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身后传来一声笑。
曦曦回头,小战士捂着嘴，忙摆了摆手：“我不是笑你臭。”
曦曦瘪了瘪嘴,对他的话根本就不信。
他真没有嘲笑的意思,小战士抱歉地举了举手,身处抵抗丧尸的第一线，连着几天面对腐臭的丧尸,他们又干净到哪里。
他是被她浑身黑漆漆的模样逗乐了：“我让人提桶热水过来，给你洗澡。”
医疗队帐篷的后方就有热水,是水系异能和火系异能者合作的结果，为的是供应伤员洗漱和大伙儿饮用。
热水提来，曦曦手一挥,筷子粗细的藤条层层盘绕，编了个密实的木桶出来,桶里曦曦还别出心裁地用藤条编了个小凳子。
这边热水备好，那边护士就把毛巾、香皂和她们抽空帮忙改小的一套衣服送了过来。
曦曦拒绝了她帮忙搓澡的提议,将人推出去,拉上帐篷的出口，褪去衣服，跳进桶里,在小杜鹃的帮忙下连换了三遍水，才将身上搓洗干净。
擦去身上的水渍，穿上衣服，曦曦瞥了眼地上血污的鞋袜，挥手用柔软的蒲草编了个小鞋穿上。
她没急着出去,而是留了小杜鹃在外面，挥手划开黑洞，闪身迈了进去。
她还记着跟宋文泽的约定。
……
七零
“宋文泽，我不管，那死狗出现在你院里就是你的，我们吃了身体出现了问题，你就得负责。医药费、误工费，一个人怎么也得给个五块。”
“对，五块！”
“快，赔钱！”
曦曦还没落地呢，就见下面一群人相互搀扶着挤满了整个院子，一边拍门，一边对着她干爸叫嚷。
那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丧尸狗是她干爸逼他们吃的呢。
曦曦气鼓鼓地嘟着粉唇，闪身落在了院里的梧桐树上，抱着树杆往下滑了半米，似想到什么，曦曦忙抬手用木系异能于眼前覆了层绿色的叶片丝带。
“刺溜”一声滑下地，曦曦挤开众人，跑到门前，张开双臂喝道：“想干嘛，想干嘛，欺负我干爸不能动是吧？”
“这是”
“宋文泽收养的闺女。”
“方才，这孩子是从树上爬下来的吧？”
“对啊，这孩子咋睡在树上？”
“不会是……宋文泽不让睡屋里吧？”
“那宋文泽可真够虚伪、歹毒的，这天虽热，晚上露水也大，打湿了衣服，风一吹，一场感冒，这么大的孩子说没就没。”
“最怕的是睡着了从树上掉下来……你们说，宋文泽是不是心里阴暗，想找一个瘫痪在床的跟他作伴？无主的瘫子可不好找，所以就打着收养的名号，骗了个过来，然后想办法弄瘫……”
这话说得太瘆人了，顶着大太阳，都感到从脚底板冒凉气。
“小姑娘，”李老太带了几分恶意地诱哄道，“是不是宋文泽不让你进屋睡，你才在树上窝一夜的？”
曦曦心思敏感，李老太跟众人不加掩饰的恶意如何感觉不到：“屋子里又闷又热，我就爬到树上凉快一会儿，你们就吵吵嚷嚷地来了。”
“老太太，”曦曦瞅了眼她被人扶着还打颤的双腿，扇了扇扑到鼻尖的臭味，“昨晚的肉没少吃吧？”
“吃时也没想着给钱啊，出事了，一个个地想到我干爸了。”曦曦挥了挥拳，“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呵，贱丫头懂得不少，宋文泽要是没弄只狗来，我们能这样？”
“曦曦——”宋文泽早就醒了，只是他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可以走动的事实。
“干爸，”曦曦回头应了一声，没有开门的打算，这么多人，她又不能使用异能，到时护不住干爸怎么办？“你好好地在屋里躺着，这有我呢。”
宋文泽一颗心又柔又暖，家人弃他，住了两年的邻居欺他、辱他，唯有这么个刚认了几天的小闺女，为他治病，给他送来吃食，小小的肩膀更是顶在他身前，为他撑起一片天。
“呵呵……”宋文泽轻声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抹了把脸上的泪，宋文泽挪到床边，将曦曦带来的毛毯叠起放到装有食物的箱子上，然后把箱子推到床下。
“曦曦，你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将一条死狗按在我一个瘫子头上，跟我要钱。”宋文泽声音幽寒如冰。
曦曦犹豫了下，小手伸进门缝，拨了下里面的锁扣，打开门，绷着小脸，不善道：“屋子小，你们派两个代表进去，跟我干爸谈。”
“边去。”一名拄棍的壮汉嫌弃曦曦碍眼，目带恶意地抬手对准她的太阳穴扇了过来。
“王二六你敢！”宋文泽目眦欲裂地举起了床边的木棍。
曦曦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猛然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折了。
“啊——”王二六痛得跟个待杀的肥猪似的，嚎得凄厉。
其他人听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有那离得近听到骨折声的，更是瞳孔一缩，倒退了数步，萎顿在地，抖成了筛子。
“你——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歹毒？”李老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曦曦手中异能运转，瞬间帮他接好了断骨，随之一脸茫然地看向李老太：“他打我，我还不能挡了？”
“瞅着你满脸褶子，一走三晃，牙齿也没剩下几颗，想来年纪不小了，这么老的人了，本该怜惜贫弱，友爱幼童，可我怎么看，你对我都没有半分善意呢？”曦曦松开王二六的手，垂头失落道，“难道我长得不够可爱？”
“你，你，你把人家的手腕都捏折了……”李老太又惊又惧又气，浑身抖得跟只酿蜜的蜜蜂。
“你，你，你咋能冤枉人呢？”曦曦学着她，抖着手，声不成调道，“我一个小娃娃，得有多大本事，能将这位大叔的手腕捏折啊？”
人群后面的张老太，听得“扑哧”一乐，看向曦曦的目光带了探究，心下暗叹，真是一个唱戏的好苗子，可惜了，生在这个时代。
其他人瞅了瞅曦曦的细胳膊细腿，又瞟了眼王二六捧着的手腕，也不免狐疑起来，是啊，这么小的娃娃哪来的力气，将一个大汉的手腕掰折。
“你放屁，老子的手腕就是你掰折的。”王二六又疼又惧的同时，心下却不由暗喜，死狗不是宋文泽煮了请他们吃的，赖上他有些牵强，可他的手腕却是他闺女掰折的，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事跑不掉。
怎么地也得给一间房子，若则……别怪他不客气。王二六细小的眼里闪过阴毒的光：“宋文泽，你说咋办吧？老子这罪遭的……”
曦曦懒得听他在这吐沫横飞，叽叽歪歪，踮起脚尖，捏着他的手指拽着甩了甩：“断了吗？断了吗？”
王二六震惊地晃了下手腕：“不疼了。”
众人：……
你说你讹人，也装得像一点耶，这样，就是想帮你说两句，也说不出口啊。
“干嘛呢，干嘛呢，都聚在这里……”不知是谁帮着报的信，两名身着蓝色制服的警察，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散了。想闹事的，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同志……”有人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当然了，话肯定是偏的，言词间更是将死狗说成是宋文泽弄来害大家的，非要他赔钱不可。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死狗！
这一片家家都不富裕，人都吃不饱，更别说喂狗了。
那这狗哪来的？
通过分析他们更相信，这是宋文泽的仇家专门丢了有问题的狗进来，打击报复呢。
狗不是人家煮的，也不是人家请你们吃的，就是吃你们也没问人家一声，再说大伙儿只是拉拉肚子，清了下肠胃，又没闹出人命，让人家一个瘫子和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赔钱，丧良心呢。
不过为了邻里和睦，两名警察商量了下，让主妇们去宋文泽院里的菜地里，一家拔了几颗菜。
自然有人不愿，吵闹间一不小心就把房子扯出来了，两位警察都气笑了：“闹来闹去，和着是想要人家的房子啊！”
“他一个人住两间，为什么就不能让出来一间。”有人不愤道。
“人家自己掏钱买的房子，凭什么让给你们，傻了，还是疯了。”警察说着又点了点曦曦，“看到了没，宋文泽还有一个小姑娘要养呢，这孩子五六岁了，不得自己住一个屋。”
“谁家五六岁的孩子不是跟大家挤睡在一起的，就她精贵要住一间屋子，咋不上天呢。”
“我们掏钱，那屋子他们家住了两年了，算一下折旧，我们出一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
两位警察怒了：“再这么胡搅蛮缠，就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连削带打，两人将几个刺头训了一通。
尽管不服吧，却没人敢再硬碰硬了。
打发走众人，高个的进屋去看宋文泽，低个的蹲在曦曦面前，好奇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我听他们说，你把那王二六的手腕捏得‘咔嚓’一声响，真的吗？来，给我来一下，试试。”
“啪！”曦曦一巴掌拍开他捏在脸上的手，调皮地笑了笑，“怎么样？”
对方看着手背上肿起的红印，哈哈笑道：“还真是个大力士呢，过几年说不定就背得动你干爸了。”
“你们跟我干爸认识？”
对方指了指屋里跟宋文泽说话的警察：“张哥当年上学时，受过宋家的恩惠。”
曦曦歪头朝里看了眼，正看到那张哥掏了钱票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我去给你们烧碗水喝。”备的吃食都太好了，不宜这会儿拿出来。
怕宋文泽拒绝，张哥几步蹿了出来，闻言怜惜地摸了摸曦曦的头：“是不是没粮食吃了，等着，我去拿点过来。”
“张大哥别——”宋文泽急得挪动了下，“曦曦快把人拦住，把钱票给他。”
不等曦曦迈着小短腿拦人，两人已骑上车子走了。
“走了。”曦曦无奈地摊了摊小手，钻到床下拿了个包子，去厨房给他热了下，又端了碗开水，放到床边的凳子上，“干爸，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等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曦曦，”宋文泽拽住她的胳膊将包子放到她手里，“你把包子带上。”
“给你吃的。”
“我知道，”宋文泽摸了摸她的胳膊手，见她身上无伤，轻吁了口气，“等会张大哥就过来了，我这会儿吃包子，他闻到味儿就不好了。”
曦曦想了想，掰下外面一层包子皮，递到他嘴边：“皮没味儿。”
宋文泽一双眼又酸又涩，张口吃下：“好了，别在剥了，再剥就露馅了。”
“嗯。”把包子装到兜里，曦曦伸手抱了抱他，“我走了，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好。万事小心！”
曦曦刚抬脚迈出黑洞，外面就传来了小战士跟护士担心的声音：“曦曦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曦曦忙掏出口袋里的包子抛给小杜鹃，拉开帐篷，跑了出去，“哎啊，我身上实在太脏了，一下子洗了好多遍，才洗干净，姐姐闻闻，香不香？”
护士低头凑趣地闻了闻她伸来的手：“嗯，好香！咦，怎么有一股包子味呢？”
曦曦心里“咯噔”一声，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方才小杜鹃不知从哪儿偷来了只包子吃。”
小杜鹃：“……”
“我以为小杜鹃只吃晶核呢，原来它还吃食物啊，”护士说着，将端来的温牛奶和面包递给曦曦，“你先吃，我再去备一份给小杜鹃。”
“哎，不用。”曦曦忙一只手抱着托盘，腾出一只手拽住护士，“它就是好奇地尝个味，平时不吃食物的……”
“哦，那行，曦曦你快吃吧，等会儿就凉了，小孩子不能吃太凉的东西，容易拉肚子……”大概是职业习惯吧，说起养生什么的，护士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曦曦一边听着，一边捧着牛奶“咕嘟咕嘟”一气喝完，然后又吃了两个小面包。
抹了把嘴，把托盘、杯子递给护士，曦曦道了声谢，将人送走，转身去隔壁看了看赵星严、载从灵。
两人都还没有醒。
“曦曦，”护士很快又抱着被子，领着名扛着钢丝床的战士过来，“我给铺个床，你在这儿睡会儿吧？”
曦曦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带着小杜鹃回地下城。”
“你都一夜没阖眼了，先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再回去。”地下城这会儿正乱着呢，护士可不放心他们现在过去，只想着先将人安抚住，赶紧跟连长、主任通个话。
“砰！”
耳边似响起了一道惊雷，地面跟着晃了晃。
很快炮·弹的烟屑味传了过来。
小杜鹃忙伸枝拎起趔趄欲倒的曦曦，小战士拔枪护在了曦曦身前。
另一位丢下肩上的纲丝床，跑出了帐篷。
护士把怀里的被褥往赵星严脚边一放，也跟着冲了出去。
小杜鹃卷着曦曦出了帐篷，恢复了正常身形，将人举到树梢。
距离这边五公里，东北角特殊入口的上空，腾起了朵蘑菇云。
“曦曦，我们要去看看吗？”小杜鹃问道。
“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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