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庭神色一冷,身姿矫捷地侧身一躲,他对上江齐圣藏着汹涌怒火的眼,沉沉笑起来,“父亲怎么动那么大的气,可要当心身体啊。”
“你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混账东西!你把你老夫人都气成什么样子了心底没点数吗?!”江齐圣把桌子拍的震天响,胸膛气的起起伏伏,“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好好跟老夫人认错!”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原来父亲大人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啊。”江鹤庭双手插兜,倚着门,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
落在江齐圣眼里,心头的怒火更甚。
“这不是大事那在你江鹤庭眼里还有什么是大事?!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个集团总裁的模样吗?为了个女人去抛头露脸,自降身价去上个破综艺不说,你还敢顶撞奶奶!江鹤庭,你要是今天不回老宅去跟奶奶道歉,江家就没你这号人,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江鹤庭耸耸肩,“您瞧您说的,怎么越说还越严重了。经您嘴一说,整的好像江氏集团落在我手里即将走向衰败似的,这不是天还没塌下来吗,江氏被我打理的紧紧有条,今年的市值更是又增加了一百个亿,您不夸夸我就算了,难得来了趟公司还是来训我的。”
江齐圣:“……你堂堂个大男人冲着我撒什么娇!一天到晚没个正经样子!”
“……”江鹤庭眼底充满疑惑,忍不住挑了下眉,撒娇……?他撒什么娇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我回去!”江齐圣猛的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一把将江鹤庭撇开,冷声呵斥道。
“啧。”江鹤庭神色闪过几分不耐,却还是弯腰低头捡起地上的文件夹,迈长步跟在江齐圣身后出了办公室的门。
“董事长好。”守在门口的程远急忙开口问好,又急忙看向江鹤庭,“江总……”
江鹤庭将文件夹扔给程远,“好好盯着公司,等晚上的时候我再找你谈工作的事。”
“我办事,您放心。”
——
江家老宅。
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算不得好,两三佣人和江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围在床边,嘘寒问暖着。
江鹤庭跪在离床边不远不近地地方,他脊背挺直,哪怕是跪在地上都不见他浑身上下有一点狼狈之处。
老夫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由着江婉秋和江夫人伺候着喝着中药,她眼眸往江鹤庭跪着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全当看不见。
江夫人朝着江婉秋使了个眼色,后者接收到眼神后微微低了低头,顿了顿后,开口提醒道:“奶奶,鹤庭他还跪着呢。”
“嗯?”江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善。
“老夫人,鹤庭他这是知道错了,这不一听说您身体不好,急急忙忙就回来跟您请罪来了。”江夫人急忙接话,为自家儿子打圆场说道。
“我可不敢受咱们江总这一跪,江总是什么人物,那可是一跺脚,整个京都都要跟着抖三抖的大人物。我这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太婆,哪敢受咱江总这一跪啊。”
江鹤庭听的头皮都麻了,“老夫人有话好好说,您这阴阳怪气的是什么意思啊。”
“你给我闭嘴!”江夫人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绕过床边一路冲到江鹤庭面前,扬起手却最终没能狠心打下去。
“奶奶,汤炖好了。”房间里正混乱地吵闹不休着,一道清亮地女声从卧室外传来。
江鹤庭转头,却发现来人竟是关柔。
他当没看见女人看见他时双眼里闪烁的那道亮光,静默地收回目光,在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
什么病倒了都是借口。
自从他父亲退休在家后,考虑到江家老宅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江家的私人医生个个都是三甲医院里退休的科室主任,且不说专业能力过硬,而且全部都是24小时待命,江家花了大价钱在医疗方面。
老夫人若是身体真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医生那边一定会第一时间上报过来,哪里需要惊动江齐圣去公司找他兴师问罪!
这本身就是一道鸿门宴,老夫人被他当众落了面子,这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借个由头将他弄回来好好出出气罢了。
要是换做平常,江鹤庭还是非常乐意给她这个面子,双方互相递个台阶下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是老夫人这次做法实在让他不爽!
关柔都在江家能出入自由了,甚至与江家人打成一片。
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江鹤庭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逼迫!
笑话,还当他是当年的小孩吗,岂能容的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干预他的人生。
“还是我们柔儿懂事。”江老夫人伸手唤她过来,脸上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任谁看了这副模样都明了,老夫人对关家这位小姐有多满意。
“奶奶,我给您炖了白萝卜排骨汤,这汤清淡又补身体,正好趁热我喂您喝。”关柔搅了搅汤勺,眼尖地看了江婉秋手里的药碗,笑着嗔怪道,“不是跟您说了咱们先吃饭再喝药的吗?您怎么先喝上药了。堂姐你也真是的,什么都纵着奶奶。”
“我哪里敢跟老夫人犟啊,她这性子也就柔儿你说的几句,老夫人才听得进去了。”江婉秋故作失落地撇撇嘴,“自从柔儿来了咱江家,老夫人可是彻底把我冷落了。”
“现在这样婉秋你要是受不住的话,往后柔儿嫁进来后可还得了。”江夫人也跟着打趣了句。
四个女人一台戏,一唱一和间彻底将跪着的江鹤庭晾在一边。
“别在这儿跪着碍眼了,我受不起你这一跪,但有人是受的住的。”江老夫人捻着佛珠,冷淡开口道。
闻言,江鹤庭神色自若,江夫人却陡然沉了脸色,“老夫人,儿媳不明白您的意思,还请您明说。”
“哼。你不用明白,你的好儿子心里有数就好。他既然心里不服气我,不知道会不会服气江家的列祖列宗呢?让管家带他去祠堂跪着,少在我面前碍眼。”
“哎哟!老夫人,您一向最心疼鹤庭这个孙子的,从鹤庭小的时候您就不舍得打过他,您消消气,鹤庭真的知道错了。”江夫人这下子是真的急了,且不说她担心儿子能不能受的住,就是受的住她也一万个不情愿让江鹤庭认了这个处罚。
豪门贵族里就没有秘密,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江家老夫人这么罚他,甚至没有顾一点情分,外界该如何揣测二人间的关系。
若是让老夫人那几个小儿子知道了,还以为是祖孙二人生了嫌隙,再觉得有机可乘了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把儿子送上江家一把手的位置,眼瞧着儿子事业昌隆,等老夫人走了,她更是有享不尽的清福,哪有肯拱手让人的道理!
“要是老夫人能消气的话,孙儿这就去跪着。”江鹤庭站起身来,弹弹膝盖上沾的细微地灰尘,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为自己求情。
“江鹤庭你是不是傻!”江夫人吼道。
她快被自家儿子气疯了。
如果不是念在还有关柔这个外人在,这次她是真的忍不住想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