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餐厅是在一个大型商场内的,商场外即是停车场和露天广场。此刻,无?论是停车场还是广场,都是人头攒动,简直寸步难行。
在某一个瞬间,小乔抬了一个头,看见高高的窗沿上坐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儿。天已经入了冬,她却只穿着一袭薄薄的连衣裙,耷拉下来的两条小腿无意识地晃动,整个人单薄得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吹下来!
“还是个学生妹呢,”人群里有人在议论,“听说是在学校被人给‘那个’了,想不开所以要跳楼……”
小乔:“!”
突然,高楼上的女孩儿断断续续开口了,因为楼层太高,小乔模模糊糊只能听见些被风吹散的音:
“你们……都说我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是,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公平!这个世界根本不公平!”最后几句话,女孩儿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她仰头望着天:“爸爸妈妈我累了……我不想活下去了……”
“那就别活了啊!”楼下的人堆里陡然传来一把嬉闹声。
小乔:“!!!”
小乔不可思议地望过去,见自己左前方站了个满头黄毛的年轻小伙子。他?笑嘻嘻的,正举着手机使劲儿朝高楼上的女孩儿拍。黄毛身边还围了几个打扮很非主流的男男女女,见黄毛嚷嚷,他?们一个个的也跟着起哄起来:
“跳啊!快跳啊!”
“要跳就跳,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你?”
“你就是吓唬人吧……”
小乔忍无?可忍:“你们……”
眼前忽然一黑,有人先她一步上前了。
“闭嘴!”骆闻城一把夺过黄毛的手机,额上青筋直跳。
黄毛还不乐意了,跳起来叫骂:“你谁啊你?手机还我!”
骆闻城厌恶地看着他?:“如果她因为你的刺激而跳楼,你会被判刑。”
黄毛哼笑一声,“你以为老子被吓大的啊?”
他?边上的非主流们也跟着嚷嚷:“吓唬谁啊。”
骆闻城目光冷冷地扫视他?们,“你们可以试试。”
几个年轻人还想再叫嚣什么,可对上骆闻城冰寒的眸子,他?们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没声儿了。
却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喊:
“啊啊啊站起来了站起来了!小心啊——”
小乔和骆闻城同时抬头,就见高楼上的白裙女孩儿直直站了起来!
“别怕,”骆闻城几步来到小乔身边,握着她的手说,“消防员已经到了。”
只见女孩儿身后的一扇窗内,一个穿橙黄制服的消防员爬了出来。
女孩儿很快发现了消防员的存在,“你别过来!!!”
“别、别激动——”
“稳住啊——”
人群里一片后怕声。
好在,消防员经验老道,看起来是稳住了女孩儿的情绪。两人的声音都不高,这一回,小乔就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她紧紧抱着骆闻城的胳膊,与所有人一道紧张地盯着他?们。
“叔叔,您是好人!”高楼上的女孩儿突然大声喊了一句,“但是,一切都结束了。”说罢,纵身一跃。
“啊——”
骆闻城下意识捂住了小乔的眼睛。
小乔最后的视野里,消防员飞身扑出,一把抓住了下坠的女孩儿。她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见“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一切都结束了。
小乔和骆闻城被请去了警察局。
原因无?他?,那几个起哄女孩儿跳楼的小年轻被周围群众举报了,而作为制止他?们起哄的直接当事人,警方需要骆闻城做一份笔录。
骆闻城在问询室做笔录的时候,小乔就坐在外头的走廊上等他?。她有些呆呆的,还无?法从下午的冲击中回神。那时,虽然消防员飞身上前将跳楼女孩儿抓住了,可窗台太窄,女孩儿下坠的势头又太猛,人只在半空中停留了几秒钟,复又掉了下去。
女孩儿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哪怕之前已然经历过生?死,小乔还是觉得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从警方口中,她已经得知那女孩儿叫张梅梅,今年19岁,下半年的时候刚刚结束高考。19岁,结束了繁杂的高中学业,美好的人生才要开始,小乔实在不明白,有什么能令张梅梅这么不计后果地、决绝地往下跳。
“警察叔叔,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就饶了我们这次吧!”
一阵哭求声打断了小乔的思绪,她下意识抬头,就见前头的审讯室里,那几个非主流小年轻被一个瘦高个的警察带了出来。
“我们就是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多!”
“知不知道你们做的事影响有多恶劣!”瘦高个警察喝道,“人家小姑娘已经这么不容易了,你们还拍视频,还乱传到网上,在网上说那种奚落人家的话!是该给你们点教训!”
“我们、我们知道错了,就放了我们吧!”
瘦高个摆摆手说:“这事儿我们做不了主,得看受害人家属起不起诉你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进到了警察局大厅,“警察同志,我、我是张梅梅的爸爸。”
这时,瘦高个警察将将带着小年轻们穿过走廊、来到大厅,两拨人就这么碰上了。
“怎么是你?!”张爸爸一见黄毛就怒发冲冠。
黄毛和几个非主流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怎地,突然就鹌鹑似的缩了脖子,还催警察:“叔叔,咱、咱们快走吧。”
瘦高个警察却不配合他?们,径自朝张梅梅父亲道:“这几个就是当时在广场上……起哄的人。”
“你们!”张爸爸一听,简直是目眦欲裂,“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