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找小爷?”
沈翊打着哈欠从科室里走出来,语气懒散,不紧不慢地模样跟急诊科室里时刻紧绷着神经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昨晚又是他执夜班,连上了三天晚班,沈翊早已倦怠,一般清晨四五点正是不忙的时候,他本想趁着这个时间打个盹,还没合眼就被骚动声惊醒,睡意全无。
他耷拉着一张脸,满身都散着怨气,急救车匆忙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沈翊随意瞥了一眼,待看清女人的眉眼后,顿时一个激灵,连最后的困意都散去了!
纵然女人昏迷不醒,不知经历了什么,脸上都布满触目惊心的伤,但闻听那张顶级精致妖冶的脸,化成灰沈翊都能认出来!
沈翊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心里慌得要死,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陷入两难……
这、这种情况到底用不用给江鹤庭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啊!
沈翊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们二人还在一起的时候,这女人就是稍微磕着碰着,江鹤庭都要大张旗鼓地把他连夜叫过去!更何况现如今女人受了这么大的伤,那位爷知道了不得原地发疯……
但沈翊又不敢。
江关两家的订婚宴就是明天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因为别的女人找他算哪门子的事啊!这要是让未来嫂子知道了,肯定恨上他!
“沈翊?”闻楚钦沉着脸,大步走到他面前站定,打断了他的万千思绪。
“病人已经推进急诊室做全面检查了,我们医院的医生都是整个京都最顶尖的,不用专程找我的。”
面前男人气场强大,沈翊挠挠头,禁不住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闻听既然指定要他,闻楚钦就一定要照她的意思办,态度越发强势,用不容置喙地语气说道:“其他人我不放心,必须要沈医生您去,麻烦了。”
沈翊:“……”
用最强硬地语气说着最礼貌的话……
哪有人这样的!
他吞了吞口水,这下子是真不敢再拒绝了。
“那个……这位先生要不您先过去,您行个方便,我得先去消个毒才能操作检查。”
闻楚钦默声,又道了句麻烦了,这才迈腿先行离去。
压迫感消失,沈翊长长吐出口气,闪身到楼梯间里,也顾不上别的了,打开聊天框对着江鹤庭就是一阵输出。
消息都发过去后,他还是恐怕男人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消息,索性打了通电话。
接到沈翊电话的时候,江鹤庭正在开着跨国视频会议,思路被突然打断,心底升腾起一阵烦躁。
胡乱地扯了扯领带,向对面说了声抱歉,捞过手机直接就挂了电话。
通讯页面关闭,微信的消息适时弹出,江鹤庭一目十行扫过去,看到最后,男人淡漠的眸底迅速泛起一阵惊慌失措,坐在椅子上,另一只攥着文件的手因为过度用力,突出泛白的骨节。
顾不了许多,江鹤庭匆忙结束视频会议,拿起搭在办公椅上的外套就飞奔出去。
开车疾驰了一路,男人抓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握紧,薄唇抿成一道直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有只手攥着他的心脏逐渐收紧,刺痛感从心脏处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手也开始跟着颤抖。
……
等到江鹤庭赶到医院的时候,闻听刚刚醒来不久。
由沈翊带头给她做完了初步的检查,确定没有致命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闻听脸色苍白,神情恹恹,干涸地嘴唇轻启,“医生,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单独跟家人待一会吗?”
言外之意是希望他们能够离开。
沈翊讪讪干笑几声,“行,那我们就先去忙,有情况的话就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闻听点头,感激地对着几个医生道了多声谢谢。
“先喝口水吧,你身体机能都还有待恢复,凡事都先放放,我们不急着说。”
一众人离去,病房里只剩下闻楚钦和闻听两人,闻听顾不得身上的伤,攥住男人的衣袖,话到嘴边却被闻楚钦打断。
闻听接过水杯,灌了半杯,抹了把唇角,“我猜对了吗?雇人对我施行绑架是不是关家的手笔!”
“是。”
男人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证据呢?你和延安哥有没有生成资料保存!”闻听眼神闪烁,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个亏她可不能白吃!
闻楚钦轻啧一声,迟疑道:“但是听听,有件事我得告诉你。目前我们手里掌握的所有证据,矛头都指向了关月一人。”
“关月?!”闻听满脸错愕,瞪大双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凭她?!
那女人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保不住,眼睁睁看着自家未婚夫被姐姐抢走,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都这样了,还能凑出半个脑子想着来谋算她呢!
把她当傻子哄吗……
闻听无语凝噎,张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她脸色黑沉,还是不肯死心,“分明关柔的嫌疑动机最大,偏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吗?”
男人叹息了一声,摇摇头。
“该死的。”闻听冷笑一声,太阳穴跟着疼,忽然之间她就昧过弯来了。
她好像被关柔这女人给耍了,亦或者说,她低估了关柔的野心,以至于预判错误。
原来只弄死她不是关柔的本质目的!借林漫的手设计她,引起她们两人互相残杀,最后再祸水东引到关月身上。
到时候一整个死无对证,关月连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届时的关柔不但是未来的江家主母,还是关氏唯一的继承人,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闻听!”
病房里两人正沉默间,病房的门忽然被大力地推开,江鹤庭颀长的身姿闪进闻听视野里,想必男人这一路都是一刻不敢停地跑上来的,挺拔的鼻梁上滑下几滴汗珠,男人胸腔起伏,呼吸沉重而急促。
“伤哪儿?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上来就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江鹤庭迈步上前,勾住女人的下巴,入眼就是肿胀地脸颊,她脸上的巴掌印倒是消了不少,但凑近了依旧能看到鲜红的痕迹。
闻听别过脸,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手,轻声跟闻楚钦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江总说。”
“……好。”
闻楚钦瞥了一眼站在对面的男人,很不情愿留二人独处,但闻听都说了,他又没法多说什么。
“江总消息倒还挺灵通。”闻听勾唇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过,江总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到了我是有意想引您来的。我也不跟您兜圈子,我只问您一句话,您跟关柔的婚姻必须要进行吗?”
闻言,江鹤庭本能地蹙了下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兜了这么大一圈,不惜放弃一切也要跟他决裂,难道这些都是闻听这女人欲擒故纵的手段吗?
她如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插手他的婚姻?!
闻听才不管江鹤庭在想什么,她眯了眯眼,毫不惧怕地跟男人四目相对,冷然道:“不管关柔身份多么尊贵,江总您再怎么护妻也罢,我是一定要动关柔的!我跟您只会一声,这是我已经下定的决心,不是在跟您商量。”
“你今天受伤的事跟她有关?”江鹤庭用舌尖顶了下左鄂,语气似询问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