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被虐渣少爷带球追(3)

这人想必是戏班的头牌了,他自我介绍叫曹嘉,倒是自来熟地跟顾悠然聊了起来。他似乎很会让人放心对他的戒备。

天黑之前总算是到了蓉城,一班人马刚在客栈安顿好,师娘便来找曹嘉了。

“嘉嘉呀,你有多久没做新衣服了,这蓉城的锦缎刺绣可是天下闻名的,不如我们这就上街替你置办几身衣服?”

曹嘉拱手一礼,“那就有劳师娘了,我想,这位新来的小兄弟怕是也缺几身衣服,我带他一起去吧,银子就从我的演出费里扣。”

说罢曹嘉不由分说地拉着悠然上街去。蓉城极为繁华,且不似京城那般宵禁严格,故而店铺叫卖声仍是不绝于耳。

悠然一打量这间店铺,装潢精致,卖的布料也是上等货,不像自己只着麻布衣料,心中纳闷:历来戏班子不是很拮据的吗,莫非这几人还有些来头?

师娘招呼店里几位丫头给曹嘉和悠然量体裁衣,悠然慌忙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萍水相逢,怎么好让你们破费呢?”

曹嘉眼睛一眯,冲悠然笑道:“别客气,快让几位丫头给你量量身长。”

“哦,不行不行。”悠然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虽然她缠了绑胸,可万一被摸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曹嘉拿过皮尺,走到悠然面前,身体微微前倾,道:“难不成你是想让我给你量吗?”

悠然瞪大了眼睛,可估计师娘在,又不好发作。她只得同意让丫鬟们带她去里间量衣服,悠然真觉得那皮尺量在自己身上,比受火烤还要难受。

煎熬的过程总算过去了,曹嘉脑袋一歪,悠然心想他又要出什么鬼主意?

“师娘,这蓉城之繁华可是不亚于京城啊,今晚我想好好放松放松,也好为之后的宫里还有云府的演出做准备。”

去云府演出,那么会见到卞横波吗?

师娘会心一笑,在他头上一敲,道:“好吧,你自己当心!”

得了准许,曹嘉拉着悠然在街上走走逛逛,穿过热闹非凡的店铺,一路看着花灯,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悠然总算得了个空挡,抽出手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带你去见见世面。”

说罢两人停在一栋光艳流离的楼前,门口的一位穿红着绿的女子扭着水蛇腰就走了过来,胳膊勾上了曹嘉的脖子,道:“哟,曹公子,好久不见呀。我还当你忘了我呢。”

曹嘉拿下她的胳膊,在她脸上一点,道:“我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吗,年年进京汇演我哪一年不来你这儿?”

他左手揽过悠然,对那女子说道:“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你找几个人好好伺候他。”

那女子便又凑到悠然身前,柔若无骨的玉臂似有似无地碰着悠然的前胸,悠然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酥了。此时悠然心中有一万只不明物种奔腾而过,她真想把曹嘉一脚踹飞,大吼一声:“你搞什么鬼呀!”

可进了醉红楼,曹嘉却不见身影了,悠然任凭五六个美人把她拉到一间厢房里,沿途看到听到其他厢房里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的声音,悠然心想,这些男人真是够呛,都跟云铮是一个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悠然在厢房里抵死挣扎,她不想伤了这些温香软玉,因此并不想用武,可她在那些手的抚摸下已在恼羞成怒的边缘。躲在暗处的阿绿见她的衣服被人扒得凌乱不堪,正准备冒险现身将这些人都打开的时候,曹嘉捧着酒杯推开了门。

悠然心慌意乱地要将衣服整理好,却只见曹嘉靠在门框上,戏谑地冲她笑道:“你坦白回答我的话,我就叫她们放了你。”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你要问什么?”

曹嘉呷了一口酒,“你到底是谁,去京城干什么的?”

“不是告诉过你我叫顾悠然,去京城找亲戚的吗?”

“仅此而已?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乔装改扮过的?”

悠然心中一惊,难道这人这么快就识破自己女扮男装?

见悠然不说话,曹嘉屏退了众位美人,欺身上前,盯着悠然微微泛红的脸颊道:“非要我脱了你的衣服才肯承认?”

话音未落,悠然的外衣便被扯了去,绑胸在微微汗湿的白色中衣下若隐若现,悠然一拳挥过去,忙起身扯过外衣披好:“流氓!”

“你早就看出我是女子了?又何必要这样苦苦相逼?”悠然红了眼睛。

曹嘉一看慌了神,不顾那一拳打在眼睛上的疼痛,忙上前哄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玩过头了。我们戏班子乾旦坤生向来都有,那要是在台上,经过训练,说不定还真是难辨雌雄,但看你身量纤纤,又生得这样俊秀,平时走路也并无男子风姿,我就猜到你是女孩子了。我只是想让你承认你是女子罢了,并不是想欺负你。”

悠然听了这话,仍未消气,眼泪吧嗒吧嗒滴落下来,曹嘉忙拿袖子给她擦,道:“你别哭别哭,我最不忍心女孩子哭了,更何况还是我惹你生气的。你打我吧,好不好?”

说完伸出右臂,卷起袖子递到悠然眼前……

二人又你来我往说了几句,阿绿有点走神,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起来并不似想像那般美好,不但姑娘们的容貌并非国色天香,而且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中药味。

回过神来,却见曹嘉打横抱起了顾悠然,大步跨出门去,悠然捂着腹部,额角有些汗珠。

有几人议论道:“莫非是先帝为自己的男妃郁郁而终后民间风气也开了?”

“我真是开眼了,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调调?”

“哎,我还是找我的美人去压压惊吧,我的眼睛辣乎乎的。”

第二天,曹嘉特意让她坐了马车,师娘熬了红糖水,怜惜地看悠然吹着热气喝着。

然而,悠然自己知道,自己并非寻常的小病。因为每次疼痛都牵引着她想起一些上一世的事来。

五月末的天气已有些许热意,加上小腹隐隐的疼痛,悠然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曹嘉紧挨她坐着,缓缓给她扇着扇子。

悠然红着脸问师娘:“您也早就看出我是女子了?”

“是啊,我和班主头一次见你,就怀疑你是女子了,不然天下竟有这样清秀儒雅的男子?竟比我们这儿的台柱子还俊逸。你要是唱戏啊,不知要迷倒多少京城的少妇呢。”

曹嘉一听这话,忙接道:“是啊师娘,你听她嗓音也不错,是个好苗子。你就让师父收她做徒弟吧。她做小生,我做花旦,我们两个一登台,保证这次京城汇演的第一就是我们德清班的了。”

师娘拍了下他的胳膊,道:“你这猴急猴急的,我们这一行看着是光鲜亮丽,其实不被人看得起,姑娘是好人家的姑娘,哪能叫她吃这份苦?”又问悠然道:“姑娘你才多大,就自己一个人离家进京?你爹娘呢?”

“下个月就十七岁了,我没有爹娘了。”

师娘与曹嘉对视一眼,又问道:“那你进京后去找谁,怎么找?”

“我去礼部尚书云老爷家找我的……哦,姨母,她在云府当差。”悠然暗自摸摸手腕上那一根红丝绳,上头系着一块鱼头状的玉骨,那是师父所说的生母给她留下的唯一的一样物品了。

云老爷家?师娘暗自思衬,听闻云老爷在朝中是位高权重的礼部尚书,在清都郡还有一座宣云庄,内藏天下第一的蛊毒秘籍,这样一位庙堂江湖两脚踏驻的人物,眼前这位小丫头竟能有亲戚在云府当差,而云府的奴仆都是出了名的选拔严格,个个行事缜密,身手不凡,看来顾悠然的来头也不小,慢不可大意。

“其实,那位姨母还不知道能不能找的到,我想以后也该给自己寻个挣钱的出路。若是你们觉得我还行,我也愿意跟着你们。”

师娘笑了笑,道:“好孩子,我跟班主商量一下。”

师娘出了马车,与班主同骑一乘马,徐徐而行。班主拥着师娘,回头望了一眼那驾马车,轻笑道:“曹嘉这孩子二十了吧?”

“是啊,七夕那天生的,都快二十一了。”

“是该娶媳妇了。”

师娘睥睨他一眼,“哟,嘉嘉的媳妇还少啊,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他还去醉红楼逍遥了一晚上呢?”

“诶!我是说找个贤惠持家的,两人情投意合的,能管住他的媳妇。”

师娘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看嘉嘉那股聪明劲,有他办不成的事?”

马车里,悠然浑身都不自在,“我没事的,大家都是走路,我坐马车不好吧。”

曹嘉半眯着眼,答道:“这不是有我陪着你呢吗,谁敢说什么?小腹还疼吗?”

“嗯,没事了。”

曹嘉坐直了身子,正视她道:“说真的,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儿唱戏,我们现在开始练,十月份的汇演你是赶得急的,五个月足以造出一个角儿来。就算是你要找你的姨母,找到以后也可以继续跟我们一起唱戏啊。”

一提姨母,悠然心中一片混乱,她不知进了京会是怎样的情况,就算是见到了卞横波,是认还是不认?若是认了,难不成她要以云家老夫人私生女的身份待在云府?与云惠,那个上辈子一直与云铮争宣云庄少庄主地位,捎带打压她的人朝夕相处吗?

可若是不认,虽说悠然心中恨她,可母子天性连骨肉,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一连几夜,悠然都浑浑噩噩,半梦半醒,她似乎总能听到师父的声音。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师父就在她身边,可为什么师父不肯露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