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对上段又宁有些惊讶的表情，跟旁边的老师道了声谢谢小跑到门口：“你怎么来了？”
没再纠结关于“爱人”的称呼，段又宁有些不自然，将打包的海鲜饭递给他：“我刚好路过附近，想着你可能还没吃饭。”
递到手上的盒子还带着温度，祁然忽然就有些愣神。
“怎么了？”段又宁见他一动不动有些尴尬：“你是不能吃海鲜吗？”
“我能不能吃海鲜你还不知道？”祁然笑笑：“今天上午忙的昏头，刚好饿了，多谢你还记得给我送饭。”
祁然他一年四季泡在剧组，也和不少已婚艺人合作过，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每个剧组都不乏好友伴侣探班，祁然一直对此嗤之以鼻，觉得矫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份海鲜饭，他好像忽然懂了被探班的快乐。
有一个人，不远万里，只为了见你一面，给你送一盒饭的感觉，他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
“那就好，”段又宁笑笑：“那你先吃，我就回去了？”
“诶，”祁然急忙拉住他：“来都来了，要不一起吃？”
“你不是也没吃吗？”在段又宁拒绝之前，祁然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进教室：“这儿离别墅还挺远的，你回去饭都冷了，还不如在这儿吃呢。”
“而且今天艾莉丝给我推荐了一个本地挺有名的海洋餐厅，”祁然笑笑：“本来还想说要不要先提前跟你说让你等我，但刚好你来了，索性晚上一起去？”
于是，当日下午，在祁然的威逼利诱下，段又宁无奈坐上了小板凳，成了一名光荣的钢琴培训班先进生。
“你试一试，”下午四点上课，这会儿还没有小朋友来，简单在教室休息了下，祁然连推带拽地将段又宁按在钢琴前：“你不试怎么知道自己学不会呢？”
“你好烦啊，”段又宁一边吐槽一边坐下：“你真的当老师上瘾啦？荀子劝学都没你认真！”
“还有一个小时上课，你觉得我能学会什么？”
“你想先从哪里开始？”所有的反对被充耳不闻，祁然自顾自在他旁边坐下：“乐理一时半会儿学不会，干脆直接上手吧？我听说你们学霸学什么都快，刚好让我见识一下。”
“我们学霸学习讲究的是自愿自律不是强买强卖谢谢！”段又宁说着，还是照着他的指示打开了钢琴：“说吧，祁老师，接下来怎么做？”
祁然莞尔，将手放在琴键上：“看好啦，我先慢慢弹一遍，你大致记一下琴键，今天祁老师给你表演一个速成现场。”
说是慢速，祁然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宁静悦耳的琴声缓缓流动，段又宁有些讶然地看了眼祁然。
“原来好学生上课也会跑神吗？”感受到他的注视，祁然嘴角噙着笑：“不过也正常，毕竟你身边的钢琴师确实很帅。”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自恋？段又宁一脸无语：“没想到你会谈这首曲子。”
“学会了吗？”祁然微微抬脸，一副你行你就试试的表情。
“让开一点，”段又宁忽然来了兴致，一把将祁然的手挥下琴键：“听好啦，祁老师。”
手指轻按下琴键的时候，段又宁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颤动，虽然许久没碰过钢琴，但这首曲子，原本就一笔一划地刻在他的基因里。
《KisstheRain》，在繁星满天的夜里，突如其来下起的雨，有清新的青草味，和令人烦恼的潮湿空气，一如往事。
段又宁敲下最后一个音符，琴声戛然而止。
“你不是说不会弹钢琴吗？”祁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很流畅啊。”
他的确不会弹钢琴，段又宁迅速脱离情绪：“我不会韩语不代表我听不懂思密达呀，谁让你刚好弹了这首曲子？”
“你为什么......”为什么对上钢琴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为什么只会弹《雨的印记》？为什么明明很喜欢却又没学过呢？祁然一瞬间有许多为什么梗在心间，对上段又宁平静的眼神又都慢慢压下。
不合适，也不应该。
段又宁从琴凳上起身：“是不是快上课了？”
祁然静了片刻，看向后墙的挂钟：“还有二十分钟。”
“那我出去等你吧？”教室的桌椅都是一对一的，看时间同学们应该马上就要来了，他在这里也不太好，段又宁想了想：“我去旁边那家书店，等到你这边下课了我再过来？”
书店是刚才出门的时候发现的，段又宁还去里面转了转。
“不是说那儿没什么有意思的书？”祁然起身看了眼，指向教室最后一排的椅子：“你就坐那吧，艾莉丝说那个同学今天请假了。”
“刚好，今天学新的曲子，你可以跟着听一听。”
段又宁当然是不想留着的，他们如果是真的夫夫，陪着另一半上课是情调，但他们不是啊，而且马上连假的都不是了，他在这算什么？
“而且，节目组正拍着呢，”祁然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段又宁清晰地听到他的的耳语：“你这么走了，他们连拍摄素材都没了。”
段又宁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在录节目。
原来就算是真人秀也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段又宁心想，祁然果然比他有经验多了。
“那我在这儿等你，”段又宁接着他的话：“我待会儿弹得不好祁老师可不要嫌弃我。”
祁然满意一笑，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来：“好学生的奖励。”
三点五十，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入教室。
祁然十分熟悉地跟每个同学问好，还没上过课只是看了照片和视频，他竟然就已经能准确叫出所有人的名字了，常年被学生投诉脸盲的段又宁自愧不如。
孩子们应该昨天就被告知会有新的老师来上课，见到段又宁也没有很惊讶，但是段又宁清晰地听到有几个小姑娘在讨论新老师的长相。
果然美貌不分年龄不分国籍。
平时说话阴阳怪气的，真的上起课来却很认真，即使遇到反复出错的学生也不会厌烦，好像响起的上课铃带走孩子们的喧哗的同时，也带走了祁然身上的一切暴躁和不耐。
如果祁然去当老师，一定比他受学生欢迎吧？段又宁不合时宜地想。
“哥哥，你是祁老师的弟弟吗？”
自由练习时间，前排的小姑娘忽然转过身趴到他的琴盖上，段又宁给她理了下被她自己压变形的刘海，职业病发言：“上课说小话是不对的，老师讲的东西你都学会了吗？”
小姑娘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你们老男人都这么无趣吗？”
突然中枪，老男人段又宁哭笑不得，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佐薇，你违纪了哦。”祁然突然出声：“能告诉老师是什么理由吗？”
“老师，”上课讲小话被老师发现，佐薇却丝毫不心虚地举起了手：“你知道爱情面前一切都要让路吗？”
“我正在跟后面的哥哥谈人生呢。”
佐薇回头看向已经呆愣的段又宁，很认真地纠结了两秒：“虽然你很无趣，但是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宣布，你可以成为我的骑士，当然，如果等我长大了你还是这么好看的话，我就允许你成为我的王子。”
段又宁：......
他这是，被求婚了？还是被一个七岁的小姑娘？
“你同意吗？”见他不说话，佐薇皱了皱小脸：“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恐怕不行哦，”段又宁还没说话，祁然饶有趣味的声音传来：“虽然很残酷，但是我还是要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来晚了，”
教室的钢琴声霎时安静，段又宁清晰地听到祁然最后一句话：“这个好看的哥哥已经被我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