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绿这次掉入的地方,又冷又湿,阴暗狭长,竟是一座地宫。他不敢点火,生怕碰到一些不该碰到的,又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只是他不想,却总是要有东西找上他。阿绿往两边看了看,心?想到底哪边才是出口,就只见面前白发覆下,正是有人抑或‘鬼’出现在他面前,那人突然叫道:“这乃是我的地盘,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阿绿转了转眼珠道:“我是在这附近放牛的,一不小心掉到这里来的。”那人说道:“掉下来的?我怎么相信你?”
阿绿心?道这人是白发,恐怕不会是鬼,估计乃是在这里生活得太久,恐怕是在这里躲避战乱的灾民,于是他神?秘兮兮道:“我吾乃是神明,我可以完成你的一个愿望。”那人却扑哧笑了,说道:“你是神?那我还是佛呢!不过你要是掉到这里来,就得完成我的一个心愿,否则,你就跟我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吧。”阿绿忙道:“那是什么事呢?”那人说:“陪我聊天,我已经快憋死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跟我说一句话,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行了。”
行吧,不管怎么说,先保命再说。于是阿绿便乖乖地跟那人坐了下来,那人开口说道,世人都称他为小郑公子,他的故事还要从父亲入狱开始说起。
已入狱一个月的郑成忽然觉得有人在门外看着他,忙从荒草堆上爬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小郑公子也连忙跪下膝行至牢门前,还来不及喊一句父亲,郑成便晕倒在地。小郑公子痛哭一场,对着与他同来的叔父道:“父亲年事已高,实?在经不得过堂刑讯,求求你还是救救家父吧。”叔父想了想,叹口气说道:“现在天下乱成这个样子,可是你父亲明知如此,却还是要向君王劝谏。唉,我实?在也不好说什么呀,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
小郑公子只是一个劲地哭求:“叔叔你一定?要救救我父亲,你一定?要救救他呀。”叔父说道:“既然如此,你哭得这么可怜,我便教你一个方法,历史上不乏有红颜祸国的故事,你去找一绝色美女进献给大王,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说完他又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从此之后我不再?是你的叔父,也不是你父亲的弟弟,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我这样一个人,不论你今后是死是活,是贫穷是富贵,回头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一个月后,选美在即。素日总是一身玄色衣衫的大王,今日特意加了一根红色的丝绦。成群结队的美女一排一排,一个一个从他眼前走过,他只觉得速度太慢,睁大了眼睛要细细寻找,便亲自走下殿来到了美女群中,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可是越看他便越失望。队中的美女无一不是锦衣华服,浓妆艳抹,见了他便只低头不语,一个个的没精打?采,看的他好不恼火。
他从大殿的这头走到那头,等着太阳从日上中天到了偏西,都还没有看到一个能让他顺心如?意的,他对着大太监不满道:“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人吗?”大太监慌忙跪倒在地,大王也没有真的责罚他的意思,只是颇为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便一言不发地退到了后殿。一连三天皆是如此,大太监每次进献美女的时候都是一头的冷汗,只是他实?在不知如何,便与小张公子喝酒,发发牢骚。小郑公子趁机道:“我那里倒是有一个绝色的美女,就是不知能不能入大王的法眼。”
大太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连忙说要去看看,小郑公子说道:“不急不急,这个姑娘的身世我还没弄清楚,她无父无母,家中更没有权势,除了长得好看,恐怕别的方面也入不了大王的眼。”大太监忙说:“那岂不正合我意,要是有权有势的,像王后那样的,只怕还不好伺候呢。大王要的也便只是个美女罢了,你听我说,大王最不喜欢别人低声下气有求于他,越是那种粉面含春威不露的,大王才越喜欢呢。”
小郑公子夸张道:“真有这样的奇事,那姑娘也是从小便被人欺侮,整个人忧忧郁郁的,我看说不定?倒是可以的。不过这姑娘还有一个怪处,便是她的右手。她的右手微微握拳,从来都没有张开过。怕是不好服侍王上。”大太监听说这件奇事,已经更是惊讶,忙道:“有这等奇事和不这便替我引荐一番。”小郑公子又沉住气了:“不忙,那姑娘总要等天黑之后才愿意见人呢,白日里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总之神?秘的很。”几番话下来便引起了大太监的兴致,二人便约了等宫里点上烛火便去看一下传闻中的美女。
夜色苍苍,草露为霜。小郑公子一路引着他走过篱笆蹊径,走到一座小茅屋面前,微微用烛火点燃了门口的油灯,只见那窗户上映出一个侧影,正在梭布。大太监恍然道:“好一幅窈窕的身段,就是不知这面相如何。”
小郑公子道:“你可曾听闻过貂蝉西施吗?我看比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是那玉环飞燕见了她也要自愧不如?。”小郑公子连忙将大太监引入,大太监还未来得及细细观赏她的眉眼,只看这通身的气质,心?中便已有了几分打?算,第二日便用羊车将她接入宫中。临行前,霜又重了几分,小郑公子对她道:“姑娘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点灯了,以后你若是得了富贵也莫要忘记,拉我一把呀。”那姑娘只不答,回身便上了羊车。
大太监毕竟是懂大王的,姑娘一进了宫,便独得圣宠,只是偏偏让她学宫中的规矩她却一样也不学,原本攥着的拳头也只在见大王的时候才会微微张开,轻轻拂过他的耳垂。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皇后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在前线出生入死的哥哥,难道养的就是这样一个只知与别的美女嬉笑打?闹的王上吗?
听大太监来报,大王正好也想借此打压打?压他们兄妹二人,便不见。王后果然有些不满美人还未起床向她行礼,但?大王在此也不好发作,只好说道:“我是来见见妹妹的,怎么,我身为姐姐想见妹妹一面也不行吗?”大王说道:“昨夜睡得晚了,现在还起不来,你先回去吧,我早晚让她去见你这个姐姐不就行了。”
王后气笑了:“难道这宫中就再也没有规矩可言了吗?”大王道:“你知不知道,那美女进这宫中也是百般委屈,她本说除了这王后之位,她是绝不肯入宫的,我既让他委屈了这些时日,我看也不该让她继续委屈下去了,何况你已年过三十,人老珠黄,也早该到了失宠的时候。”
王后说:“既如此,大王也不用再多费唇舌把我打?入冷宫,自此之后我在宫中闭门不出便是了,自己也尝尝冷宫的味道。我愿大王与美人恩爱无疑,百年好合,我到时要睁只眼看看这新来的王后什么时候被下一个美人所取代的。”王后深深福了一礼便退了下去,这时美人从帘后走了出来,道:“大王,她竟敢这样跟你说话?”
大王道:“没有办法,她哥哥毕竟还是朝中的重臣,我也不能不顾及几分薄面。”
美人道:“如?此说来,像臣妾这般没有兄弟姐妹扶持依靠的,到时在这宫中只能任人欺负的份儿了。”她再次张开右手轻轻抚上了大王的肩膀。
“别瞎说,美人这是说哪里的话?有我给你撑腰难道还不够吗?”美人说:“就算是有大王的撑腰又怎么样呢?王后不喜欢我,太后也不喜欢我,前朝百官更不喜欢我,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想要诬陷于我,将种种证据呈在大王面前的时候,大王又能护得住我吗?恐怕大王到时候也就动摇了。”大王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我看不如?将诸如王后这前朝后宫所勾结的,一定?要对他们断开联系。不然之后还不知道前朝后宫是由谁做主的呢。”
大王心?道她说的倒是也不无道理,只是他现下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利害关系,也只是微微揽过她来说道:“你哪里都好,长的又漂亮又有这般的聪慧才智。我最喜欢你身上这股子忧郁的气质,你不要跟她们学那副样子,张口闭口就是礼义廉耻,人前人后的也只是端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我最不喜她们的样子了。”美人趁机说道:“我能够见到大王也多亏了小郑公子,大王可千万不要忘了小郑公子呀。”
大王说道:“那是自然,我早已赦免了他的父亲,也补偿了他们许多的房屋土地。美人,这可放心了吧。来来来,时辰还早,我知你是个夜猫子的习惯,如?此,白日我们怎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