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服——了……”
贫民区一间阴暗窄小的地下室内,一名蓬头垢面、明显营养不良的少女“把手中的制卡笔往面前的桌子无力上一丢,闭眼摁着眉心朝后重重一靠。
作为一秒前刚来到这具身体里的不速之客,叶慕很无语。
她,叶慕,快穿局的优秀员工,在昨天终于完成了她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任务,按理说,今天是她美好退休生涯的第一天,她现在应该在阳光沙滩看海鸥,搂着猫猫逗狗狗,快乐无边。
然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错误,系统那个不靠谱的东西竟然将她错投到这个制卡师世界中。
感受着腹中饥肠辘辘,听着楼上混乱的打骂赌博声,闻着地下室潮湿腐烂的霉味,一瞬间叶慕竟不知该从何吐槽。
这个世界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叫瑞永星的未来星球上,在这里人人都有精神力。可惜,百年前一次人为散布的可遗传变异病毒使星球上动植物大量死亡,生存环境变得极其恶劣,幸存者们只能局限在生存基地内活动。
灾难后人们精神力被污染再也无法直接使用,必须以卡牌为媒介才能展现威力,自此,制卡师这一职业应时而生,制卡师们将精神力转化为各种异能储存在卡牌中。
巧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和叶慕同名,原主的父亲是中尉,她虽不受家人待见,但也算衣食无忧,不过三天前,原主和家里大吵一架被赶出家门,身无分文的她只能在这间地下室内勉强度日……
“砰砰砰!”
一阵嚣张的踹门声把叶慕从原主的回忆中拉回,看了眼右手边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叶慕垂下眼皮,扶着桌面慢慢起身开门,将半边身子隐在门后:“有事?”
门外的中年男人用油腻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叶慕:“不是说宽限你三天就交房租吗?钱呢?”
叶慕:“……”
真棒,就连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下室都还是原主租的。
更棒的是原主还没交租金。
“明天。”叶慕幽幽吸了一口气,“明天一定。”
说完,不等叶慕关门,中年男人就从外面顶住门,他一边下流的笑,一边朝叶慕伸出肥猪手:“叔叔告诉你,没钱的话你也可以用别的代替……”
叶慕正要抬手阻挡,一个中年女人突然骂骂咧咧的从后面拽住男人:“老色胚!让你收个房租你也不老实,楼上两桌客人又打起来了,你还不滚过来摆平!”
女人一边急匆匆扯着男人往楼上走,一边不忘朝叶慕吼:“小贱蹄子,再不给房租就滚出去!”
叶慕关上门,抽出袖子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发出硬物碰撞的声音——
这是开门前她扶着桌面起身时从桌上顺的刻刀。
她一秒没停直接走向床脚,从那里捡起一件外套准备出门。
她想好了,她要去和叶父服软。
虽然现在过不成阳光沙滩的美好退休生活了,但最起码回叶家她可以衣食无忧,她没道理在地下室受苦。
“嘶……”可刚把一只胳膊伸进袖子,叶慕就感受到了胳膊上的痛感。
掀开布料看清手臂上的伤痕后,叶慕朝外走的脚步慢慢顿住,最终在门前停了下来。
原主消瘦纤细的手臂上,重复刻满了诸如“成为高级制卡师!”“叶慕你必须坚持!”“谁都不能阻止我”的话语。
有的字迹已经结疤,有的是最近刻上去的,还有的正在流血,显然是叶慕穿到这具身体之前原主刚刻上去的。
原主的毕生理想就是成为一名高级制卡师,她有制卡天赋,可惜她先天精神力受损,精神力时有时无,这种情况想要成为高级制卡师简直是妄想。
即便如此,原主也从未放弃制卡,可她制出的卡牌却被同学朋友嘲笑是一文不值的废卡,原主的弟弟因为有这样的姐姐而感到耻辱,原主的父亲也觉得抬不起头,强行给原主退学。
原主不仅从来没得到过家人的鼓励和关心,还要忍受最亲近的人冷嘲热讽和打压,这次也是因为原主执意要参加一个月后的制卡师评级考试才被叶父盛怒之下从家中赶了出来。
叶父和叶母的精神力等级都是S,他们向来以此自傲,而原主就是他们不愿提及的污点,如果这个污点老老实实藏起来他们倒是也能勉强忍耐,可这个污点偏要出去丢人现眼,那他们就要施以颜色了。
随后,原主便死在了叶慕穿到这具身体的前一秒——
为了在一个月后的评级考试上证明自己,她决定试着制作超出她精神力水平的C级卡牌,令人惊喜的是她居然顺利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然而就在这时,她那时有时无的精神力突然消失,结果被卡牌中的异能反噬而死。
原主这一生一直在一条从未有过鲜花和光明的荆棘之路上流着鲜血、顶着黑暗踽踽独行,何其悲凉,又何其勇敢。
叶慕静静看着手臂,良久,低声叹了句:“也是可怜人。”
脚尖转了一百八十度,叶慕脱下外套,重新回到椅子前瘫着。
“算了,就算回到叶家也不见得会过得舒心。”叶慕的视线落在书桌上的空白卡牌和资料书上,自言自语道,“就当是退休大酬宾了,我试试帮你完成愿望,等成为高级制卡师赚了钱,我也能早日过上阳光沙滩看海鸥的退休生活,也算一举两得吧。”
首先,叶慕需要为制卡师评级考试做准备,这是成为高级制卡师的第一步。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叶慕决定帮原主实现愿望并不是一时冲动。
因为制卡虽然看天赋,但更多的是看后天的钻研和经历想象力,尤其是经历和想象力。
论起经历,优秀员工叶慕自认很丰富。
她这些年穿梭于各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有让她难以忘怀的人或事,正好借此机会制作卡牌来保留那些回忆。
至于想象力,在拥有足够多的见识和经历后,人的思维和眼界自然会变得开阔,所以想象力她也不缺。
制卡最重要的两个因素她都满足,这就是她的底气。
但现在的问题是,因为先天精神力受损,原主连制作最低等级的卡牌都费劲,更别提融入经历和想象力的高等卡牌。
想到这,叶慕拿过床上的冷冻箱,里面是精神力疗养药剂,当初叶父给原主强制退学后,原主发疯一样抗争,叶父只好用精神力疗养药剂诱惑原主做交易——只要原主乖乖退学不在人前丢人现眼,那他就给原主提供价格不低的精神力疗养药剂。
冷冻箱内原本装着十支药剂,正常是一天服用两支,但原主今早为了制作C级卡牌连服三支,所以现在只剩下一支了。
叶慕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这支暗红色的疗养药剂,节约着点,这最后一支明天再喝好了。
吸取原主越级制卡的惨痛教训,叶慕决定还是先从最低等级的D级卡牌做起。
经过近百年的时光,卡牌的一些模式已经固定,现在的卡牌大体上分为两类七级。
两类指的是生活类和战斗类。
七级指的是D、C、B、A、S、SS、SSS这七个等级,D级卡牌等级最低,SSS级卡牌等级最高。
和卡牌等级一样,异能者的精神力等级同样分为上面那七个等级。
正常来说,异能者的精神力等级就是其能制造出卡牌的最高等级,比如精神力为A级的异能者竭尽全力也只能制造出A级卡牌,强行越级制作会有生命危险,就像原主那样。
D级卡牌几乎都是生活类卡牌,卡牌能释放有限的水、风、电等异能,是在基地内生存下去的必需品。
制D级卡牌不需要想象力,纹路也比较简单。
叶慕按照原主记忆中的步骤试着打开脑域,将精神力释放出来与空白卡牌进行连接,再通过制卡笔牵引精神力在空白卡牌上刻画绘制出携带着能量的纹路。
叶慕拥有原主的记忆,她清楚绘制的做法,但脑中理解和亲自动手还是存在差距。
在小小一张卡牌上绘制纹路线条对精确度要求很高,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不仅如此,制卡师还得对精神力有良好的把控能力,越复杂的卡牌对制卡师的把控力要求也就越高。
除了以上这两点,还有许多细微的问题需要注意,总而言之,第一次制卡就想要绘制出一张成功的卡片并不是易事。
叶慕冥想片刻后才开始动作,她眼神很稳。
在这个过程中,她每落下一笔,卡牌上就会增添一笔泛着淡蓝色的线条,线条聚合最终构成回路。
随着叶慕收尾动作的完成,一个闪着蓝光的字母D也在卡牌背面浮现。
一次便成。
“看来,我对制卡也挺有天赋。”叶慕略带新奇地端详着自己刚刚完成的卡片,身边地下室的阴冷被驱散了点,这是一张携带着热力异能的卡牌。
趁热打铁,叶慕抱着桌上的资料书边学习边动手,奈何精神力不足,她写写停停了一整晚才又绘制出两张,其中一张还被她画废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叶慕被饥饿带来的眩晕感击败,这具身体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离这里不远的垃圾场旁似乎有个小型交易市场,叶慕放下资料书,揣着自己刚做出的两张卡片来到交易市场,铺了块绿色破布作为摊位,撑着最后一口气开始叫卖:“卖水卡,热力卡嘞~~缺水的看这里,受冻的也看过来……”
来这里买东西的人不少,因为这个交易市场要比正规商店售卡价格低一些,但路过的人一看卖卡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便直接越过了她。
吆喝了半天,叶慕嗓子都干了,她一边不死心地研究自己昨晚画废了的那张卡牌,一边拿起手中水卡给自己弄了杯水。
就在这时,一双半新不旧的皮鞋出现在叶慕视线里。
这里是贫民区,来这个市场交易的人大多衣着褴褛,像他这样的不多。
“小姑娘,我能看看你的卡吗?”皮鞋男拎着一盒营养剂笑着在叶慕摊位前蹲下,朝叶慕伸出一只手。
叶慕眼神直勾勾盯着男人手里的营养剂,好像什么话都听不见了一样。
看着叶慕可怜巴巴充满渴望的小脸,皮鞋男眼中浮现一丝同情,他递给叶慕一支营养剂:“你先喝着,我看看你的卡。”
叶慕接过营养剂一饮而下,头晕眼花的症状立刻得到缓解,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力量。
“谢谢。”叶慕把卡牌递给男人。
“咦?”男人看了看卡牌,又看了看叶慕破烂的衣着,表情有点惊讶,“这两张卡应该是用来绘制C级卡牌的吧?”
叶慕点头:“是的。”
原主一心想要制作C级卡牌,所以她从家中带出来的这几张空白卡牌都是C级练习卡,用来绘制D级卡牌实在有些可惜。
原主宁可忍冻挨饿也舍不得这样浪费,但叶慕舍得——
她不想饿死,而且她急需钱给自己租个安全的地方,摆脱房东油腻下流的眼神和楼上赌博辱骂的声音。
“按照正常使用量,这两张卡的续航时间都是三天,单买一张卡二十星币,两张一起的话我只收你三十五星币,算是谢谢你刚才的营养液,如果质量出了问题,你可以来找我。”叶慕对男人说道。
交易市场上的生活类卡牌都比较劣质,有的续航时间只有一两天,叶慕虽然要的贵了点,但她的续航时间长。
“我能问一下这两张卡牌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吗?”男人问完对叶慕解释道,“你也知道这里鱼龙混杂,上次我买的水卡就是卖货人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后来我不仅把卡牌还给了失主,钱也没要回来,所以……”
“放心,这两张是我自己制的。”叶慕明白男人的顾虑。
男人顿时抬起头看向叶慕:“你??你是制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