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儿子就有用了?”关柔冷笑一声,“二叔一家也只有关月这一个女儿,怎么没见他们一家人埋怨过关月?公司上上下下所有的一切,就连您脚下现在踩着的这栋寸土寸金的别墅,都是二叔的。你和我爸与其怨在我身上,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关柔声音阴凉,夹杂着几分冷嘲热讽。
平日里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自己,明明内心深处嫌恶的想吐,面上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就连对待自己的母亲关夫人,关柔也从未完全表露过自己阴暗偏执的本性。
也正因此,在关夫人眼里,自己的这个女儿一向好拿捏,无论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关柔都不敢忤逆她。
关夫人从未见过关柔的这幅面孔,一时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双眸瞪大直愣愣地盯着关柔,仿佛一夜之间,自己的女儿就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存在。
关柔深呼吸几口气,也不想再继续装傻充愣下去。
忍了这么多年,她也算是忍够了!
从小到大,她最瞧不起的是关月,最嫉妒的人也是关月。
同样都是关家的孙小姐,关月没她聪明懂事也没她漂亮,凭什么总是能毫不费力地就得到所有人的偏爱!
她永远没办法忘记,儿童时期的那一场钢琴比赛。
为了那场比赛,她勤奋备战了整整三个月,每天恨不得做梦都在练习钢琴,手指上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结果呢。
关月只是掉掉眼泪,关老爷子就心疼了,直接以校董的身份施压,要求直接内定关月成为冠军。
那时候的她如同透明人一般站在妈妈身后,崩溃到快要发疯。
她很想冲上前去质问一番,凭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偏袒关月!
直到最后……
她还是怂了。
关柔真的不敢,因为她很清楚,不会有人站在自己身前保护她,哪怕是自己的妈妈也不可信。
关夫人看见关老爷子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只会一味俯首讨好,明明她什么都知道,却只敢背后当着她的面窝囊的骂几句,等见了老爷子,依旧是腰杆恨不得弯到泥地里的模样。
“你急什么?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爷爷偏心,怎么还这么沉不住心思。”关柔揉了几把脸,收回脸上阴鸷的神情,语气软了下来。
“订婚宴后天就要举行了,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关柔走上前,拉近与关夫人的距离,细心地为妈妈理了理褶皱的领子,“您要相信我,相信您的女儿。我不会让关月得意忘形的,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把她拉下来的!关家……”
女人声音顿了顿,忽然尖锐了几分,“关家早该易主了!”
关柔话音落下,关夫人脸色应声变得惨白,像是被吓到一番,捂住胸口,张张嘴却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关夫人盯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孩,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她生出来的孩子。
关家?易主?!
她疯了吗!
祖宗的基业都肖想!
“关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夫人厉声低吼了一声,“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的守住你江太太的位置!能嫁进江家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要是婚后你再给他们江家生出个嫡子,将来的地位只会更稳固啊。到时候,关家还不得向你低头,依附着你过活。”
关夫人越说越激动,紧紧拽住关柔的手,放掷在胸前,一想到女儿嫁入江家名门的光明未来,她就觉得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对此,关柔却嗤之以鼻。
她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实在是太天真了。
以为只要一味的伏低做小就会换来想要的东西吗……
实际上,别人之所以会欺负你,只是因为你太过于软弱无能!
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多年偏疼关二夫人而轻视她的母亲,最致命的一点就在于她母亲一直把自己长期摆在低姿态位置上。
明明家里保姆阿姨无数,就连厨师也都是国宴水平的顶级大师,关夫人完全可以跟关二夫人一样清享富太太的福,她偏不!
人家做饭她要去盯着,打扫花圃她也要上下指点着,老爷子平日起居都有管家伺候,她还要去抢。
你自己都不看重自身,难道还全部要怪别人不把你当盘菜吗?!
关柔的性格养成受了关夫人很大程度上的影响,她也是这些日子,才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是爱江鹤庭,恨不得将他完全据为己有,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半分。
但是想做到这一切,可不是成为江太太那么简单……
她得有权利!手上得到的权利越多,她的话语权才能越大。
关柔垂眸,眼皮掩盖的双眸里全是波涛汹涌地疯狂。
“我心里都有数,您去休息吧,我也想一个人静静。”关柔知道跟关夫人无论怎么说都是说不通的,要想让她做到关二夫人对关月那样,对关夫人来说比登天还难!
渐渐的,关柔也就不奢望了。
“柔儿,你的脸……”打完那巴掌,关夫人只觉得一时痛快了,但随着红色的印记越来越清晰可见的时候,她这才慢慢涌现悔意。
关柔最大的优势就是这张脸,要是容貌有了什么瑕疵,惹了江家人不痛快就大事不好了!
“我没事,你出去吧。”关柔只抬头轻轻睨了关夫人一眼,就差不多猜到了她此时的想法,心底一阵情绪翻涌,同她说话的耐心也在不断丧失。
见关夫人还没有要走的动作,关柔不耐烦的挥挥手,背过身去,“我房间里有药,不会留下伤痕的,你放一万个心吧。”
得到了此番话,关夫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咧嘴笑开,“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柔儿,你可好好记着妈今天跟你说的。你必须要在关月进公司之前,顺顺利利地嫁进江家,好好的扳回一局!”
关柔没应声。
关夫人脸色沉下来,有些不悦。
但该说的话她也说尽了,继续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最终还是一脸愤恨的转身离开。
偌大的卧室再次只剩关柔一人。
她匆忙冲到卧室门口,将卧室门反锁,盯着眼前不远处,她放着那张电话卡的抽屉,心跳如雷。
其实说真的,她还是怕……
怕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
一旦计划崩盘,她就全完了,死无葬身之地!
别说江家到时候会跟她撇清关系,彻底把她抛弃,真到那个地步了,就连关家都有可能容不下她……
——
闻听公寓一边。
夜半时分,闻听躺在床上,睡梦中的她十分不安稳,额头上不断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可见她被梦魇困扰得有多深种。
黑暗中,闻听猛地睁眼,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是溺水许久终于活过来一般。
她又做噩梦了……
睡梦里她又再次被困回到五年前那场灭顶之灾里……
然而,正当这时,闻听只是光着脚跑到客厅,想喝杯水缓缓,却在越靠近的时候,一阵又一阵的嘈杂声越来越清晰。
声音是从大门口传来的。
闻听心底顿时警铃大作。
有人要今晚对她动手!
这个想法钻进大脑里,闻听脸色顿时更加灰白,端着水杯的手瞬间攥紧,由于太用力,连指尖都开始泛白。
千算万算,还是中了套……
闻听闭了闭眼,不由得叹了口气。
心里隐约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当时还真该让江鹤庭那家伙留下的,或者哪怕再晚她也该驱车回赵家老宅的。
但事到如今,再怎么懊悔也没用了,躲不过去,就只能找机会见招拆招了!
也幸亏她夜里睡得不安稳,不然……后果她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