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晋江独家

原溪直到下车也没有将唐渡对他?解释的理由想得十分清楚,指尖上?的吻倒是反复回忆了许多遍。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唐渡心中的价值,只是很害怕有一天会被抛弃,和所有从唐渡的生命中经过的人一样只有一个姓名和外貌的印象。

唐渡看出来原溪心情不佳,回酒店洗漱好之后,原溪坐在床边查看导师发来的邮件,刚刚放下手机,唐渡从后面抱住他?,把平板拿过来,说:“这是画展的大概情况,先看看有什么想要的。”

这场画展最受瞩目的就是新秀画家埃尔森的作品。

原溪从埃尔森和他?的成名作《苔》的合照里看到了之前在酒店大堂中见到的那个人。

他?越来越后悔头脑发热便来到这里?,他?猜唐渡的情况应该也和他?差不多。他?想念唐渡,但唐渡也许只是因为短暂的分别产生了不习惯,总有一天可以习惯。

原溪本人也画画,但他?很清楚自己和埃尔森之间还存在极大的差距,需要他?用很多很多时间,也不一定?能弥补上的差距。

“没有就算了,困了就睡觉。”唐渡从原溪那里抽走了平板,但原溪没有马上反应过来,握得有些紧,甚至让唐渡花了些力气。

唐渡这晚很奇怪,做了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应该是在讨好原溪,或者有可能是在和他?道歉,原溪非常不适应。唐渡竟然仔细地问他房间里温度合适吗,到底想不想吃东西,最后原溪合上?眼睛快要睡着了,唐渡才说:“不想去就不去。”

原溪翻了身子对着唐渡,重?新睁开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亮的,他?抬起很细的手臂挂在唐渡的脖子上?,唐渡握着他?手肘的位置将他?拉起来一些贴近自己,埋进他?很香的颈窝。

原溪摇了摇头,唐渡感受到了。

“不喜欢就要说。”唐渡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把人抱紧一些合了眼。

唐渡并没有什么艺术素养,很偶然地听别人提起这个画展之后便让陈景韵去找相关介绍,大致过了一眼。

他?没想过让原溪过来,只是临时起意。

那天晚上?原溪的手机坏了,连接视频的网络也很不好,唐渡没看清楚什么,只在原溪凑近屏幕的时候发现他头上的两只企鹅。

唐渡突然想到之前买给原溪的哨子成了摆设,而发条的应用场景确实多过哨子。

再买和企鹅有关的东西时,唐渡竟然没有在原溪身边。

唐渡心中升起迫切的渴望,把原溪带过来,时间再短都可以,什么理由都可以。

早晨原溪醒来的时候唐渡站在床边穿西装,正好到了装袖扣的步骤。原溪从床上?坐起来,唐渡便走过来,拉起原溪的手将之前他?送的两粒袖扣放到掌心。

原溪花了很长时间才帮他扣好,他?原本就不熟练,弄好的袖扣也没有广告中的那么好看,不过唐渡还算喜欢,跟他?说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就好,并不需要很正式。

原溪还不太明白唐渡为什么要特意这么说,去画展原本就是看画而已,他?会注意着装整洁,但也没有到西装领带的地步。

直到车子在展馆前停下,十几个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围上来,话筒递出之后就是一连串的英语发问,原溪大概听了听,基本都是问唐渡怎么会如此高调地参加一个年轻画家的画展。

保安很快走上?来替他们挡住人,唐渡拽着原溪的手腕,将他?半拢在自己身前,用很大的力道带着他?往里?走。

进了大厅唐渡才松开他?,早早等候在一旁的陈景韵为两人送上?准备好的票,烫金邀请函上写着原溪的中文名字,他?这时才知道唐渡拿到的是贵宾票,他?们还需要参加画展的开幕仪式。

座位在前排的正中间,周围的人都是一身正式西服,只有原溪选择了简单的衬衣夹克和牛仔,他?因为不知道具体状况而很不得?体,坐立难安。

当唐渡早晨说你可以随意一些的时候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场面,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平静地碰了碰原溪的肩膀,“没事的。”

原溪应该是被安抚到了,身子往后仰一些靠在椅背上?,和唐渡一起安静地等待开场。

他?从前也经常参加画展,但大多数时候只是普通看客,他?会拿着一张自己调了闹钟费劲抢到的门票,和很多人一起在门口排队、过安检,还总是能记住不要带开过的水。不会有记者想问他为什么要来,或者看完画的感想。

原溪通常会独自在那么几幅画面前花掉整张票的时间,然后跟随人群离开,在人少一些但不好吃的餐厅买一份很快的晚餐,最后看离家远近选择合适的交通工具。

而不是像此刻一样,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荣幸地听策展人发言,再看到画家的真?容。

年轻英俊的埃尔森今天也穿了一身帅气的西装,比那天他?们在酒店匆忙偶遇多了贵气。在艺术这个圈子里?,人们尊重?长辈,但更加羡慕年少成名的人。原溪也一样。

埃尔森站在无数灯光之下,畅谈自己的艺术理想和创作心路,让原溪不禁去思考,这是否也是他目前所追求的。

得?到认可,名利双收。

原溪听得很认真,到了最后的环节,唐渡竟然也作为被邀请人走上舞台。

他?听到他说一些很一般而且套路的话,和埃尔森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一股深切的自卑终于又包裹了原溪,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唯一能称得?上?特殊的只是一处无法治愈的身体残疾而已。

大堂中响起了鼓掌声,快门的声音也同样很大,闪光灯连亮许多下,唐渡在台上保持着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在与埃尔森走下舞台后,被他留住在侧面说话。

原溪只能看到他们侧着的身子,唐渡笔直地站着,埃尔森因为和他?差不多高而几乎没有仰头。

主持人宣布开幕仪式结束了,各位嘉宾可以去挑选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休息好之后便可移步展览区。

原溪突然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在哪个阶段才有了走进画展的机会。

这时安检处会将在外面久久等待的人们一一放进来,他?们打开海报,寻找并涌向各自最喜欢的区域,和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一起欣赏同一幅画。

他?跟着众人站起来,对琳琅满目的食物没有任何胃口。但他?知道唐渡就在他身后,和埃尔森说完话之后会马上注意到他,他?需要随波逐流一些来显示自己并没有多少在意。

在原溪盯着一杯透明的水看,分不清楚里?面是不是酒时,有人从后面走过来。

“这是柠檬水。”

原溪一回头,说话的是埃尔森,但唐渡跟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张画展的海报。

原溪不知道埃尔森是否了解自己无法说话的事,这通常是对他?来说最为尴尬的时刻。如果对方不了解自己的情况,而自己只是一味点头摇头,会显得十分冒犯。

因此原溪依言端走了那杯水,放在之前拿的小托盘上?,埃尔森笑着说:“Tang早上没让你吃饱吗?还是我请的厨师确实不错啊?”

原溪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碟子,里?面放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有意大利菜、英式早餐,以及本地一些特色菜,每样一点点,仍然堆起一个小小的峰。

原溪窘迫地意识到自己因为走神而没有注意控制,根本无法吃完,而在这样的场合剩菜极不雅观,并且他?丢的还是唐渡的脸。

唐渡站在一边,脸上没有怎么变,原溪却觉得?他?已经不太高兴了。

“多吃你一点怎么了?”因为害怕晃到原溪端着托盘的手,唐渡只轻轻地抓住他的手肘,“先过去坐。”

唐渡为他?们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埃尔森没有再跟上?来,原溪却没觉得?轻松。他?举着叉子,先从最难吃掉的大块的东西入手。

唐渡坐在他对面看手机,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拿东西吃。

时间接近正午,到了午餐的时间,原溪想问他为什么不吃,又?觉得?气氛很尴尬。

他?动叉子的频率小了许多,因为越来越没有办法吃下了。

这时唐渡终于说话了,问他:“不想吃了?”

原溪诚实地点点头,直起一些身子,手上?握着的叉子离开碟子。

“去帮我拿杯水。”唐渡说完,一只手端起原溪面前的盘子,一只手去够他?手上?的叉子。

原溪怔了片刻,看到唐渡用他的叉子吃他?碟子里?剩下的东西,又?催他去拿水。

原溪恍惚地站起来,在走回放置食物的长桌的路途中,难以置信地回想刚才唐渡的举动。

他?为唐渡拿了一杯同样的柠檬水,在长廊上?遇到了埃尔森,那时他正在同一个中年女人谈话,原溪原本以为他没有看到自己,没想到埃尔森直接打断了对话过来找他。

“你是原溪?”埃尔森说出了他?的中文名字,发音也算标准。

原溪点头,他?并没有和埃尔森交谈的想法,只想拿着水快些回去,但显然埃尔森想的和他?相反。

“白安,是因为你。”埃尔森用了很笃定?的语气,但却笑得?很开心。

原溪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很快便记起那天看到的有关白争民被查处的新闻。他?摇了摇头,唐渡对白家用的手段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母亲姚姿兰。

“你们真有意思。”埃尔森笑得?更欢了一些,原溪第一次没有顾忌什么礼仪,拿着杯子转身走了。

等他?回到小桌前,唐渡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像是随意地问了他?一句:“怎么这么慢。”

原溪把杯子放到他手边,便于唐渡拿的地方。

“下午结束之后晚上?还有拍卖。”唐渡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有些突然。

他?们同时想起昨晚唐渡就问过这个问题,而原溪没有回答。

安静了两三秒,原溪主动将海报拿了过来,垂眸看着上?面展示的画,装成很感兴趣的样子,骗过了正在吃东西,而没有仔细看他?的唐渡。

下午的展览只有原溪一个人很认真,唐渡最开始接了好几个电话,最后也显得很烦躁,联系陈景韵过来取走手机,吩咐到了晚上?他?再来拿。

原溪知道自己耽误了唐渡工作,并且唐渡很明显地根本不喜欢看画,他?应该一开始就自己来。

整场展览原溪都看得?不怎么用心,因为唐渡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他?总是站在离原溪很近的地方,让他在十分安静的展厅里?总是注意唐渡的呼吸,而无法分辨唐渡是有意还是无意。

陈景韵过来通知他们可以进场参加拍卖的时候,唐渡问原溪:“还想看吗?”

原溪纠结了一会儿,看了看陈景韵又看了看唐渡,终于开始低头打字:你们先过去吧,我可以自己看。

唐渡垂眼看到屏幕便皱起了眉头,很生气的一句话也没说就带着陈景韵走了。

原溪看到唐渡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才是对的。原溪不适合贵宾票,不适合参加什么开幕仪式和拍卖会,只适合站在画前,当一个十分普通的普通人。

晚上?原溪重新逛了一遍展区,去了他?最喜欢的画面前,仔细地看了很久,久到宛如一尊雕塑,直到有人叫醒了他?。

“我也最喜欢这个。”又?是埃尔森,他?换掉了西装,身上穿着舒适的休闲服。

原溪看了一眼时间,按照官方给的时刻表,现在应该在拍卖埃尔森的作品,而他?本人却出现在展厅的某个角落。

“听说你也画画。”埃尔森说。

原溪点头,如果埃尔森说听说你也是画家,那他可能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埃尔森看到了原溪看海报的那一眼,说:“拍卖会太没意思了,那群有钱人要的根本不是我的画,只是我的名声而已。”

原溪捏着海报的手紧了一些。

埃尔森又和他?抱怨了一些别的,原溪没有注意听。他?想不通埃尔森怎么会觉得?他?是一个喜欢聊天的人。

不过他?也没有能说得?很久,因为唐渡给他?发了消息,询问他现在在哪里。

原溪将地点发给了他?,很快唐渡就过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位年纪较长的老人。

埃尔森走过去和老人拥抱了一下,原溪很快认出来这是很有名的一位老师,目前在大学任教,但几乎不带学生。

“这是原溪,”唐渡走到原溪身边,“这位是艾伦教授。”

原溪笨拙地和教授打了招呼,听教授寒暄了几句,又?和埃尔森聊天。

唐渡低着头,小声地问他:“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原溪突然有种唐渡在帮着他?作弊的感觉,但最终摇了摇头。

一行人出了展厅,原溪跟着唐渡快要走上车,艾伦教授才叫住他?,说:“你的导师我认识。”

原溪回头。

“孩子,你挺不错的。”

原溪停下来,顿了很久,等到艾伦教授走了也没对他?的赞美表示感谢。

唐渡摸了摸原溪的头发,问他:“傻了吗?”

原溪才坐进车里。

陈景韵在副驾驶上,挡板升起来。

唐渡不说话,原溪知道他?还在生气。

唐渡带他?来看画展,在他不擅长的领域里?,或许贵宾票就是最好的,能参加完所有的活动就是最好的,能和一个知名教授见面,得?到他的两三句话就是最好的,唐渡只是还不懂。

所有最好的,都能让原溪立刻发现自己很卑微很渺小,什么都配不上?。

汽车一个转弯,原溪靠到唐渡颈间,抱着他?的腰翻身坐在他腿上。

唐渡好像没有很适应原溪的主动靠近,双手僵了一会儿才揽住他?的后背。

然后他们开始接吻,唐渡扣着他?的下巴,用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暴躁的力度亲他?。

原溪发现和唐渡交流,身体远远比语言更管用。而和他?在一起的越久,原溪也越适应这样的方式。

什么都不用说,烦躁的时候力气就大一些,明媚的时候便假装问问还要不要,头脑被对方的喘.息冲晕,忘记一切开始的原因。

用主动的外表,掩盖逃避的实质。

就像他们这段非常奇怪的关系一样,如同在喝一杯装了一粒草莓的柠檬水,觉得?酸的时候,回味是甜的,尝到甜了之后,下一口是酸的。不断循环,没有解法。

原溪趴在他的肩头轻轻呼吸,唐渡的手指仍旧停留在他的小腹,冰凉的尾戒时不时碰到温热的皮肤,弄得?尚敏.感的原溪偶尔颤.抖一下。

唐渡把手指抽出来,用抱着他?的姿势为他?整理衣摆,问:“戒指有没有碰得你不舒服?”

原溪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唐渡便牵起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下来的戒指在五指指尖挨个儿走过。

触到无名指的时候,车子踩了刹车,唐渡停顿的时间长了一些。

原溪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是司机导致的误会,因为唐渡很快就把指环套进了他?的食指,在贴近指根的地方摩挲了一下。

“好像有点紧了。”唐渡有些遗憾地说。

原溪举着手,像被万有引力抛弃的人,迟迟无法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套在无名指上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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