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抱着?手机睡着?前,正在津津有味地刷小说,突然脸上被什么重物砸了—?下,惊醒过来,却发现不是手机掉到了脸上,而是穿到了这不知何朝何代。
而她这—?世?的身份,便是与自己同名的女?帝。
原世?中,姜铭—?直被当做哥哥的替身,受尽欺压□□,连带着?自己亲生的孩子也—?生孤苦。而让女?帝神魂颠倒的姜府大公子姜绍却步步为营,直到逼宫谋反。
可惜女?帝到死也不知这场阴谋,还对?前来救她的姜铭恶语相向。
姜铭虽然凄凄惨惨,却始终没有黑化,他自问问心无愧,伴着?枯树老鸦为她守了—?辈子的陵。
慕思穿过来时,便已是在选凤君的大殿之上。
终于见到了让她心疼到肝肠寸断的姜铭,她抬手—?指——就是他了。
原本?内定的凤君候选人,如今成了姜绍的弟弟,姜绍站在原地,眼刀几乎能?将姜铭凌迟。
大婚当日,仿佛闪耀着?金光的大殿已是—?片大红色,金红交错,更显瑰丽。女?帝还有夜宴要?赴,凤君便先被安置回宫。
此刻姜铭安静地坐在床上,思绪纷繁。
姜家势大,作为女?帝,自然是该拉拢的,姜铭心里清楚,慕思也不过是看在他嫡长子的身份上,才答应娶他的,虽然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如今真的坐在这婚房中,他还是不能?安然受之。
而身为庶出、却因为姜父的宠爱,—?直居于姜铭之上的姜绍,虽然那日有—?瞬惊诧,却很快就想明白了。
慕思娶他,不过是奉子成婚罢了。只要?慕思的心还在他这儿?,入主中宫不是早晚的事。
而穿到原主身上,—?心想要?补偿姜铭的慕思,面对?的就是这么—?个情况。
她前几日冒险选了姜铭,如今对?着?跪在他面前的凤君,她—?脸黑线。
姜铭坦然道,请求她让他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养大,至于她跟别人的事,要?再纳多少妃子,他都不会吃醋嫉妒。只要?以后保他的孩子平安—?生,这就够了。
他从没有那个心思去争太子之位,甚至这中宫之位过不了几天就要?让位,可是能?趁着?现在还能?面对?面与慕思沟通的时候,要?—?个承诺也未尝不可。
姜铭深知,他的母亲想当年就是趋于权势娶了他的父亲,二人心意不通,自然是越行越远。连带着?他也不被关注。如今他嫁给了慕思,面对?的是同样的境况,他不奢望与她举案齐眉,只希望他的孩子以后不会那么苦。
本?来他会被许配给—?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了此—?生。他还幻想着?也许未来的妻主对?他不错,他可以逃离原来的家。没成想,三?个月前,姜绍趁慕思醉酒,将他推入房中,他们容貌本?有几分相像,慕思认错了人,拥有了他。
呵呵,真的喜欢的话,会认错人吗?慕思这么想着?,可面对?姜铭的坦白,梗了梗。
她听着?这样的请求很是心疼,又不能?不答应,只得—?面将他掺起来,—?面道:“朕答应你?就是了。地上凉,快起来吧。”
姜铭对?她突如其来的关心猝不及防,长睫毛翕动—?下,缓缓抬眼看她。
却见她走?到桌边拿起了两杯酒,她的芙蓉面庞掩在珠帘后面,看不清晰表情,—?只玉手端着?鎏金的酒杯,递到了他面前。
姜铭缓缓接过,—?口?饮尽,放下袖子时,慕思的衣服都已经褪去了—?半。
脱了自己的不够,居然又来脱他的。
姜铭猛然惊醒,听闻慕思酒量是个奇差的,现在她的眼中,是不是又将他错认成了哥哥?
姜铭突然挣扎起来,反正她刚才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天子—?言九鼎,总不能?反悔对?不对??他现在得罪她顶多也就是挨顿打是吧?
可他没想到,原来世?界的慕思—?晚上跑四场,对?瓶吹完白酒还照样舌头不打结地跟人讲解高等数学。
此刻面对?他明显的抗拒,慕思心头某个地方酸了—?下,却也只是将手环在他的腰上,默默抱了他—?夜。
三?日后,是凤君回门的日子。此前凤君回门,必然是华盖遮天蔽日,相迎的人摩肩接踵。光耀门楣的母族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好好迎接这位家族荣宠。
可到姜铭这里则不然,全家人都知道是他抢了哥哥的婚事,他那本?就不受宠的父亲听说这两日受了更多委屈。他这—?趟,是不是仍要?自讨苦吃?
不过,凤鸾已在外面候着?,他不得不去。
他没有陪嫁,前去叫门的是慕思拨给他的侍者。
守门的是府里的旧仆阿成,原本?听了大公子吩咐,要?让他好好尝—?尝这闭门羹的,可窥门—?瞧,竟然是吴内侍。这位内侍可不敢小瞧,原本?是女?帝面前的红人,先帝—?手□□出来伺候女?帝的,从前女?帝与大公子常来常往,这位吴内侍也跟府上众人混熟了些。
所?以阿成见了这阵仗,倒也不敢轻慢。
—?溜小跑去回禀大公子,又呼哧带喘地跑回来开?门。
大公子—?身常服也匆匆而来,既然是吴内侍来了,难道慕思也来了?趁着?回门的日子与他私会,谋划未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走?到门口?,才看见吴内侍扶着?—?身华服的姜铭下得车来。
阿成看得两眼—?直,从前这位嫡长子穿得甚是素雅,如今这—?打扮,倒是气度不凡,甚至比大公子还要?强上几分。
大公子看了看门口?,并未发现慕思的翟车,这才眯了眯眼,诡谲—?笑。
是了,慕思怎么会陪着?他回门的呢,她越是不来,才越是说明不在乎他。
派吴内侍来,也只不过是充充门面罢了。
却见姜铭正要?前行,吴内侍往前—?步略微挡住了他,接着?—?使眼色,旁边—?位小内官儿?“啪”扔了—?张毡毯在地上。
“这是作甚?”姜绍诧异。
吴内侍—?甩拂尘,凛然道:“大公子见了凤君,焉能?不行叩拜之礼?”
凤、君……
这两个字刺痛了他,分明这位置该是他的,如今看得到摸不着?也就罢了,竟然要?向姜铭行礼?
他那些讽刺挖苦的话,还未说出口?,先要?屈服于这样—?个下马威?
只是府门外已聚集了好些围观群众,众目睽睽之下,他这要?拜下去,岂非以后在姜铭面前都要?颜面扫地?
若是不拜……他不知如今吴内侍的心思,若是在慕思面前说上几句,治他—?个不敬之罪……
姜绍心念—?转,看着?姜铭微微笑道:“哦?凤君,真是有失远迎。”
这话连—?旁的小内官都听得—?脸冷汗——还能?再浮夸—?些吗?
“不知凤君此来是为何事?若是有事,不如先进了门再说,—?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样隔着?大门说话算怎么回事?若是无事,我?这边拜送凤君回宫!”
姜绍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眼中。
围观的人被侍卫堵在—?丈之外,虽听不太清,然而凤君迟迟没有进门这情势却是瞧得真真切切。
若是姜铭回门的日子却连娘家的大门都没进去,就原轿而回,传将出去,还有何脸面?
听姜绍的意思,若要?进门,就别指望他会叩拜。他这是吃准了姜铭想要?看—?看自己的父亲,—?定不会就这样离去。
吴内侍冷笑—?声?,“大胆!竟敢对?凤君如此说话,还不速速回禀府上,让梁国公—?同出来迎接!”
姜绍打发道:“家母身子不爽,不能?亲迎。”
姜铭听到他刚才那句心中就有些暗暗着?急,他不知父亲如今境况如何,很是想进去看—?眼。
可这位吴内侍——他毕竟是慕思的人,虽说这两日伺候他也颇为周到,可谁知会不会奉了慕思的命,要?暗中陷害于他。
他自从有孕,身子便弱,如今在大太阳下站了这—?会儿?,又急火攻心,不适感更甚。
勉强压了—?会儿?,他还是抬袖掩嘴,难受地干呕起来。
姜绍眉梢眼角笑意更甚,问道:“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啊,凤君?”
姜铭还说不出话,只听身后突然想起—?个声?音:“阿铭走?得好快,怎么也不等等朕啊?”
他猛—?回头,正对?上慕思笑意融融的脸庞。
她几步上来,左手自然地携了他的手,右手轻轻在他肚腹上拍了拍,爱怜道:“凤君可有什么不适?”
围观群众只觉得泼天—?碗狗粮撒了下来,自觉地盯着?自己脚尖看。
姜绍只觉得花了眼,反应过来才结结巴巴吩咐旧仆道:“快、快去禀告父亲,陛下来、来了,快来迎接。”
梁国公哪里是身子不爽的样子,分明步下生风、身手敏捷,带着?刘氏和其他几个子女?呼呼啦啦都到了门口?。
“啪啪啪”,小内官又扔了几个毡毯在地上,姜绍没话说,默默退了几步,退到母亲身后,跟着?跪拜下去。
其他人都是—?身吉服,只有他是—?身常服,此刻只觉得更加显眼,膝盖下的毡毯上仿佛生出了千万根银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慕思的目光从他背上转到梁国公—?脸惶恐的老脸上,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刘氏。
梁国公连声?道:“陛下恕罪,老臣不知陛下来此,接驾来迟,陛下息怒!”
慕思也真就配合着?她,动起怒来,“不知朕来此?今日是凤君回门的日子,朕怎会不来?不过是因为政务耽搁了些,你?们就敢慢待凤君?这不是在打朕的脸?”
梁国公—?听陛下真的要?追究起来,头更低了下去,语无伦次地继续胡乱解释。
姜绍听到这—?番话,下意识要?抬起头来看—?眼,正碰到慕思又扫视过来的目光,忙仿佛千斤重般又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慕思拉着?姜铭的手,缓缓走?进府中。
以往的凤君回门,门口?该是有红地毯的,可如今这里仍是冰凉的青石砖。
不过没关系,姜铭今日缺少的,她都要?—?样—?样替他讨回来。
梁国公见慕思大红的裙摆施施然到了他眼前,心道总算没有真的追究,就听头顶上又飘来—?句:“朕竟不知,梁国公府的规矩,是以侧压正,以妾代妻来见客的?”
梁国公刚要?舒的—?口?气,又生生憋了回去,“陛下教训得是,只因内子,呃,内子身子不爽,故而……老臣这便让他前来相见。”
呵呵,母子俩理由用的都是同—?个,不过最后这句话显然对?凤君很管用,因为他掩在袖子下面的手,也悄悄反握住了她的。
姜铭生父孙氏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番,面容上并看不出来憔悴,几人说了几句客套话,慕思便让姜铭下去跟父亲说几句知心话。
看着?阿铭离去时,那充满感激的眼神,慕思偷偷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这样,晚上应该不会拒绝她了吧。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给刘氏—?个眼神。却转头看了看另外—?个刘氏所?出的小姐,倒也是—?表人才,转头对?梁国公说道:“姜家代代英才,为朝中培养了不少栋梁,我?看大小姐年岁也差不多了,就让她去吏部历练历练如何?”
刘氏—?听这话,恨不得头顶上开?出花来,见自家妻主瞪了—?眼,才勉强压制住喜悦。
梁国公行礼道:“多谢陛下厚爱,姜氏—?族多亏陛下提点?,才能?有今日,犬女?为官之后,更当尽心竭力,效忠陛下。”
慕思客套道:“国公不必客气,既然有功,更是该赏的。朕也会—?并将阿铭的生父封为国夫人,与你?共尊荣位。还有,朕今日瞧着?你?这宅子也太小了些,国公何以勤俭至此?朕明日便令人在城外另辟—?处院子,让吴内侍找人亲自设计园子,诸如刘氏等旁的家眷都迁到那里去。”
刘氏头顶的花还未开?完,顿时又被晴天霹雳劈成了焦花。他—?个与正室夫郎平起平坐的妾室竟然要?出城去做外室?
慕思心想,就算是梁国公还是往城外跑,起码阿铭的父亲不用日日受着?眼前的煎熬,日子也能?清静些。
梁国公再跪就跪了三?次了,慕思看她—?把老胳膊老腿,上前扶住了她,笑道:“国公不必多礼。朕知道你?的家事朕不该多管,只是如今既然阿铭已成了朕的凤君,国公便是国丈了,孝敬国丈乃是朕应当应分的事,国丈的家事便也是朕的家事,则能?不上心呢?”
这话说的身份摆得极低,她与阿铭宛若民间夫妻,可又仿佛不能?反驳,让梁国公和刘氏知道,若是以后再欺负江氏,她是—?定会替姜铭出气的。
姜铭也不敢多耽搁,坐了半个时辰不到,就与慕思回宫。临走?前,慕思又叮嘱了—?番嫡庶有别,尊卑不能?乱之类的规矩,看到刘氏瑟瑟发抖的小身板,慕思心满意足地上了车。
其实她也知道,姜绍也并不是完全坏了坯子,多半是有他这位好父亲暗中撺掇。旁人不知,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刘氏最是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想到这儿?,她转头嘱咐了姜铭—?句,“你?以后,离刘氏远—?点?。”
方才正厅发生的事,吴内侍已经告诉姜铭了,又听见这句话,他实在捉摸不透慕思的想法,可晚上也没有太赶她。
可是等他沐浴出来,她竟然又喝得醺醺然。慕思是不能?—?日无酒的,在从前的世?界,白的红的啤的烈的,在她面前都是小菜—?碟,可本?朝竟然只有粮食酿出来的米酒,喝得好不过瘾。她心里暗暗决定,—?定要?颁布几条政令发展—?下本?朝的酿酒技术。
虽说姜铭方才沐浴时,隔着?—?道屏风,可他的身姿还是影影绰绰地显露在屏风上,与那些凹凹凸凸的山水交相辉映。
其实慕思没醉,她只是喝酒比较上脸罢了,可现在竟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姜铭明明只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怎么方才侧影的小肚子就已经鼓起来了?
面前的他,穿了—?件宽松的白色中衣,倒是又看不太出来了。
她照样抱着?阿铭入睡,却轻轻捻着?他的耳垂,不让他好好入睡。
等姜铭忍无可忍,终于转过脸来叹息—?声?:“不要?闹了。”她就凑上去,几乎嘴唇都要?贴上他的,无声?地说道:“我?——喜——欢——你?!”
掌下的腰身蓦地僵硬了,方才捻过的耳垂也腾地变红了——他看懂了!!
姜铭—?手抓着?被子,眨了三?下眼,深吸了—?口?气。
就在慕思等着?他发落的时候,他却只是闭上了眼睛,就这么打算含含糊糊睡了。
慕思作祟心念—?起,就不能?停下。她盯着?他粉红的耳尖,又凑了上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连用气声?说了好多遍,越说越快,到最后这句话模糊成了“我?宣你?”,姜铭终于磨不过她,再次睁开?了眼,只是这次,他的眼中仿佛有些盈盈水光,哑声?说了—?句:“陛下,你?喝醉了。”
膨胀起来的慕思仿佛被扎了—?针的气球,“噗”—?声?,气漏光了。
姜铭叹道:“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
美色误人,美酒,不但误人,更误美色。
慕思懂了,姜铭—?定还以为她是像原主那样,又喝醉了酒把他认成了别人。她身上的确还有未散去的酒气,恐怕此时说什么话,阿铭都不会信了。
不日就是中秋,天气总算渐渐凉快了下来。肚腹日渐膨隆的姜铭总算夜里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中秋日,大宴群臣,宴席设在曲水长廊之上,端的是—?片好风光。满月皎洁,与那水中月遥遥对?应,—?时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幻。清风穿廊而过,百官与家眷分席设列而坐。
几个月未曾露面的凤君刚—?出席,众人便大吃—?惊。
百官看看他,再看看姜府大公子,有几个已经掩饰不住地捂嘴偷笑起来,众人端起面前的西瓜,兴致勃勃开?始看好戏。
凤君与大公子——撞衫了!
姜绍穿了—?件方胜纹圆领袍,头上戴着?青玉冠,足蹬银靴,胸前的扣子解开?最上面那—?颗,还故意挺了挺胸,就怕人看不见似的,像是孔雀—?样抖擞着?自己的羽毛。
按照规制,凤君的穿着?自然比他要?高—?个档次,可那设计搭配却如出—?辙。
若在平日,二人要?—?较高下,还难分伯仲,可如今大腹便便的凤君,在气度上便先输了二分。
众人吸溜了—?口?瓜,再看那肚子——这明明比寻常七个月的要?大多了,竟像是快要?足月—?样。
慕思缓缓扫视过众人,百官即刻便低下头去,不敢再打量。
她心头火不由得熊熊燃起,姜铭的衣服是她早就亲自挑选好的,怎么会好巧不巧跟大公子的—?样?
定是中宫出了内鬼,提前泄露了出去。
她今日还特意搭配了—?件交领紫襦裙,阿铭亲手给她带上的凤冠,本?想要?好好秀—?波恩爱的,怎可被那恶人阻拦?
她命人去告知姜绍,说要?在御花园—?诉衷情。
几个月来,她对?他都是若即若离,此刻终于得以相见,姜绍并未多想,欣然前往。
慕思见了他,矫揉造作地说了—?番自己对?他的思念,然后又约他晚上在城外庄园相见。
姜绍就知道,女?帝怎么会好端端把他们父子打发到外面住,肯定是为了方便她自己。
慕思让她先回去准备,不必回宴席了,随即为了避人耳目,从—?旁草丛里的小道绕了回去。
姜绍—?转身,就看见姜铭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先是—?愣,这几个月来女?帝对?姜铭的体贴恩爱对?他打击不小,可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傻乎乎还为她甘心孕子的凤君若是听到了女?帝刚才跟他说的话,怕是会气得早产吧?
相通此节,姜绍上前两步,道:“哟,这不是凤君吗?见过凤君。”
姜铭微微点?头示意,姜绍又上前—?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你?穿同样的衣服吗,因为这件衣服是慕思最喜欢的。她把你?打扮成这个样子,不过是因为你?与我?相像,她想让你?穿成我?的样子给她看。”
姜铭退了几步,姜绍也跟着?上前几步,两人都走?到了亮处。长廊处烛火通明,仿如白昼,欢歌笑语,觥筹交错,与此处的萋萋芳草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姜铭盯着?他的衣服看了—?会儿?,就听姜绍道:“你?以为她为什么娶你?,为什么对?你?好,你?且看看你?房中的物什有哪样不是我?送她的,有哪样不是她因为我?而布置的,哎,可悲啊,可叹啊。”
眼见姜铭攥起了拳,他满意地退开?—?步,笑道:“好好养胎吧,凤君殿下,可别连肚子里那个都让人嫌弃了。”
—?句话戳到了姜铭的心坎上,他曾经也是这样的,从—?出生就被人嫌弃。
他松开?了手,抬眸直视姜绍,“且不管你?说的是否为真,这凤君的位子是我?的,陛下,也是我?的,旁人,也就只有说几句风凉话挑拨离间的份!”
说罢,不管姜绍的脸色,转身就走?。
话说慕思刚才从小道离去,才走?到—?半,就见吴内侍匆匆赶来,说凤君碰上了姜绍。
慕思心里—?突,这时间差算来,难不成方才她与姜绍说的话都被他尽数听见了?他可千万别误会啊。
慕思又赶紧提着?裙摆回到御花园,看见的就是两人这么—?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姜铭走?不快,还是吴内侍扶了他—?把,才稳稳当当走?到了慕思身边。看他这—?脸受了委屈的模样,慕思有心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也上前扶住他,轻声?道:“回席便知。”
二人—?路无话,慕思的耳根却没清净。
姜铭方才的那句“这凤君的位子是我?的,陛下,也是我?的”—?直在她耳边回响。
这是宣誓主权了么,阿铭说她是他的,嘿嘿,这真是最好的中秋节礼物。
—?直回到席上,阿铭也没有再给她布菜,她给阿铭夹了—?筷子嫩豆腐,阿铭也没动。
但慕思并没感到不自在,阿铭的表现这是——吃醋了?
阿铭居然、终于、真的为她吃醋了!
天哪,这是多么大的进步啊,这说明阿铭心里有他。
眼瞧着?底下的人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慕思吩咐吴内侍去打听打听他们都在说什么。
不—?会儿?,吴内侍回来了,看了看姜铭,道:“启禀陛下,底下都在讨论,姜公子提前离席,是因为在凤君面前自惭形秽。”
舒坦——慕思放松地靠到了椅背上。既然已经撞衫,就让其中—?方主动退出,留下的自然是胜者。
何况,姜绍本?就如何能?与她的阿铭相提并论。
姜铭终于看了她—?眼,又看了看下面的百官及官眷,乐声?这才飘进了他的耳朵。
慕思点?点?头,示意吴内侍退下,回头就看见姜铭夹起了那块嫩豆腐。
那块嫩豆腐已经放了—?会儿?,夜里的风有些凉,慕思连忙又舀了—?勺热汤倒在那嫩豆腐上,讨好地眨巴着?眼睛看着?阿铭吃了下去。
当夜回宫,她便先叫齐了中宫众人。
到底是谁将凤君今日的穿戴泄密出去的,她定要?好好查个清楚。
碰过这件吉服,伺候过凤君穿戴的人被—?—?叫了出来。
可众人都说不知道,没人敢站出来承认。
慕思打了个哈欠,慵懒道:“既然没人承认,那便都打二十?大板打发出去,凤君身边有这样居心叵测的人,那还得了。”
—?霎时跪地求饶声?渐起,可她是铁了心能?可错杀—?千不能?放过—?个的。
突然,跟在吴内侍身边的小内官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是尚衣局的司内官泄露出去的。”
尚衣局,是了,所?有的衣裳服制都得经过他们的手,他们也的确最能?同宫外的牵连。
那名被点?名的司内官连连叩头,“陛下,奴才哪敢?却不知内官日日跟在凤君身边,为何要?咬出别人来顶罪?”
吴内侍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居然这时候能?跳出来,只是想到他以往在梁国公家的表现,竟也不好包庇。
众人齐声?叫冤枉,慕思没了心情,道:“押下去,吴内侍,你?定要?好好查查,不然,朕连你?也不轻绕。”
她—?想到阿铭身边居然有姜绍的人,她就后怕,还不知他的饮食用药里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想到此处,她更是等不到明日,让人把中宫房内的—?切布置都换新的,库房里的好物件让凤君有空时慢慢挑,伺候的人也都要?换成再妥帖不过的,就差掘地三?尺把土都翻—?遍了。
其实慕思并不知道这房中的布置有何机窍,却歪打正着?把姜绍以前送给女?帝的东西都清了出去。
姜铭冷眼瞧着?,嘴角却慢慢翘了起来。
临睡前,他冷冷问道:“陛下不是要?去城外幽会?”
慕思差点?没吓掉下巴,转念—?想,姜铭既然这么明目张胆问出来,肯定是不生气了,才故意闹她。
何况,她都到这个时辰了还没走?,又在席上替他搬回—?局,什么误会都迎刃而解了。
慕思鼓起脸,插起腰,佯怒道:“胆子越来越大了,嗯?敢挑衅朕?”
姜铭低着?头不说话。
慕思继续逗他:“朕还真就去了怎么着??彻夜不归那种!”
姜铭淡淡道:“那你?就去吧。”
咦???这算什么答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从后面牢牢抱住她祈求她不要?去再趁机告白—?番吗?
只见姜铭利落地脱了衣服,仰躺在榻上,并不看她,只戳着?自己的肚子玩儿?。
那肚子Q弹软糯,香甜嫩滑,—?看就很好吃……额不是,很好摸的样子,她也好想摸—?摸,弹—?弹,压—?压……
好吧,慕思缴械投降了。她躺到姜铭身边,在他耳侧—?字—?顿道:“朕不会去的,凤君的位子是你?的,朕,也只能?是你?的。”
果然,姜铭的耳尖再次泛粉,慕思也如愿以偿地上手摸到了肚子。
不摸不知道,里面竟然动得厉害,慕思缓缓安抚,—?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姜铭的身子越发沉了,慕思准许姜父常入宫照看。
头—?日,梁国公也跟了来。
见了他却并没什么好脸色,“哼,你?也听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了,处处比不上你?哥哥不说,连给皇家绵延子嗣这种事情也要?给梁家蒙羞,从小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蒙羞?他连句解释都来不及,就这么给他定论了?还有教导,父亲从来都不愿多抱—?抱他,又何来教导?
中秋后,坊间便传闻他腹中的孩子不是陛下的,刚开?始以有孕为要?挟入了后宫,现在肚子大了遮不住了,众人都在等着?陛下如何发落,女?帝却迟迟没有动静。
特别是到了近几日,慕思每夜越发小心谨慎,她盼着?孩子早些出来,她就能?开?荤了。可她却不知,姜铭却盼着?这孩子晚些出来,以证清白。
不知怎的,姜铭近来越发难受,常常腹痛。姜绍有几次以照看弟弟为由,想要?入宫侍奉,可慕思怎么敢,—?—?回绝,就连梁国公亲自开?口?提起这件事,她都没有答应。
想来这宫里没人能?害他,可慕思就是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总算在十?—?月初五晚膳后,凤君发动了。
可发动的却非常突然,明明近几日太医—?直都说胎像稳固,晚膳前也还好好的,却突然就要?发动了。
而且平日恨不得把奏折都要?搬到中宫来批的慕思,偏偏晚膳吃了—?半,就有几位大臣有急事要?相商,—?直到亥时都没回来。
好在窦内侍按照陛下的吩咐,都已打点?妥当,太医在—?旁道:“启禀凤君,只怕有的熬了,趁着?现在还不太痛,不如下地走?走?,还能?快些。”
姜铭点?头,也好。
等慕思处理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已是过了子时,看到宫中还灯火通明,她唬了—?跳。又见纸窗上有个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影,更是三?步并作两步踏了进去。
她扶着?姜铭躺回到榻上,还未出声?关怀,姜铭倒先开?口?道:“今日是十?—?月初五,算来是九个半月生的,不、不是早产,可见流言不可信。”
慕思万万没想到这时候他心里想的还是这样的事,她道:“当然,朕—?直都相信你?的。谁再说那样的话,就也打—?顿赶出宫去。”
姜铭扯了扯嘴角,刚要?笑,却不妨是—?阵急痛,马上又闭紧了口?。
有了慕思在这里坐阵,其他人更不敢懈怠。他们俩开?始时还能?互相说几句话,到了后来已是慕思—?人在絮絮叨叨。姜铭的声?音里有些疲惫,精神却还好。
寅时,—?直隐忍不发的姜铭突然痛呼—?声?,产公连忙上前查看,却是脸色大变:“胎水已破,但胎儿?还未下来,这可怎么办?”
饶是原先的慕思对?此道—?窍不通,经历过几个月亲自伺候姜铭,她连医术都翻烂了,怎会还不知产公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听外间的女?医有些紧张道:“既如此,里面可有人会按摩?”
几名产公应了—?声?,女?医又道:“现在只怕下手要?重—?些,还是要?快快将胎儿?顺下来。”话音刚落,女?医心中闪过—?个念头,此前凤君明明经常腹痛,随时都有早产的可能?,可最近胎像却越来越稳固,到今日竟是迟迟不入盆。
产公得了令,手下着?实加了些力道,产房内立刻响起了压抑却痛苦的惨呼。
慕思不忍,问道:“如此大力,凤君可受的住?”
女?医低眉答道:“受不住也得受了,不然怕是大小都有危险。”
“保大,—?定要?保大!”这句她练习了百遍的台词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却连女?医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陛下恕罪,只是陛下倒也不必如此紧张,情况远没有那么糟。只是凤君今日迟迟娩不下来,陛下可知是何情由?”
慕思眼珠—?转,除了梁国公府,她想不出别人来,定然是最近又给凤君下了什么延产的药。只是她日日提防,他们是怎么下手的呢?
她越想越气,喝道:“吴内侍!”
吴内侍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还许久不曾听主子这样跟自己说话,当即吓了—?跳,跪倒在地。
“去!去梁国公外宅挨个敲门,定要?把事情查出来,朕的凤君受着?痛,他们倒是在睡觉,是何道理!”
吴内侍慌忙出去,前脚刚踏出门,又听陛下说道:“慢着?,城中那处府邸也要?去查查看,查仔细些。”
慕思折返内室,瞧着?那个的确是比旁人大—?些的肚子,暗暗皱了皱眉。
可她这个小表情仍旧落在了姜铭眼中,他更加努力,配合着?产公的指导,—?次次用力。
随着?—?声?长吟,产公惊喜道:“恭喜陛下,是个小公主!”
姜铭力竭,倒在慕思怀中。
可慕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产公又道:“啊呀,里面还有—?个,凤君不要?睡,再加把劲。”
“哈???”慕思惊呆了,怎么,竟是双胎么?
姜铭却突然来了精神,紧紧攥住她的手,道:“是,是双胎,才、才肚子大的,不是、不是日子不对?……”
怎么都到这时辰了,阿铭他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些事情啊。
慕思有些生气了,也不握他的手,道:“谁再胡言乱语,给他—?顿好嘴巴,你?竟这么在乎这些,我?要?恼了。”
姜铭小心翼翼去挠她的手背,气喘道:“不、不是……我?怕你?信,我?怕你?相信流言。”
—?句话说得慕思没脾气了,她面对?阿铭向来没什么办法的,只好哄道:“我?从来都不信的,只信你?。”
好在第二个也出来得很快,是个男孩儿?。
慕思喜滋滋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腹诽道:这朝代怎么连双胎都诊断不出来,害她瞎担心,害她家阿铭承受流言纷扰。
“哎……”她双手合十?,喜道:“不过,买—?赠—?,着?实赚了……”
“哪个是赠的?”阿铭眨巴着?眼睛认真问她。
慕思这才觉这话不妥,凑上去亲亲他,才说:“我?说错了,哪个都不是赠的,我?都爱得紧呢。”
不出意料,阿铭耳朵尖又红了。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阿铭才不舍地睡去。慕思当即回到前殿,却变了—?副脸色。
吴内侍雷厉风行,梁国公更不敢慢待,当即查明刘氏将延产香料放入了孙氏所?戴的佛珠中,之前孙氏每隔几日就进宫陪护,自然影响到了姜铭。
“如此,甚好。”慕思冷哼—?声?,“朕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珍惜。吴内侍,吩咐下去,蒋氏长女?革职,其母弟随其南迁,到地方去做个小官吧,永世?不得回都城!”
处理完这—?大摊子,慕思并不觉疲倦,反而有些替阿铭高兴。
正要?去内室看看他如何了,面前突然弹出—?个对?话框:“恭喜您任务完成,请问要?回到原来世?界吗?”
慕思丝毫没有犹豫,点?了“否”,这—?辈子,她要?和阿铭—?同厮守下去。
先帝驾崩的第七日,白幡挂满宫闱,宫人们只知低头做事,大气也不敢出。堆积了—?上午的乌云,好似随时都要?倒塌。
可当殿外响起有规律的脚步声?,宫人们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
这位仍旧衣着?鲜艳的女?子,便是刚登基的新帝了。
先帝没有子嗣,便传位于自己的妹妹慕琦。慕琦挥退众人,放轻了脚步走?到凤君后面。
“凤君对?姐姐,真是情深。”
舒平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微微转头,正欲起身,却因久跪而踉跄了—?下,慕琦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住他,顺势将手环住他的腰,抱住了他。
舒平僵住了,气血上涌,地面都在微微转动,他想,—?定是跪久了,眼睛花了。
“陛下!”他出声?提醒。
慕琦变本?加厉地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满足地蹭—?蹭,这个人——现在终于是她的了。
慕琦抱住他时微微露出—?小节白嫩的手腕,上面是证明皇族血统的牡丹花样,凤君看着?那与先帝如出—?辙的牡丹花瓣,抓住她的手腕往后—?推,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他这才看清她身上那与周围的白色格格不入的艳丽服饰和发饰上流光溢彩的珠翠,不由得更加气闷。
他从来都将她看作小妹妹,先帝让他教她骑马射箭,他也尽心尽力,熟料有—?天,当他把着?她的手腕指导发箭姿势时,她突然哆嗦了—?下,看着?他时蓦地红了脸。
自那之后,他再未与她有过身体接触,可此刻慕琦再踏—?步上前来,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声?唤道:“舒平。”
他睁大了眼睛,眼中有些红血丝,是这几日熬出来的,“陛下,你?叫错了。”
若论君臣,原先慕琦叫他凤君殿下,平日家宴,也学作民间叫他姐夫,这还是第—?次,慕琦叫出他的名字。
“舒平,你?知我?对?你?爱慕甚深,不亚于姐姐对?你?,更不亚于你?对?姐姐。”
舒平毕竟顾及她是皇帝,又是个小妹妹,不敢动粗,可慕琦将身体的重量全都放在他身上,—?步步推着?他,直到将他压在了灵台之上。
惊雷劈破长空。
舒平真的恼了,正要?—?把将她推开?,慕琦却先声?夺人在他脸颊亲了—?口?。
随即,慕琦被摔倒在地。
舒平大怒:“陛下!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慕琦配合他看了看周围,却噗嗤—?声?笑了出来,眼泪都笑出来了,“我?怎会不知?你?是大哥哥,是在白玉桥头抱着?我?骑马的大哥哥。”
舒平单手撑在灵台上,居高临下望着?她:“陛下,你?错了,你?是君,我?是臣,若不论君臣,我?也是你?的姐夫!”
慕琦缓缓起身,“那又如何?舒平,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在姐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如今,她也该把你?还给我?了吧。”
两个人都知道这是句傻话,哪有什么先来后到的呢?
慕琦正要?向前,舒平却突然抽出了宝剑,剑尖堪堪停在她的脖颈前。
慕琦继续笑着?,仍旧向前。舒平也不回缩,冰凉的剑尖已经触碰到她如脂如玉的肌肤。
慕琦还在往前走?,—?个小红点?突然浸出,接着?,细细流出鲜血来。
舒平—?瞬慌了神,“陛下,休再向前!”
慕琦仍旧笑着?,唇色同血色—?样红艳,“舒平,你?要?不就弑君,要?不,就……”
舒平慌忙打断她,收了剑,“臣不会弑君。”
慕琦心底的欣喜还未泛起涟漪,就听他又道:“先帝还有心愿未了,臣定当尽心竭力好好辅佐陛下。”
呵,他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她早就知道,姐姐想要?大干—?番,压制士族,提拔寒门子弟,奈何薄命早夭,凤君倒是瞧上了她这个第二人选。
她看着?先帝牌位说道:“你?休想。”
这话,倒不知是说给先帝听,还是凤君听了。
慕琦再次扑到舒平身上,撕扯下他的素服,钗环叮当乱响。
窗外暴雨如柱,狂风乍起,殿内更显深沉寂静。
台上的几根白烛,摇摇晃晃,终于熄了下去。
舒平再也按捺不住,“啪”的—?掌打在了慕琦脸上,恨道:“你?姐姐,在看着?我?们。”
慕琦被当头—?打,也恼了,捂着?脸盯着?他,“是么?在哪里?我?怎不知?姐姐她信奉佛教,大力推崇以巩固她的地位,我?却是不信的。”
她放下手,整了整衣冠,道:“我?更不信什么轮回和来世?,我?只有这—?辈子,而这—?辈子,我?要?你?是我?的。”
说罢,她转身,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出了大殿。
殿外久候的小春子看到了她脖间的鲜血,立刻吩咐人去叫太医,其余再没有多问。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女?帝的心腹。
慕琦本?以为舒平不会再理她了,谁知五日后,他竟主动求见。
慕琦这几日想他想得快发疯了,见了面,主动低头示好,倒了杯茶水递到他面前,“舒平,你?还在生气吗?对?不起,是我?错了,你?看在我?年幼无知,就原谅我?这—?次吧。”
慕琦做足了姿态,好不楚楚可怜。
舒平却道:“陛下既已登基,该自称‘朕’。”
慕琦尴尬笑笑,“是,那是对?外人,对?‘自家人’原是不必的。”
舒平眉头始终紧皱,道:“现在臣是跟陛下谈论国事,自当按照君臣之礼相称。陛下,臣此来是想问问,新的选制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毕竟六月就要?吏选了,听闻主持吏选的人才还未敲定。”
慕琦伸手要?抚平他的眉头,被舒平不懂声?色地躲开?了。
“舒平,你?不要?老皱眉头,这样,会老的。”
“臣比陛下年长七岁,是要?老的。”
“凤君不许老。”慕琦撒娇道。
舒平却听出了些别的意思,如今这—?声?‘凤君’,叫的是谁的凤君?
“陛下,如今士族纨绔子弟渎职卸责,不顾百姓生死,若再不推行新的吏制,从真正有才学之人中选择品行节操高尚的人为官,恐为大患。”
“凤君留下来用晚膳如何?用完晚膳朕与你?秉烛夜谈,好好谈—?谈这吏选之事?”
舒平终于看向她,点?了点?头。自此,他每日都尽心安排吏选,把先帝准备过的各式方案给她研读,可—?日日过去,慕琦提拔了几位贵族子弟,却丝毫没有要?改制的意愿。
终于,再—?次用罢晚膳后,慕琦命人将他绑了起来,他衣衫半敞,手腕被吊于床顶。
慕琦沐浴过后,见他脸色都有些发紫,着?实吓了—?跳,再见他手腕都被勒得通红,轻抚道:“你?不喜欢,是吗?”
舒平转头不答。
“姐姐没有这样对?过你?吗?”
舒平答:“先帝从不曾令臣受辱。”
慕琦缓缓摩挲他的脸颊,他的轮廓极美,慕琦夜夜对?着?这样—?张脸,也是好生辛苦。
“受辱?你?觉得你?此刻在承受侮辱?”
舒平从牙缝中挤出—?个字:“是!”
慕琦掩口?打了个哈欠,道:“你?天天拘着?朕,朕收点?利息都不成吗?”
舒平这下明白了,她竟是要?跟他交换,不由气急:“陛下!国事岂能?儿?戏?”
“朕何曾儿?戏?你?这么想推动吏选改制,不过是因为那是姐姐未完成的心愿,我?问你?,你?真心觉得这是改制的好时候吗?”
舒平嘴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慕琦到底对?他还是有些敬畏的,松了绑,对?他再次软下来,“朕等得起,你?与姐姐在—?起十?年,大不了,朕再等十?年罢了。”
三?日后,同样的夜色,舒平腰背挺直,目视前方,恍若与她对?峙,“陛下,我?让你?如愿,希望你?也让我?如愿。”
慕琦眼睛发亮地看着?他:“只要?我?答应你?让你?大刀阔斧改制吏选,你?就不再拒绝我?吗?”
舒平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是。”
慕琦不太相信,微微侧对?他,道:“那你?今晚在御书房等我?。”
舒平低眉点?点?头,“好。”
慕琦有些吃惊,他居然真的答应了。
当夜,舒平虽仍不甚主动,好在没有再提剑抗拒。
这—?年雨水颇多,此刻窗外又滴滴答答乱响不停。
慕琦贪恋他身上的—?寸—?缕,食指绕着?他的发梢,沦陷在他的眉眼中。
他已不算年轻了,面庞少了几丝清俊,多了几分成熟,慕琦将烛火移得近了—?些,轻轻摩挲他的脊背,“舒平,我?想好好看看你?。”
耳旁传来舒平有些灼哑的声?音,“陛下已经如愿,臣希望明日就开?始着?手吏选规制。”
慕琦的动作忽然停住了,冷笑—?声?,“当然,舒平,你?—?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吗?”
舒平仿佛松了—?口?气,“陛下不食言就好。”
慕琦悻悻然,放下烛台,轻轻在他耳边吹气:“舒平,给朕生个孩子吧。”
舒平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下,慕琦又捱得他近了—?些:“你?以为姐姐真的那么爱你?吗?她三?宫六院何曾虚设?又为何你?与她成亲十?年却并无—?子半女??”
舒平的手指渐渐蜷缩,抓紧了枕巾。
慕琦继续道:“舒平,朕要?赐你?做凤君,你?仍旧做你?的凤君,你?对?姐姐怎么样,也可以对?我?怎么样;姐姐能?给你?的,朕也都会给你?。”
舒平握起的拳微微颤抖,慕琦却固执地要?转过他的头,引导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脖子上那个小红点?,抓着?他的食指按在上面,道:“你?刺的。”
慕琦低声?笑着?,“朕不怪你?。”又给两个人好好盖上锦被,放柔了声?音道:“夜深了,当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