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渡必须要出去见唐嵩,这小子发疯了。
但这几天原溪状态都不是很好,唐渡看着他吃不了多少东西又想睡了的样子,偶尔也有一两次后悔自己做得太久,并且故意没帮他弄得多干净。
唐渡这次抱着原溪亲手喂他喝粥,原溪终于喝得多了一些,让唐渡觉得他是不是就在等着自己喂,怎么会这么心机。
唐嵩把唐渡约在自己家里。他也有一栋小房子,是前几年生日的时候唐渡和唐叶城共同送给他的礼物。
唐嵩的态度比唐渡想得好一些,至少见到唐渡以后先恭敬地问了好,把他请进来,泡了唐渡唯一要喝的咖啡,看着也不像兴师问罪。
唐渡吃到原溪,心情不错,也没有一上来就责骂唐嵩。
他在皮质沙发中间坐下,唐嵩走到他对面,离茶几还要远一些的地方,先叫了一声:“二哥。”
唐渡应了,唐嵩双膝一落往地上跪直了,气得唐渡扔了一个咖啡杯,瓷杯碎成许多块砸下来,发出响亮的声音。
唐嵩抖了一下,他平时都怕这个二哥,何况是这种时候。
唐嵩掐着掌心努力让自己跪直,声音颤抖地说:“二哥,求求您放过白安好不好?”
“白安是你谁?轮得着你为他跪?”唐渡眉头皱得很深,他真的生气的时候,脸上所有让他英俊的五官都能变得很吓人。
唐嵩辩解道:“白安不知道妈妈的事情,他只不过是……”
“你叫谁妈妈?”唐渡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唐嵩身边,语气陡然冷了许多,“你有妈妈?”
唐嵩全身僵住了。
“唐嵩,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懂点事?”唐渡不打算和唐嵩多说什么了,转身正要走,又听到唐嵩很大声地说:“二哥,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很没用,什么都得靠你们。”
“唐嵩……”
“白安是我们的朋友,我知道他这件事确实做错了,他想要来道歉的,但你没给他机会。而且原溪他、他应该不会背叛你的,白家已经快完蛋了,惩罚到这里应该够了吧?白安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我没办法忍心看他这样。”唐嵩语无伦次,打好的草稿这时每个字都搅在一起,他看着唐渡转身蹲下来,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每个人做事之前都应该清楚要付出的代价。”
又是这样。
唐嵩一把拍开了唐渡的手。
又是这样。
刚刚读书的时候唐嵩一直以自己的二哥是唐渡自豪,他小,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就爱炫耀,他第一次和同学打架,因为那个男生说不相信他的哥哥如此神通广大。
唐嵩好几拳给下去,他的拳击是唐叶城亲手教的,输不了。
老师打电话让他叫家长,唐嵩忐忑地打给了唐渡,唐渡根本没听他说,只匆匆交代他在学校等着。唐嵩高兴极了,平时二哥总是很忙,几乎没时间理他,这次竟然同意过来。
唐嵩在同学面前身子都站直了。没多久唐渡真的来了,唐嵩迎上去,一边带着他哥往里走,一边跟他说自己为什么打人。
“哥,他说你,他凭什么说你,他算什么?”
唐渡只是轻轻地看了唐嵩一眼,问他:“无聊的人干无聊的事,你怎么也跟着参与?”
唐嵩愣在原地,看着唐渡进了办公室,话都懒得多说一句,问老师:“多少钱?这个人的医药费。”
唐渡把助理丢在办公室里解决剩下的问题,出来对唐嵩说:“以后这么小的事情不用找我了。”
那是唐嵩第一次明白,自己不能对唐渡抱有太多希望。
“你眼里是不是只有钱?只有钱才配称为价码对吗?”唐嵩瞪着眼,控制不住情绪地往外掉泪珠,“我知道我给你添过很多乱子,你是不是永远只把我当成没长大的孩子?我受够了,你追求的不过是所有人都追逐你的感觉,没有利益可言的东西就不必在意了,那你当年就不该让妈把我生下来或者把我弄死来满足你自己的控制欲!”
唐渡直起身,像是忽然不知道怎么反应一样顿了几秒,“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唐嵩双手捂着脸不住地摇头,听到唐渡摔门离开的声音跌坐在地上。
原溪正守在锅旁边看艾琳做饭。唐渡走了之后他自己去花园里转了一圈,天气已经在逐渐回暖了,花园的枯木重新抽了枝芽,原溪觉得很新奇,他从来没有过看着春天走来的经历。
厨房的窗正对着小花园,艾琳在烹饪料理的时候,香味从窗子里传出来,原溪被勾着进了厨房。但他不会做饭,艾琳把勺子递给他让他试一试,被原溪很不好意思地拒绝了。
唐渡回来之后先上楼去找原溪,之前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床上躺着,唐渡让他醒了以后起床走走。但当时原溪表现的十分恍惚,唐渡不知道他是否听清楚了。
房间里没有人,唐渡焦躁了一会儿,转身又下了楼,正想去问问艾琳,就看到厨房边那个瘦削的身影。
原溪垂着头,似乎是看着锅里的东西,看得很认真,甚至没有听到唐渡的脚步。他就安静地站在那里,伴着一些油花溅起的声音,唐渡想如果这是一幅画,应该会有很多人和他抢。
他走上去从背后抱住原溪,他生了一场病,又瘦了一些,说实话唐渡规规矩矩抱他的次数不多,但每回抱的时候都觉得怀里明明有个人,还是空荡荡的。
原溪被吓得颤了一下,侧了一些头看到是唐渡,又放松了一些。
唐渡因为原溪松了一些的身体,一路上烦闷的心情舒缓不少。
“会做菜?”唐渡问。
艾琳见两人暧昧的姿势,努力让自己专注着手上的事情,不敢说话,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原溪摇了摇头,他不太能接受人前亲热,手按了按唐渡的手臂,唐渡没动,附耳问他:“刚才干什么了?”
原溪指了指窗外,尴尬地不敢看艾琳。
唐渡点了点头,竟然很快放开了他,握着他的手说:“陪我出去站一会儿。”
傍晚有些凉风,唐渡把风衣打开裹住原溪,让他站在自己身前,面对着一丛只剩枝条的月季。
“你记得这里的月季是什么颜色吗?你刚来的时候它们在开最后一次。”
原溪不记得了。
唐渡探出手,指尖在枯萎的藤条上走过。
残枝上还长着刺,即使已经枯掉了仍旧锋利。唐渡拿手背对着原溪,但原溪思维是分散的,他一直在想这些刺会划伤手吧,会流血吗?为什么唐渡看起来那么冷静,不疼吗?
原溪想事情的时候,脸上表情很挣扎,不过唐渡没有注意到。
他还在想唐嵩的事情,这个叛逆的弟弟,把他气得不轻。
反倒是原溪发现了唐渡的反常,唐渡今天可能有点烦,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他想。
原溪没有觉得是因为自己,因此猜测是公司里的事。
唐渡没带着原溪站多久,接了一个电话又走了。
走之前他叮嘱原溪要好好吃饭,他会回来检查。
原溪对着一桌子精致的料理,思考的是唐渡会怎么检查的问题。艾琳从楼上下来,带了一卷床单,原溪手一抖,筷子碰到了瓷碟,发出响亮的声音,惹得艾琳看了过来。
原溪慌张地摇头,想到了一种他不大喜欢的检查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