芦的爷爷送了串糖葫芦，之后老爷爷的摊子被花痴的妇孺包围；站在捏糖人的小摊贩面前，小摊贩生意好到乐不可支，免费为他定做特制糖人赠予；现在所在的饭馆，虽然没有被包围到水泄不通的地步，可坐满桌子的妇人们，不都往这边看的嘛！
单看沐离歌也就算了，还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向她，仿佛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如果那些人的目光是刀子，她大概现在已经被片成肉片了。
罪魁祸首无疑——就是面前这个长相妖孽的魔头！
魔头毫不自知，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糖醋鱼，吃鱼间隙中问：“你看本尊做什么？”
贺烟：“您没发现大家都盯着您看吗？”
沐离歌微微蹙眉：“他们认出本尊了？”
贺烟：“……应该不是。”
他对自己这招蜂引蝶的长相就没有点自知之明么？
沐离歌不慌不忙：“那本尊管他们作甚？”
他吃得心满意足，起身便要离开。瞬间，隔壁两家大胆热情的小姐按耐不住，争先恐后要给他们这一桌结账。
“公子，这顿饭钱奴家为您付了，能不能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呀？”
“去你的！一顿饭钱就勾搭公子。公子，你要是跟了本郡主，本郡主保你每天吃香喝辣！”
“公子你千万别信她！这混货在家里养了十好几个面首，就喜欢哄骗像您这样的俊美公子！”
“你——赵海棠这可是我先看上的！”
“我先看上的！”
……
眼看两人就要为此打起来，贺烟生怕沐离歌被两人激怒，赶忙掏出珍珠丢给掌柜：“不用找了。”
接着扯着沐离歌袖子将他带出饭馆。
等耳边清净下来，贺烟才重新看向沐离歌，再度深深叹口气。
这张妖孽脸，真是……太招摇了！
在泡过灵泉水之后，那双红色的异瞳便变成了黑不见底的深色，少了猩红的妖异感，却更多了几分懵懂与无辜。
帅而不自知，才是最要人命的。
特别是这孩子还奇怪的眨眨眼，对饭馆内两人胡扯头花的场景饶有兴趣：“她们在做什么？”
贺烟正数着破布包裹着的珍珠，这还是她在灵泉边捡的，也算是作者的一点福利，此时头也没抬：“馋你身子。”
话音刚落，便惊觉自己这话有多不合时宜。
她抬头，果然瞥见男人眼中起的杀意，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抱着他的胳膊解释：“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是心悦你！”
沐离歌眼中杀意褪去，讶异挑眉：“心悦本尊？”
贺烟点头：“对！心悦你！包括方才买糖葫芦的老人家给你糖葫芦、糖人，都是见到美好事物后，情不自禁的喜欢！”
沐离歌沉默一阵，哼笑：“愚昧。本尊可不是什么美好事物，本尊重出世便是为了毁灭这世界，让这众生为本尊陪葬。”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不怕？”
“怕，特别怕。”贺烟松开他袖子，淡咖色的眼睛直视着他，语气温柔到不行：“下个镇子有家龙须酥特别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咱们先去尝了，再毁灭世界好不好。”
沐离歌微愣，垂眸似是思索一阵，良久后做出决定：“嗯。那边先尝过那龙须酥，在毁灭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